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缝隙间斑斑驳驳的阳光落在寂影颠倒众生的脸颊之上,迷离了端木浅的眼眸,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竟默默升腾起一丝落寞。微微抿起唇,赤龙大乱,宫离绽该是走不开。
寂影垂眸,长睫轻颤中携着不易察觉的感伤,而後对上端木浅的目光,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努努嘴无声向她示意,「还不过来?」
端木浅微愣,余光扫了一眼定然看着寂影的却水优,终是会意地悄悄挪动步伐。却未料却水优冷哼一声,猛地抓住她的臂膀。受到大力的拉扯,端木浅踉跄着向後倒退,恍惚间看见却水优如魅影般擦过她身旁,一抹尘土飞扬,他拔出佩剑,转眼间剑尖已经直指寂影而去。
伴着马喘息之声寂影轻盈下马,身向一旁侧去,回转之时却是微微蹙眉。他的师兄的内力似乎精进了不少,光是这一剑就凝聚了若有若无的致命。
却水优勾起嘴角,剑光一闪而过,迅雷不及掩耳,寂影脚尖点地,却是优雅地退身。
蓦地树叶飒飒作响,林中气息稍显紊乱起来,叶片凌乱飘舞之间,宫离绽飞身而出,他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後,一袭白衣飞扬洒脱,只是他眼中的幽深使他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魄。
寂影稍稍一愣,直觉告诉他这湛亲王爷似乎正在愤怒之中。可趁之机就是埋藏在稍不留神间,却水优的剑晃过,寂影扬起一抹苦笑,略显狼狈地闪躲,却还是让剑气擦过臂膀,留下血红一条。
「湛亲王爷,你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寂影笑颜不减,满不在乎地语气却偏偏藏了一些惘然。
宫离绽不语,剑影向却水优而去,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剑,不察觉间封了却水优的退路。却水优倒也不骇,毅然接招。寂影无声的凝望着两人,宫离绽的剑身反射着阳光的迷离,舞出一团幽幽的光影。
而後他的嘴角悄然扬起一抹深沉的笑,破影吗?冥冥间他分明是在向自己宣战,他何尝不知是为了之前那个仓皇的赌注。
破绽在无声之间,论剑术修为却水优自然不敌宫离绽。他在落下风时收手,此刻他需要更多的血液来驱用更强的血巫,他的眸子渐渐变红,眸光中充斥着寻觅,嗜血的目光最终寂影鲜红的臂膀之上。
寂影微挑起眉,远离了却水优一步,「师兄,我不是来招待你喝我的血的。」
话语刚落宫离绽又一挥剑,却水优猛地驱使血巫,虽是稍弱了些却是掩盖了宫离绽的剑势,宫离绽微微皱眉,以剑稳住自身,寒光一现,阴柔剑光交织间,血色迷乱竟清散些许。
却水优眸中一滞,阴冷地笑,倏地身已至端木浅跟前,扣住她的脖颈。宫离绽与寂影僵立间,风吹乱了发丝,亦吹乱了整颗心。
端木浅脑中空荡荡一片,左手被死死抓住,忽地脖颈处微凉,却水优的唇贴着苏麻,肌肤被刺破的疼痛感使她指尖一阵颤栗,她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觉能听见自己血液加快涌出的诡异。禁不住闭眸,却浮现温泉边女子惨死的模样,脸色惨白开来。
还未等她深深默哀,意料之外,却水优顷刻就放开了她。她思绪有些凌乱,回神间却水优擦拭去嘴角鲜血,如风般掠过端木浅身边。端木浅一阵眩晕失了力道,瘫软而坐。
寂影意味深长地看了却水优一眼,似乎事情发展的越来越没有边际了,浅浅一笑,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出口。
却水优凝神,血巫便渐渐蔓延到剑身之上,剑通体透着诡异的红色,映在却水优的眸中,更为妖异。
不足之处以剑而补,这不愧是好法子,宫离绽侧目看向寂影,尚未开口寂影已然摆摆手,指尖鲜血随意抹在衣衫之上。「好说好说。」
闭眸间白雾状飘渺在寂影周身,禅静而幽深,宛若山间之淙淙又如云朵之静谧,树叶和煦而舞,云水之巫融入宫离绽剑身,透白汪然。
两剑相碰,冰火之抗,其中迸发的力量化作无形却凝固了空气。宫离绽嘴角透出一抹嘲讽地笑,一个强势,剑光明晃如日,却水优连步後退,脸色青白,宫离绽剑端已抵住他的颈脖。
寂影默叹口气,戾气而下的力量喷涌而出足以让宫离绽登峰造极。「别杀他。」
宫离绽蹙眉,「我从不给以後找麻烦。」
「那麽湛亲王爷是想和我再打一场吗?」寂影微微一笑,风姿绰约不免透着些威胁。宫离绽不语,丝毫不肯退步。
寂影回眸看向端木浅,她凝视着宫离绽,旁若无人般,半分牵挂半分如醉。他的眼波流转下一丝难掩的忧伤,轻声道:「如若我放弃都城口的约定……」
宫离绽深深看着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剑,情绪难辨,「好。」
端木浅有些疑问地望向寂影,不明所以,却与寂影的眸光相对。他亦不解释,眸中含着一丝看不明说不透,复杂之色被他牵强的笑意掩饰,「女人,我好痛。」
端木浅愣怔了下,「骗人,天山魂宫的人不会痛的。」
寂影看向一旁捏紧拳心的却水优,看着他的眸中色彩渐渐加深,慢语道:「心会痛。」痛到忘了自己,痛到麻木,痛到不会再痛。
「走吧,师兄,可别等湛亲王爷後悔。」未等端木浅反应过来寂影已走至却水优身旁。却水优未发一语,目光一路扫过端木浅和寂影,飞身而去。
寂影望向树叶遮掩间的苍穹,笑的虚化,哀莫不过有缘无情,其实缘分在深爱面前什麽都不算,对不对,浅儿。一舞袖相继而去,似是从未来过一般,不带走一片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