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说:然後你们搬出去住,一切还顺利吗?
慕风说:一开始都很顺利,但後来却出了点事。
白云说:怎麽了?听起来有点可怕。
慕风说:是很可怕啦!但小命还在就好了,不然现在怎麽跟你说故事呢?
白云说:好啊!别吊味口,快说发生了什麽事吧?
………。
我们母女俩人住在有三房两厅的公寓,算是满清雅舒适的,当然公寓後门那边也还有一间佣人房,进出还有屋後另一道铁制的旋转楼梯通到那里。这是多明尼加的房子的特殊设计,好像小康之家,不请佣人的很少;但妈妈却觉得不需要雇佣人了。一百平方公尺左右的公寓小巧可爱,走出大门以外的公共空间,在付完管理费後,自有人会去清扫,而家里也没多大,自己整理反而轻松。家里只剩两个女的,就算再要请人,也只能请女的,妈妈说她还没懒到不能动。
我也没什麽意见,就安心的念大学,家里交给妈妈去操心。
妈妈除了把家里弄乾净之外,显然还是多出许多时间;结果在和一些台商的太太接触後,竟然和人玩起麻将来了。
其实在多明尼加的首都,那些牌搭子的太太们,到处有得认识;认识台湾人的机会很多,因为这个圣多明哥市本来就不大,台湾人不大会去住在危险落後的区域,结果大家买来买去,就都住那几个区。然後在街头巷尾、商店、大卖场等地方,就都会常照面,久而久之的彼此打过招呼,问候几句後就认识了。
这里还有台湾商会,有些会员的太太,还在年节的聚餐中,邀请了我和妈妈去参加,结果我妈妈认识了更多人,还加入更多个牌局。妈妈常和我说出去打牌消遣一下,然後就半天没看到人,我刚开始很不习惯妈妈打麻将,但觉得母亲也是没伴才会这样,体谅她的结果,就叫妈妈甘脆把牌搭子找回家,在家里打麻将,看得到人也比较放心。
之後,妈妈的牌搭子常来我家,让我家热闹了不少,我也经常和她们打照面的;人见多了,念心理学系的我,总会看出哪些人也是纯娱乐,哪些人一脸志在必赢,还有甚者,也有心怀鬼胎的;这大概是念心理学的一种动态实习吧!
每次我跟妈妈讲,妈妈会笑着说我是鬼灵精,然後却也心照不宣的去注意我说的人;後来妈妈的牌搭子,大概都是我面试合格的。虽然我很少和她们说话,妈妈的牌友却常夸我长的高窕漂亮,想要帮我介绍男朋友;人前我总是耸肩笑一笑的不置可否,人後妈妈也会问我的意思。
有一次我就跟妈妈说:「不然你先找个人嫁了再担心我吧!」
妈妈吓了一跳,有点瞪眼的问我:「你怎麽会这样想?」
我撒娇的拉着妈妈说:「喂!妈!你今年刚满四十三吧?我们现代人别那麽古板嘛!等守丧三年以後就该为自己想了,不然以後要叫我嫁人,先看人家要不要我妈一起住再说吧!我说真的喔!」
妈妈反过扳着脸的表情,笑出来了说:「难得你这孩子这麽会想!我现在可没想这些。」
我亲了妈妈一下,也笑着说:「呵呵!刚你还在生气的样子。」
「我觉得你读心理学很适合,你满会替别人想的。」妈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
这种母女俩相依为命、无所不谈的日子,不甘也不苦,只是乏味了些。
………。
在我和妈妈搬离了姨丈家,经过大半年後。我每天专心的念大学,妈妈没事总爱打麻将,日子倒也平静,可是有一天,我在大学却遇上了可怕的事。
那天的课,是到早上十一点,然後就是下午两点的课,我并不饿,想甘脆下午课上完再回家连晚餐一起吃,刚好有堂课,我的笔记已经漏抄很多了,就跟女同学贾克琳娜借来要抄,说好是下午还她。
等人都走了,我还在埋头猛抄笔记;突然教室里,进来一个当地男人,看他的样子,不太像学生,大概有三、四十岁了,满脸落腮胡的胡渣子,大概有一星期没刮了。其实多明尼加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这麽多胡子,只是他们多数会注重礼貌,刮得很乾净,但腮帮子边的胡渣子是很明显的;也有留唇上的小胡子的,但不常看到不刮胡子的人,以我来说还真是不多见。因此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是学生,而且他眼中有一种发现猎物的凶光,盯着我看,让我直觉得不舒服。
我心想:「这里是学校里面,应该没有坏人吧!也不能赶他走啊!」就低头安慰自己别理他,甚至还习惯性的轻轻向那人说了声问候。
结果那人一语不发的坐到我後面去,我转头用余光瞥了一下,他竟然在我身後两个位置坐下来。
真的很怪异!
