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们拿着刀剑面面相觑,互相找了一圈,发现乔成还真的不在了。
赵含章:“把武器放下,饶你们不死。”
大家想也不想,立即丢下刀剑,这种事他们熟,只要不死就行,今天跟这家混,明天跟那家混,谁赢他们跟谁呗。
赵含章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一挥手,让季平上前把人绑在一起。
傅庭涵从山上下来,看见他们捆了有一百多号人,便问道:“你打算拿他们怎么办?他们身上可是有人命的。”
“已经是俘虏了,我总不能杀俘吧?”赵含章道:“全部带回去,庄子里修路搭桥开荒,哪儿哪儿都需要人。”
部曲们把四散逃走的女人们也都拖了过来。
赵含章拍开了一个部曲的手,“温柔些不懂吗?这是女郎,不是战俘。”
部曲立即低头认错,“是,女郎,小的知错了。”
赵含章拉着那女子的手走到正中央,对惊恐不已的女子们道:“大家不必惊慌,我是赵氏的三娘,一会儿我就送你们回城,然后你们各回各家。”
她道:“还躲在林子里的人也都出来吧,外面还有未曾剿灭的散兵,山里还有野兽,你们躲在里面并不安全。”
许久,林子里才慢慢有了动静,趁乱躲进林子里的女子们慢慢出来。
赵含章之前放下的小姑娘也走了出来。
赵含章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圈后问道:“请问哪位是范县令家的女郎?”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小声道:“是我。”
赵含章看向她,“你是范女郎?”
“是,”小姑娘屈膝行礼,“小女范颖多谢赵三娘救命之恩。”
赵含章伸手扶住她,“不必多礼,一会儿你与我同骑回去吧。”
季平已经让人把散落各处的金银珠宝都收拾起来,别说,他们还真抢了不少好东西,之前被砍落的马车,上面箱子里装的全是金银器物和珍珠宝石,还有一些一看就很珍贵的布匹。
季平凑上来问,“三娘,这些财物怎么处理?”
赵含章瞥了他一眼道:“战利品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处理吗?”
季平一听,立即道:“是,小的这就让人收好。”
范县令战死在了城门上,尸体最后在城楼脚翻出来了,长子就躺在他不远处,而次子死于县衙中,范夫人自缢,满府上下只有范颖还活着。
他们的尸体被找出来摆在县衙院子里,赵含章生怕范颖想不开,干脆让人把她送回赵氏坞堡。
赵驹进来禀报,“三娘,县城里的乱军已经都清理干净了,外面聚了些人,都是各家来拜见三娘的。”
赵含章问道:“我们带回来的女郎都走了吗?”
“都走了,按照您的吩咐,让她们自行离去,没有派人跟着。”
赵含章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对了,把带回来的财物都收一收,别丢得到处都是,我们回头要带走的。”
“是。”
赵含章坐在县衙正堂的位置上,很快赵驹就领着一群青中老年人进来。
看来各家的负责人年龄跨度很大呀。
赵含章合上手中的册子,看向他们。
进来的人没料到赵含章会坐在县令的位置上,而赵家在此的负责人还真是一个女郎,愣了好一会儿才躬身行礼,“拜见赵三娘。”
赵含章抬手道:“不必多礼,诸位请坐吧。”
立即有部曲抬了几张席子和坐垫来,随便两旁一放。
赵含章解释道:“之前这里全是死尸和血,那席子和坐垫都染红了,这还是县衙库房里找出来的,简陋了些,还请诸位莫怪。”
大家连忙表示不敢。
第125章 你伯父还好吗
赵含章关切的问他们各家的损失如何。
各家负责人皆面露悲戚,说起从昨晚到今天他们的悲惨经历来。
财物被抢了,人也被杀了不少。
赵含章听着一起落了两滴泪,是真的伤心,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呢。
有人暗示道:“听闻三娘从乱军手中抢回来不少金银珠宝……”
赵含章叹气道:“他们溃逃时带了不少,此一去主要是救人,倒是俘虏了一百来号人回来,勉强有些用处。”
“听说三娘才回城,就把救回来的女子都放走了?”
赵含章:“县城里虽然才经过战乱,看着乱糟糟的,但我家部曲遍布各巷道,安全毋庸置疑,所以就让她们各自回家了,怎么,宋家主以为不妥?”
