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寧為楓塵 卷一 — 番外 坦白 顧浩寧(一)

我坐在酒吧里,一杯又一杯,灌着最烈的威士忌,却为什麽,还是升不起半分暖意?

「老大,你这到底是怎麽了?别喝了,你还要不要命了?」丁宏皱着眉头一把夺过了我的酒杯。

「给我!你别管我,你让我喝!」我又把酒杯抢回来,拿起酒瓶就打算继续倒酒。

「够了!」丁宏把酒瓶拿开,「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女人吗?想要就要,想分就分,是男人就痛快点!干嘛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哈哈哈!」听到丁宏率直的话,我放下酒杯,掩面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丁宏的肩膀,豪爽的赞着,「说得对!说得好!想要就要,想分就分,够气派!」我痛快的笑着,笑得越来越大声,可为什麽,有冰凉的液体在脸上流淌?

我以为,我可以硬下心肠的。

两年来,失去父母的若琪,变得更神经质,稍不如意就又摔又打的。这样痛苦的生活,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午夜梦回,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欧洲之旅里那个柔弱纤细的身影,那些温馨宁静的片段,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安慰,不会觉得那麽寂寥和寒冷……

这样痛苦的婚姻,对我,对若琪,都不公平。放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是吗?

所以,当林若琪发现我和小枫的事情时,我没有太懊恼,反而觉得轻松。

可为什麽,当我看到一向骄傲刁蛮的林若琪竟然哭得像个孩子般脆弱无助,就再也没法狠下心来?

她是那样悲哀的抱着我,就好像菟丝花,缠得我无法动弹,只能僵硬的坐在那里,脊背绷得刚直。一阵阵冰冷,就从她靠着的那个点开始,一寸,一寸的扩散,如覆顶的潮水将我狠狠压入冰冷的海底,每一口的呼吸里都是冰雪的味道,再没有一丝的暖意,只有深深深深的绝望,和彻骨的严寒。

仰起头,我却没能止住眼底的泪,似乎全身仅存的所有热力都汇聚到了这一滴滚烫的泪中。小枫,小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滚烫的泪,溢出通红的眼眶,终究,变得和空气一样冰冷,我就这样静静的感觉着,生命中最後的一点温暖,缓缓的,离我而去。

我看着面前的丁宏,深邃的双眸里布满了血丝,带着骇人的疼痛和严寒,我一字一句的问他,「如果,想要的,没资格要,想分的,又不能分,我该怎麽办?你说,我能怎麽办,怎麽办?」

说完这句话,我就醉倒在了沙发上。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却看见小枫跪着趴在我的床边,她好像刚刚才睡着,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彷佛看到她的脸颊上,还有未乾的泪痕。

我缓缓的直起身体,想把她扶起来,却突然一个趔趄又跌坐回床上。小枫惊醒过来,连忙扶住我,急切的问,「怎麽样?是不是胃很痛?我送你去医院?」

我摆摆手打断小枫的话,用尽力气一把拉起她坐在床上,轻轻的说,「我没事。这是哪里?傻丫头,怎麽跪在地上?腿麻了吧?」

「你说我傻,那你为什麽要这麽折磨自己?」小枫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你醉倒在酒吧,又不肯回家。正好我打电话给丁宏,他就让我一起帮忙把你送来了酒店。然後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小枫……」看着小枫泪意迷蒙的双眼,我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疼痛欲裂。突然间胃部一阵翻腾,我踉踉跄跄的找到洗手间冲进去,吐了半天,恨不得连黄疸水都要呕出来了,才盖上马桶盖,冲掉秽物。然後颓然的靠坐在浴盆边,痛苦的闭着眼睛喘息。

小枫默默的倒了一杯水,搀起我漱了漱口,然後一步一步的扶着我往床边走去。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间,只想着,别离开我,小枫,别离开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那一夜後,小枫陪着我在酒店里待了一天。那一天,我们什麽也没有做,只是平静的相拥着。我给小枫讲述了我和林若琪的事情,讲了我们的青梅竹马,也讲了这麽多年来我对婚姻的失望和忍耐。最後,我坦白的告诉小枫,「前天晚上,我对若琪提出了离婚,可是,她坚决不答应……」

小枫轻轻按住我的嘴唇,笑得恬淡安宁,「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当秋天再来的时候你要我笑着去爱去拥有就算是再短暂的温柔

能重逢这仁慈已足够可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停留在发生的那天不肯走

看时光的残酷舍不得被遗忘这命运我很满足有你陪伴的幸福

为你打开时间的锁让爱自由不被它束缚

是哭过也挣扎过心让痛辗过等那一天落叶静静飘眼前

已不再伤悲永恒终於相信了幸福的瞬间

为你打开时间的锁让爱自由不被它束缚

每一秒都不後悔我陪你体会过去未来轻轻重叠

请原谅甜甜的眼泪感谢今生与你在幸福的瞬间依偎……」

「小枫,你这个傻丫头。」听着这首歌,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酸涩无比,又泛起几许甜蜜的疼痛。我抱紧了小枫,心里默默的说着,小枫,我一定要尽力给你幸福,尽力给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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