正文 春云暖 — 第11节

“怎么来了这么多的鹞鹰?”姜暖抬头看天上,只见几十只白褐相间的鹞子在花园上空飞旋。

徐春君也奇怪:“这东西一般都在野外,不进城的。”

说话的功夫,那些鹞鹰飞得更低了,众人都抬头看,不知为何会这样。

忽然,带头的那只鹞鹰猛地俯冲下来,朝着人群中的嘉铭郡主抓来。

鹞鹰的体型在鹰中算是小的,可终究是猛禽。

嘉铭郡主吓得抱头蹲在地上,鹞鹰唰地一下从她身上掠过,把她的手臂抓破了,鲜血顿时流出来。

在场的众人都是娇弱的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都吓得花容失色。再加上其它的鹞鹰也都纷纷飞落下来,众人四散奔逃,惊叫哭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园子。

徐春君也自心惊,可她知道越是危急就越需冷静。因为县主跟众小姐谈话,所有的丫鬟婆子通通都在在外围站着,如今一团混乱,下人们一时无法来到各人主子跟前。

况且县主曾念无法行动,此刻身边只有一个岑云初。

姜暖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徐春君也紧跟其后,二人帮岑云初一起护住了县主。

她们自己也用衣袖挡住头脸,只听到头上羽翼扑动的声音。

但让徐春君觉得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鹞鹰攻击她们。

只有一两只在头顶盘旋,也并未俯冲下来。

这也让她有机会仔细观察,她发觉这些鹞鹰不是真的要伤人,它们似乎对人们头上戴的珠翠簪环很感兴趣,越是妆饰华丽的人就有越多鹞鹰紧追不舍。

第一个被攻击的嘉铭郡主头上就戴了一套点翠嵌宝的蝴蝶花冠,十分华丽招眼。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徐春君拔下头上仅戴的那只珠钗扔了出去。

果然一直在她们头上盘旋的那只鹞鹰立刻飞落,抓起珠钗飞走了。

“大伙儿快把头上的首饰取下来扔掉!”徐春君大声喊道,“鹞鹰是冲这个来的。”

但只有附近的几个人听到了,还将信将疑。

姜暖自然是最信得过她的,拔下自己头上的一对碧玉簪子扔了出去。

岑云初为县主取下头饰,也将自己的白玉梳篦取下来。

果然再也没有鹞鹰在她们附近停留了。

“快向众人传话,把头上戴的首饰全部取下来。”这时她们几个的侍女也都跑到了跟前,县主便命她们四处传话。

“我先前只知道乌鸦会偷着叼走珠宝首饰,不知道鹞鹰也会如此,”岑云初理好了鬓边的乱发对徐春君说,“多亏你发现的及时。”

“徐姐姐最是细心了。”姜暖与有荣焉。

“还不快把你的首饰捡回来,她丢出去是为了试探鹞鹰。你的摘下来就是了,干嘛也要丢出去。”岑云初看傻子一样看着姜暖说。

姜暖吐了吐舌头,走过去把自己的簪子捡了回来。

“真是多谢你们三位了。”县主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估计一会儿侍卫们就进来了。”

虽然县主派了人四处传话,叫众人把头上的首饰取下来。

可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形下,有不少人的首饰和头发缠在了一起,根本取不下来。

首饰越繁琐的就越是如此。

因此,场面依旧混乱。

“嗖”的一声,是箭羽破空之声。

紧接着,一只鹞鹰“啪”地落在地上,头颅被射碎了。

一只紫珠钗也随着落地,上头溅了鹰血。

紧接着便有更多的箭射出,鹞鹰或伤或逃,已经无暇攻击人了。

徐春君以为是侍卫到了,却见几个穿着讲究的少年公子从东面奔过来。

她虽然不熟悉郡王府的格局,但知道一般贵族人家的后花园都有隔断,一半给女眷赏玩散心,一半给爷们演习骑射。

这些人想必就是曾府的世子和友人。

徐春君推测的不错,来人就是曾念的嫡亲兄长曾李和庶出兄长曾楠,以及几位交好的世家子弟。

他们本来在东园训马,听到这边动静不对,才赶过来的。

“阿念,你怎么样?”两位兄长都极疼爱这位妹妹,何况曾念也着实让人心疼。

“我没事了兄长,多亏你们及时赶过来。”曾念此时已恢复了常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曾李这时才想起还有别家的姑娘,忙施礼道歉:“事出突然,还请各位恕唐突之罪。”

徐春君等人都还了个礼,把头微微低了不讲话。

男女大防,本该回避。可情势特殊,不得已见了,也需恪守礼数。

可岑云初实在太抢眼了,有几位公子已然看呆了。

有少数几人没留意她,其中就有百祥侯府的小侯爷宗天保。

他一直盯着姜暖,看了半天,叫了一句:“姜大脚!”

姜暖猛地抬头,小侯爷拍掌笑道:“哈哈哈,真是你!”

