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灼烧玫瑰 — 第54节

艾琳拉着时灼在客厅里坐下,熟门熟路地打开光屏找新闻,闻言抬起头来惋惜地朝他道:“可是时隔多年老朋友重逢,你今天真的不给我们做饭吗?”

夏遥光认真想了想,最后好脾气地答应道:“那就做好了。”

由此可见,当年艾琳找他打听皇太子行踪,真的是一件相当轻而易举的事。当然时灼认识夏遥光一年,也知道他从来只对朋友妥协。

夏遥光在侧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低头用终端联系人上门送菜过来。艾琳终于找到了回放的早间新闻,指着播报员旁边的文字问他们:“早上的新闻你们都看到了吗?”

“……”

“看到了。”时灼不用去看光屏都知道,新闻内容与皇太子情人有关。

夏遥光也从终端前短暂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屏看了两秒,“现在看到了。”

“你是跟殿下一起回来的,遥光昨晚在接驳站等你们。”艾琳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见过殿下的情人?”

“……”

时灼收回落向她的目光没吭声。

夏遥光则是朝她摇了摇头,“没有,昨晚车上只有我们六个人。”

“奇怪了。”艾琳失望不已地抬手撑下巴,自言自语般小声补充了一句,“难道殿下没有将情人带回来?”

时灼则是有些意外与好奇,首都城的媒体是如何得知,千里之外的边境城中的事的。他直接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却丝毫没提自己和尤里斯的事。

当年艾琳在军校是有名的消息贩子,时灼敢肯定现在只要将实情告诉她,不出两小时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圈子。

“自然是花大价钱从边境城买来的。”艾琳毫不意外地摆摆手,“皇太子的花边新闻边境城不敢写,首都城的媒体从来就没有畏缩过。”

“不过想想也在理。”艾琳将频道换到豪门爱情剧,指着画面中的豪门太太推断,“如今殿下还没有继位,首都城有皇帝陛下在,殿下将情人带回来难免遭罪。”

时灼并未细看那豪门剧情,只心中略微好笑地问了一句:“遭什么罪?”

艾琳指着那爱情剧让他认真看。

时灼只得定睛看了片刻,才发现剧情内容恰好播到,穷家女和富家男的事被发现后,豪门太太拿着五百万,让她离开自己儿子那集。

“……”

“你拿帝国皇帝和豪门太太比?”时灼神情有些复杂。

艾琳关小了爱情剧的声音,撇开旁边低头选菜的夏遥光,示意时灼将耳朵凑近一点道:“我这边有内部消息。”

“什么消息?”时灼问。

“殿下几个月没回来或许不知情,最近皇帝似乎有意和元帅议亲。”艾琳将消息透漏给他。

时灼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保真吗?”

“保真。”艾琳朝他点头。

时灼消化了片刻,继而不以为意地笑道:“那还真是有些棘手。”

权当他替皇太子说的这话,艾琳又感慨着附和了一句,很快被中午菜单吸引过去,不再谈及皇室的那些八卦。

照艾琳的原话来说,夏遥光做饭很好吃,她自打搬到隔壁起,就没少来找对方蹭饭。这让时灼多少有些期待,但出于一些不可抗力因素,他最终还是没能吃上这顿饭。

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皇宫里有近卫侍官过来了。起初他们以为是来找夏遥光,时灼和艾琳待在屋内没有动,夏遥光独自走去前院里开门道:“麻烦转告皇帝陛下,今天研究院没有上班。”

领头的人却朝他摇了摇头,“夏老师误会了,陛下没有找你。我们来带时灼走,”对方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停顿,“陛下现在要见他。”

院子大门旁连接了室内可视系统,时灼和艾琳都清楚听到了这句话。

“陛下找你干嘛?”艾琳作为不知情的外围人,思维落在了边境城的案子上,“难道是问案子细节?”

“……”

时灼和她想的却不是同一回事,甚至记起了半小时前的豪门剧情。

“下次别乱说话。”跟随门外的人离开以前,在艾琳莫名不解的眼神中,时灼心情复杂地留下这句话。

几分钟以后,他坐上了开往皇宫的悬浮车。

第77章 问话

时灼上车后就被告知,皇帝只想要单独见他,让他不要联系尤里斯。假如说他在上车以前,还抱有非常小的侥幸,那么近卫说的那句话,就已经在变相告知他,皇帝知道了他和尤里斯的关系。

他心中并未升起太大慌张,反而对皇帝故意卖的关子,生出了几分好奇与探究来。当然他并未将这些摆在脸上,也相信以尤里斯的思维与能力,即便自己不私下里联系对方,男人也很快能知道自己行踪。

眼下时灼也想看一看,皇帝单独找他的目的,是不是真的被艾琳猜中了。从下车到进入皇宫的途中,时灼没有再碰过手腕的终端。

时家当年虽然是首都城的小贵族,但这还是时灼第一次进入皇宫里。他曾经无数次在学校的课本上,见过这座宫殿威严圣洁的模样,却从未想过自己有走入这里的一天。

皇宫由主宫殿和两座侧宫殿组成,宫殿修得庄严肃穆而又宏伟盛大,连接主宫殿与侧宫殿的中间地方,穿插交错着精雕细琢的花藤长廊,以及林立在各处道路旁的繁茂树木。

近卫将他带入侧宫殿的办公室里,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没有任何人在。但对方很快就关门离开,将时灼单独留在了里面。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沉默地打量整间办公室。

发现办公桌后的那张椅子,摆放角度明显倾斜几度,像是有人不久前还在椅子里坐过,只是起身时不小心将椅子的方向带偏。而在椅子偏斜过去的方位,有一扇通往其他房间的内门,他立刻就像是明白了什么,收回目光耐心地在原地等候。

