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走了有一段路了,因果看着忠难拿出手机来,屏幕的亮光打亮了他黑夜中的脸才突然想起来什么摸了摸口袋,一无所获,“落在那了。”
忠难看着屏幕划拉着,毫不在意地说:“别回去了,重新买一个。”
“可是手机里有你的女装图。”因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令他震愕的话。
他忽地停滞在原地,因果偷笑,他侧过脸来瞪她,她才佯装咳嗽。但他把手从她臂弯里抽了出来,因果这才紧张起来抬头忙不迭地说:“但是他肯定不知道密码啊。”
“你先回去,”忠难把那冻得关节都红起来的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拿了串钥匙塞进因果手心里,冷得彻骨,“我马上就回来。”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因果盯着他的袖口,搓着手指说,“……我怕黑。”
没有手机,那片地方没有路灯,楼道的灯也是坏的,原本二楼的灯跺两下脚还会亮,最近完全坏了。因果想到那漆黑的小巷,过高的台阶,而身上不得一丝光亮,月亮再光明也借的太阳微弱的光,根本照不明前路。
忠难看她一直想拉他的手,心软下来想先陪她回到家,原本都要再度拉上她的手了,忽地冷风一吹,因果把手和钥匙都进了毛呢大衣的口袋,他冻红的受伤的手滞在冷风中。
他有一瞬的失落,但这一瞬余光瞥见一个身影窜过,于是把失落的话语扼死在了喉头,目光警惕地追了过去,然却是一只野猫钻进了绿化带,还发出“喵喵”的声音。
忠难盯了好一会儿,好像能把那混在黑中的深绿看破,但唯有微风把绿叶轻轻拂动,再确认确实没有人后这才回过神来。
“晚上冷,”他转过身来去摸了摸她温热的脸,因为像是他在夺走她的温度所以很快就放了开,“回去里面穿多点,还能看场电影。”
搞什么,他们现在是在约会吗?
冷风从裙子底下灌进赤裸的身体,她打了一个寒颤,好像红了耳根,为了阻止他看到她的脸红起来便转身就跑。忠难目视她穿过斑马线的背影,绿灯一闪一闪,记忆中的桥段总是忽隐忽现,但她安然达到对岸,一切就都消失了。
而正当他要与因果背道而驰,风都把皮大衣的领口吹了起来,他敏锐的感官瞬息间又捕捉到了一丝黑影。
他本就不得安宁的心又悬了起来,烦躁,野猫这么多?
怎么可能是野猫,这么大个的野猫——
难道是令吾?他又跟上来了?
忠难摸着口袋里的刻刀,转身时背风变迎风,把他散落的发融于黑夜。仗着四下无人穿过红灯停的斑马线,跟上那鬼鬼祟祟的黑影。
...
因果有些后悔了。
原本有手机或许就算全世界都只剩下黑色都能照亮一小片方圆,但她身上空无一物,这才走进大铁门就被“砰”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她一时心脏都快蹦出来了,猛地转过头却只有月亮,天和地没有了交界处,没有人,没有人创造出的车,人和人的衍生物在这里一概没有,除了她与这扇铁门。
因果有些怕鬼了,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人啊。
地上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好像拖动着什么东西,因果当是有人在搬东西,为了尽快回到家而加快了步伐,但黑得只能摸索着墙壁,蹭了一手的墙灰,还偶尔地剥下几片墙皮。
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来。
那拖动的声音远了去,渐渐地就隐了,原先还有动静只是心慌,没了动静她便全身僵硬了起来。
果然不行,没有阿难是不行的。
太黑了,尽管这里空旷无比但她好像被关在狭小的柜子里,她在旷野中罹患幽闭恐惧症。
可是得想办法动起来……但无法迈出,冷风趁虚而入,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她抬起头来,这栋楼是不是都快没有人住了?怎么都没有几户人家是开着灯的,他们家楼上的灯还亮着……那个阿姨还没有搬出去吗?
啊,要不,就在这里等阿难回来吧。
可阿难真的会回来吗?
他分明说过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却要她一个人独自面对黑夜吗?
她慢慢地慢慢地靠着墙蹲下来,把自己抱成一团,肠道叫嚣的声音都贴了上来,她攥着手里的墙皮,咽了咽口水,心想吃一点应该不会被他发现吧。虽然零食都在家里(还是使唤令吾搬上去的),可是她的腿动不了啊,也不是说真的有多饿,解个馋而已,生理上能吃的和不能吃的其实没有多少差别。
正当她要捧着稀碎的墙皮咬下去,又是“砰”的同样一声巨响把她再度吓了一跳,墙皮本就零散一下就撒了一地。
那声音远了些,但应当就在附近不远处。
因果用手捂着耳朵,身体因寒冷和恐慌止不住地发颤。
她低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O?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O?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O?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O?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咬字也跟着发抖。
不知为何楼上的阿姨家灯关了。
可能是做好晚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