姜暖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两个脸颊红彤彤的。

“我听人说你来了京城,还不信呢。”小侯爷笑嘻嘻地,丝毫也不在意姜暖是否难堪,“几年不见,你的脚又长大了不少吧?”

原来宗天保的父亲早年曾在登州任职,常去姜暖的外祖家拜访。

那时的宗天保也不过八九岁,淘的活猴一般,做客也不体面。

在院子里爬墙上房,又爱逗弄姜暖。

姜暖曾经不止一次踢过他,他便给姜暖起外号,叫她“姜大脚”。

如今虽然过去了好多年,但他还记得。

男孩儿与女孩儿相较本就晚熟,虽然他们两个年纪相当,但十五岁的少女和十五岁的少年,却截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姜暖已经是大姑娘了,哪里受得了他当众奚落,不禁涨红了脸,只在心里骂他。

第020章 改日再约

“小侯爷,别闹了。”曾李是主人,当然要为客人解围。

“世子,这不知是哪位小姐的,请代为转交吧。”一位身着雀蓝长袍,气质文雅的公子将一只攒心如意珠钗交给曾李。

“是徐姐姐的!”姜暖心直口快,说出来了才觉得不妥。

徐春君只得转过身,朝那公子施礼说道:“是我的,多谢公子了。”

紫菱走过来,从世子手里接过了珠钗。

“这里已经无事了,咱们走吧!过会儿再带人来收拾残局。”世子见鹞鹰大半已被射死,只有小部分飞走。况且这园子里都是年轻的小姐们,他们不宜多留。

其他人都转过身,只有小侯爷还冲着姜暖做鬼脸,说了句“姜大脚”。

把姜暖气得几乎要喷火。

他们刚走,曾慈带着几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曾念道:“可吓死我了!姐姐可受伤了没有?”

“我无事,你安心。瞧你吓的,嘴唇都白了。”曾念握着妹妹的手说,“多亏了她们三位,一会儿安排坐席,可要让她们坐在上位才行。另外看看都有哪位小姐受了伤,快请大夫千万不能怠慢。”

“姐姐就不用操心这些了,有我呢。多谢你们三位,其他人只顾着自保,你们却能顾及到我姐姐,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曾慈诚心诚意地说。

崔明珠和孟乔几个跟在后面,她们是随曾念一起到前头去了,这时也忙上来询问安慰曾慈。

不少人心中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保护县主,失去了立功的机会。也后悔没能与世子他们相见,要知道刚才那几位可都是名副其实的金龟婿。

姜晴走过来挽住姜暖的胳膊说:“姐姐,你没事吧?我被众人挤得转了向,寻姐姐又寻不见,都快急死了。”

姜暖少不得要安慰她几句。

“刚刚站在最后面,一身黑衣、个子最高的那位是谁?好面生啊!”有人好奇的小声询问。

“你不知道他吗?就是那位冷郎君啊!”薛珊珊最是个包打听,几乎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就是新封的定北公吗?果然面冷。”众女听了,顿时兴趣索然。

这位新封的定北公,是当朝最年轻的公爷,获封还不到三个月。据说冷面冷心,多少人家要跟他结亲,都被他断言拒绝,一点情面都不留。

众人因受到惊吓,半天回不过神。

该到坐席的时候,曾念便含笑着请众人入席。

有几位小姐受了伤,早已请了大夫包扎。但有几位实在是被吓坏了,根本不能入席,只好派人好生地护送回府。

徐春君本是这里最不起眼的,却因为得到赏识而坐在了上位。

一些小姐主动与她攀谈,徐春君也应付自如。

宴毕,众人告辞。

曾念因为行动不便,无法送客,从来都由妹妹曾慈代劳。

但她仍特意对徐春君、岑云初和姜暖三个说道:“改日一定再请你们三位上门,千万要来。”

在门前等上车的时候,姜暖小声对徐春君说:“徐姐姐,我想了想,你如今在陆府住着,我不好去打扰。不如哪天约你出来,到茶社去,我做东请你吃茶。”

徐春君不同她客气,说道:“那好,下次我请你去锦脍小馆吃鲜鱼脍和酸脆鱼羹。”

姜暖自然说好,徐春君转头见岑云初也在等马车过来,便礼貌地问她:“岑姑娘,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去吗?”

岑云初道:“不必了,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说着便上车去了。

徐春君不以为意,姜暖忍不住嘀咕道:“真是的。这岑小姐也太不客气了,人家可是好心好意地邀请她。”

徐春君笑道:“忘了她为你解围的时候了?想来必然有个极疼她的长辈,否则绝无可能有如此率直的性情。”

“我看她是天生的,”姜暖道,“我外祖母和姨母姨夫他们也极疼我,我却不似她这般。不过她今天帮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会记得的。”

徐春君轻轻推了她一下,笑道:“快上车去吧!回去好好歇歇。”

同姜暖告别后,徐春君也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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