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那份真情岂是轻易能断
夏珺改变了很多,她不再相信任何的密语甜言,就连跟男同事说话时也刻意保持了距离,好像得罪她的人不是耿立明,而是被全世界的男人给得罪了,要誓与这世上所有的男人为敌了似的。
只要心里哪怕还有一丝丝的蠢蠢欲动,肚皮里面深处的伤口便会用针紮一样的疼痛来提醒她,不长记性麽?快快远离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因为男人受的罪还不够麽?非要弄个遍体鳞伤才算完麽?真是不知死活的傻女人!
这样的声音在人流手术後,跟随了她好一段时间,不是臆想,真的是可以听到的声音在对她说,很清晰、很真切的声音。
她的话也少得可怜了,平时,除了必要的工作需要的交谈外,只和女同事淡淡的聊几句,表情却也总是呆板、落寞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死过一回了似的,面对一切,心如死灰。
她几乎都有点不再相信生活了,她痛恨那些被说成天崩地裂、海誓山盟的爱情,她觉得那些不过都是无聊之人闲时编纂出来骗人的胡话,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至真至烈的爱情,更别说什麽一生不变、为爱而生了,都是屁话。
男女之情,不过是出於欲望而瞬间爆发出来的一种令人作呕、事後追悔的无稽之事罢了。
孤寂中的夏珺迷上了网上的一个组织,那是为着共同喜爱的一个歌手而自发组成的粉丝团,这些年轻人在网上互相交流着喜欢的音乐,探讨着偶像的最新造型,说着各种美食的制作方法,有时还会组织一些集体活动。
和一群陌生的年轻人在一起,夏珺觉得自己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仿佛又回到了去青岛之前的日子。
他们的相聚没有过去,没有彼此熟知,没有苦痛,没有前科,有的只是为着共同喜爱的一个人取得的成绩而真心祝福、真心热爱、真心期盼。
他们在一起的话题永远是围绕着共同的那个人,与自己的生活毫无关联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牵扯到参与者自身,这让她能够放松自己,觉得身上不再有任何思想负担,暂时忘记现实残酷的人生。
唯有这样的时刻,她才能短暂的找回从前的自我——那个总是开口滔滔不绝的说话的自己。
虽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逃避有时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快速地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用短时间的忘却,来舔噬自己的伤口。
不过,在夏珺做了人流手术後,耿立明对她的关心却像开闸放水了一样,不断汹汹涌来。
每天下班总会按时来接她,她还收到了平生第一次的「99朵玫瑰」,只要夏珺提出想吃什麽、想玩什麽、想要什麽,他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去达成所愿,哪怕是刁难。
一开始,他的这些行为令夏珺觉得恶心,因为这些优待都是因着那样的原因才得来的。她认为耿立明的行为,绝非出於本心,绝非出於爱,而是一种怜悯,一种出於对受伤害的人的可怜之心,她觉得耿立明是个慈善家,而自己便是那什麽都不会做,等待别人施舍的可怜虫。
但是,慢慢的,伤口的疼痛倒也减轻了不少,当别人的话题中涉及到的时候,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敏感了,心上的伤口似乎也会奇迹般的癒合,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什麽伤口是不能癒合的麽?
时间一长,面对耿立明,竟然都不是那麽深切的恨了。
人的本性还是贪婪的,耿立明每日的无微不至不能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那份试图深深埋葬的真情排排徊徊总也不肯消失,真情,动了便是动了,那是一种不可复制又无可挽回的物质,在人的一生,只有这种情感是有着绝对使用次数限制的。
也许命运的安排注定了他们两个人的相爱,但造化弄人,又使他们受尽折磨,不得善果。
女人毕竟是感性的,总也不能把空自己的感情,往往会轻易的被感情所左右,又很容易随着自己的感情发展来处理事情,这也使夏珺在这条本不该走下去的路上越走越远。
女人的真情当真是无法自控、无法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