好在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就从门里不急不徐地走了出来。

常年在新闻中露面的帝国皇帝,有着与尤里斯相同的金发和碧眸,年过五十岁依旧身姿挺拔健壮,那张依旧留有英俊痕迹的脸上,目光肃穆有神看不出来任何疲态,不似尤里斯冷漠却比他更具威严压迫。

但父子俩同样都是不显山不露水,帝国皇帝做起事来只会更狠辣果决。

而时灼平日里惯用的聪明手段,在对方看来或许只是一些小技俩。他朝皇帝行了个基本的平民礼,就开始接受来自皇帝的例行问话。

然而对方问的都是与罗那城有关的事,从始至终没有提及他与尤里斯的关系。时灼心中留了个心眼面上却不显,无论皇帝问什么都如常作出回答。只当是全然没有看出来,对方将他叫来还别有目的。

但直到尤里斯过来敲门,皇帝也没有问他别的话。时灼摸不透他卖的什么关子,在他的示意下去给尤里斯开门。

尤里斯从门外走了进来,先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去问候他的亲生父亲。皇帝板起脸来轻哼问道:“会开完了?”

“开完了。”尤里斯回答得面不改色。

“是吗?”皇帝毫不给面子地当场揭穿他,“可我怎么从别人那里听说,皇太子会议中途提前离席了?”

“会议的重点内容,已经都安排下去了。”尤里斯语气冷淡地解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你把他叫来干嘛?”

皇帝的目光落在时灼脸上,说话时的语气不怒自威:“这不是当年时家的私生子吗?你把他从边境带回来做什么?”

“他参与了这次调查的事。”尤里斯说。

“那我就是叫他过来例行问话,你这么急着撇下会议过来干嘛?”皇帝神色深沉地问。

“问什么话?”尤里斯语速平稳条理清晰,“这次事情不是交给我来负责吗?”

皇帝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饱含威严魄力的眼神划过他,主动做出让步不以为意道:“话已经问完了,既然是你的人,你把他带走吧。”

尤里斯也没跟亲爹客气,带上时灼从办公室离开了。时灼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出去,皇太子停下来问他吃饭没有。

时灼说差点就吃上了,但被他亲爹给搅黄了。

对方闻言,微微勾起唇角道:“那让他儿子赔给你。”

时灼故作诚惶诚恐鞠躬道:“还真是麻烦殿下了,殿下日理万机,还要陪我吃饭。”

听出了他话里的戏弄意味,尤里斯似笑非笑地扫向他,“既然你这样明事理,我让罗温陪你吃好了。”

“……”

承认对方拿捏住了他,时灼立刻变脸无辜地道:“殿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尤里斯下意识抬起手来,而后记起两人还身处皇宫,又眉头轻皱将手放了下去,“跟我来。”

时灼去了尤里斯住的宫殿,罗温已经提前准备好饭菜,瞧见时灼出现时小声挤兑他:“你可真能耐,都蹭饭蹭到皇宫里来了。”

他故意一个字都没有接,朝罗温露出气人的微笑来。

罗温果真如往常那般,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扭头找尤里斯告状道:“殿下,他又惹我生气。”

皇太子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而后似是想起什么般叫他:“罗温,你去门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

罗温差点当场心梗。

目送罗温出门离开,时灼在餐桌前坐下来。他一边和尤里斯吃饭,一边听对方说后续安排。都是些他帮不上忙的事,但处理起来可能会费时间,所以他还要继续住夏遥光家。

时灼自然是觉得正事要紧,对方简单说完这些事以后,又问了他和皇帝的谈话内容。

“只问了我罗那城的事。”他如实告知道。

“没别的吗?”尤里斯声线微沉。

“没有。”时灼回答。

但看上去似乎就连尤里斯自己,也猜不透亲生父亲在打什么主意,“等这件事处理完后,我会自己去找他谈。”

时灼想了想,朝艾琳猜测的方向道:“殿下,你见过元帅家的小辈了吗?”

“没有。”尤里斯抬起眼眸淡声接话,“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灼低头思考艾琳消息的真实性,不小心错过了回答他的最佳时机。回过神来再抬头的时候,就听见皇太子意味不明地问:“你还想见她?”

他先是下意识摇了摇头,而后不明所以地开口问:“什么叫还?”

“当年的芳心纵火犯,”尤里斯缓缓眯起一双碧眸,“不就是写给她的吗?”

“……”

时灼还真就没想起来。他记得代写情书的对象是位大小姐,却早已记不清是出自哪个世家贵族。

但谈及这些陈年往事,时灼想起了另一件事,半开玩笑地看向他问:“殿下,我放在你那里的兔子,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下次我给你送过去。”对方顿了顿接话。

“下次?”时灼手肘抵在桌边,上半身朝桌前靠了靠,“它不在皇宫里吗?”

“在。”尤里斯说。

“那为什么还要等下次?”时灼故作正经地皱眉托腮,“殿下该不会是找不到了吧?”

“……”

皇太子盯着他沉默不语,那张向来平淡沉稳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了几分不自然。

“毕业那年来不及回学校,宿舍东西是别人替我整理的,拿回来以后被收进了杂物间。”像是第一次解释这种事,对方看起来有些不太擅长,却也神情严肃地向他保证,“我会亲自去找回来的。”

时灼露出黯然伤神的表情,连夹进碗里的菜也顾不上吃,语气哀怨地握着领口项链道:“我把殿下的东西放吊坠里,殿下却把我的东西放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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