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碎有痕》 — 3

有一天,我接到表弟的信,信里面夹着一张表弟的相片。我收到相片的那天,很开心。拿出来给宿舍的师姐妹们欣赏,向她们炫耀我有一个帅气的表弟。

「哇!真的很帅啊!」大师姐说。当然了,并不是峨眉派里面的师姐、师妹之类的,也不是尼姑庵里面的师姐、师妹。因为我们是师范学院,所以大家都互称师姐,师兄,师妹,师弟如此而已。

「我看看,我看看,给我看看。」小师妹抢了过去,「七师姐,真的是你的表弟吗?」

「对啊,我们很是怀疑,他是不是货真价实的表弟,啊?哈哈哈。」大家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喂喂,你们别胡思乱想了,他可真是我的表弟。看你们一个个的……别看了,别看了,我要收起来了。」我一把抢过相片,爬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嗯,真的不错,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要是再胖一点就更完美了。」

「嗯,我觉得他的眼睛很美。」

「嗯,没错,一个人的眼睛真的很重要,你看咱班那个谁,其他地方长得都还可,就是眼睛太没有精神了。」

「啊?啊?哈哈,三师姐,你又在注意谁了?哪个男生啊?谁啊?谁啊?」

「……」

大家还在继续肆无忌惮地谈论着学校的男生们,看来今天的主题又是讨论学校里哪个男生长得帅了。「唉,帅能当饭吃吗?」我自言自语。然後,开始读表弟的信,便没再参加大家的讨论会了。

在信中,表弟说他这个月末放假回家,想过来学校看我,问我可不可以,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给他回信说好,做弟弟的要来看姐姐,我当然非常开心,就一直期待着到月末见到他。

记得那时是秋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不过,那个周末的天气很好,很温暖,风和日丽的。

我穿了一件白色紧身高领尼龙衫,一件黑色吊带厚毛尼裙,长发直直地披在肩上。表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火车站了,於是我便出门,匆忙地去见他。

远远地表弟迎上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姐」然後那两个迷人的酒窝就印在我的眼里。

「累不累?」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满怀怜惜。

「不累,一点都不累。就是火车太慢了。」表弟仍旧笑着,那笑容透明,纯净。

那天,表弟跟我吃午餐,还逛了公园。一起在湖上用脚踩电动的小船。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在湖上转圈圈。

突然表弟停下了笑,征征地看着我,半晌不说话。

「干嘛?」我问他。

「姐,你真的很美。」表弟这样说,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但是,他是我的表弟,我不该多想的。没错,是我想太多了,弟弟称赞姐姐漂亮,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你也很帅啊。我们宿舍的师姐师妹们都夸你呢。」

「真的吗?他们怎麽知道我?」

「我给她们看了你的相片啊。」

「那,他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我告诉他们了,你是我的弟弟啊。」

「哦……」

一直到大二的上半年,我才又接到表弟的电话,当然这当中,我也没有去大舅家。再次收到表弟的信时,才得知,他已经开始在学习汽车修理了,我很为他高兴,也很赞成他做这一行,想想看,汽车修理也算是个有前途的行业。不过,这也是最後一次收到表弟的消息。

如今,这麽多年过去了,我才又见到表弟。他却已经是有妇之夫,也是孩子的爸爸了。呵呵,人生真的恍如一梦啊!

山上的风清凉,还有丝丝的甜味,不知那股甜甜的味道是哪里来的。我从旧梦中苏醒过来,看着身边的表弟,很想问他,为什麽这麽多年,都没再有他的消息,但是,我不想问,也没有道理去追问。

这一刻,我的手就这样被表弟拉着,不知走了多久,可能也不过是几分钟。

突然,表弟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

「不用吃,不用喝吗?」我问他。

「不用,什麽都不用,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表弟说。

我突然发现,表弟他,真的已经不是孩子了。

我挣脱了他的手。

「姐,我……」表弟他想要说什麽。

「啊,大舅过来了,我们回去吧。」我说着,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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