“只是担心她们路上再受劫掠,想着三娘要是派人把她们送到家里会更好。”
赵含章不在意的道:“城外我不敢保证,若是在城内,谁敢伸手,我就把他的手砍掉,也不介意杀上几个人来一出杀鸡儆猴。”
各家家主讪笑起来,连忙称赞赵含章治理有方。
赵含章道:“范县令一家殉城,只留下一孤女,城中如今正混乱,还希望各家能够各自约束族人,若是有能力再帮扶一下城中的平民百姓就更好了。”
各家连忙道:“我等必尽皆所能,互帮互助。”
赵含章表示很满意,拿出几本空白册子道:“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各位家主。”
她道:“这一次西平之战,各家损失惨重,但过不了多久就是纳粮之日,所以还请各家将伤亡的名单报上来,待下任县令到时,才不至过于混乱。”
各家愣愣的接过空白的册子,但这本就是县令干的呀,新县令都没到,他们干嘛要做,说不定还能混过今年的秋税呢。
但对上赵含章的目光,一时没人反驳,默默地收下了册子。
赵含章道:“灈阳也点了狼烟,如今是匈奴南下,不一定何时又来一拨乱军,所以我打算征召民夫将城门修起来,一旦再有人来犯也可抵挡。”
大家一听,立即问道:“匈奴怎会到西平来?”
赵含章叹气道:“他们从洛阳退出,顺势就南下了。”
“朝廷大军何在?东海王在做什么?”
赵含章想,在忙着内斗吧?
但不管他们在忙什么,赵含章道:“与其盼着不知在何处的援军,不如自救。”
众人都没反对。
赵含章便道:“行了,各家回去准备吧,清点好伤亡的名单后,也选好来支援城建的人,希望各家都能为西平尽一份力。”
众人起身应下,快要离开时,还是有人忍不住问道:“三娘,你伯父子念身体还康健吗?”
赵含章掀起眼皮看他们,直看得他们心惊胆战的,半晌她才慢悠悠的道:“放心,他还活着,身体……还算康健吧。”
众人讪笑,尴尬的道:“康健就好,康健就好。”
众人退了下去。
赵驹看他们走了,不由问道:“三娘,他们分明在怀疑您害了五房的郎君,为何不解释清楚?”
“我解释了他们就相信吗?”赵含章道:“等伯父有空来西平县城走一遭,疑虑自消,现在嘛,有此疑虑也不算坏。”
有所惧怕,事情反而会顺利些。
赵含章道:“让人清理城中的尸体,有人认领的让他们领走,无人认领的,抬到城外挖个坑烧了吧。”
赵驹,“烧了?这样不好吧,要不还是挖大一点儿的坑埋了吧。”
赵含章想了想,点头,“行,一个不够就多挖几个,城外道路上的尸首也都收殓了,不能曝尸荒野。”
“是。”
傅庭涵拿了一本厚厚的册子过来,“县衙的库房里只剩下一些不易搬动的东西,这是原来的账册。”
赵含章接过,大致翻了翻,“户房呢?”
“我让人封起来了,暂时没人能进出。”
赵含章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干得漂亮,等局势稳定一点儿我们再清理户房。”
里面的东西才是一个县城的根本,户籍、税赋、田产等都在里面记录着。
傅庭涵问,“你打算接管西平县吗?”
赵含章道:“有这个打算,不过仅凭我一个是办不到的,我需要赵氏坞堡的支持。”
没有赵氏的支持,她现在就是掌握了西平县,之后也很难管理。
傅庭涵道:“赵铭好像对你有一些误解。”
赵含章不在意,“他是从宗族的角度出发,只要这件事对赵氏有利,你觉得他会拒绝吗?”
傅庭涵想了想后点头,“他不会。”
“还需要你帮忙计算一下修建西平县城门的花销,我让人去找一找西平县的主簿和县丞,你们清点一下县里现在的人口和土地,我过后都有用。”
傅庭涵好奇:“那你做什么?”
“我去安抚人心,”赵含章道:“今天有不少人逃出城去,现在还有人在逃,既然我有拿下西平县的打算,那就不能让人跑光了,不然我做个光杆县令吗?”
傅庭涵一想也是,拿了册子乖乖下去计算和清点。
季平很快跑回来,“三娘,查到了,主簿与范县令一起战死了,县丞一家跑了,现在不知在何处。”
赵含章一听,挥手道:“那就不必找了,主簿家里还有人吗?”
“有,他妻儿都还在,长子今年十五岁,听说本来就是要进县衙里做吏员的。”
“那就是识字和识数了,安顿好他家里,将他征召进县里,”赵含章道:“如今我们手上缺识字的人,你往县衙的布告墙上贴一张公告,招募有识之士。”
“是。”季平应声退下。
一旁的赵驹又提醒道:“三娘缺人,为何不回坞堡要人呢?”
赵含章道:“先不急,等我们安排好人手,剩下的位置再把族人塞进去,对了,记得给汲先生留个好位置。”
走出县衙,赵含章上马正要去安抚百姓,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我们派人回去告诉族里战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