我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我突然想起这栋大楼就是三层而已,对整个校园来说位置有点偏僻,而我所处的这间教室是在三楼边间,正午前的这堂课,隔壁到楼梯为止的两间教室,好像都没人在上课了;而午前的这堂课已经开始,根本没人会来这间教室了。
情况很不妙!
我强自镇定的收好东西,放进背包,想要站起身来,速速离开这间教室,至少跑到楼梯边或下了二楼,那里有人在上课,应该就没事了。第一次我觉得三间教室的感觉,竟可以是那麽遥远,我希望起身後可以尽速跑过这一程。
就在我起身头也不回的要往外走时,想不到那人动作更快的从後面靠过来,双臂环抱的扣紧了我,其中一手还用力的摀住我的口鼻。
我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心想:「难道我要在国外被这色狼给欺侮了吗?」
我不甘心的挣扎,不理会那人低声的“别动”的警告。
那人用没摀着我嘴的另一手猛然的袭上我的胸口,我挣扎不开,也叫不出声音,只能用两手紧紧的扳住那只魔掌;他突然又猛力的甩开我的手,我觉得左手臂痛苦的扭了一下,让我更没力气了。然而那只得空魔手,竟然是去撩我的长裙,显然是要直探我的下体,我惊慌的发现自己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好像一切就要完了。
在挣也挣不开的危急情况下,我还是只能死劲的扳住那只魔手,我脑海里蹦出来的最後一个救自己的想法:「那个人好像不是很高,也许双腿用力往後蹬,和他一起摔倒在地,是最後一丝可能的转机了。」
於是我开始试了一次又一次,终於让那个人重心不稳,使得两人一起栽倒,那人因为另一只手被我抵抗的抓着,只好放开摀住嘴的那一手撑向地板,我知道那人稳好後,可能又会摀住我的嘴,忙用西班牙文高喊救命。
这声音只要传到底下二楼或任何一个地方就够了。
被我这麽一喊,那人显然是想要逃跑了,他狠狠的推开我,我觉得自己像是飞出去的,头和腹侧都撞上了桌子;可怜的我,痛的满头发晕,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他的下一次攻击时就要死了?这时我也不用西班牙文了,只想到唯一的亲人:我的妈妈!
我因过度的恐惧,在几乎体力崩溃前又使出所有的力气高喊:「妈!啊……!」然後把尾音转变成高亢的尖叫。
那人形色仓促的要离开了,他起身对我啐了口口水,临走前,又心有不甘的咒骂着,用力踹了一张桌子到我身上,已然委顿在地的我,又勉强伸脚急挡,感到小腿胫骨碰上桌角的一阵剧痛,我痛呼了一声,看到那人终於跑走了之後,就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声哭了起来。
这整个经过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在我感觉好像从地狱里遶了一圈又回来。
不一会儿,附近教室来了教授和许多本地的学生。教授看到我衣衫零乱,忙把男学生挡在外面,叫两位女学生去扶起我;这时我终於意识到要检视自己的狼狈相,我低头看到自己衬衫上的一排钮扣,已经蹦掉到剩下两个,长裙的开叉,竟已裂到露出整截的大腿。女同学同情的帮我拉好衣服,在问清楚我是受到性攻击後,教授就转头要叫人去报警,我却赶紧跟他说不用了,我说自己可不想上新闻,只想叫辆计程车,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伤势。那时我哭着,却站不起来;小腿那一撞真是痛彻心扉,只是再三拜托教授别叫警察,一心只想赶快离开学校。
………。
逃过一劫却浑身疼痛的我,整整躺了五天;一堆人来医院看我,害我要把经过的情形,解释了将近一百次,让我觉得连受伤生病也不能好好休息。虽然医生说我没有脑震荡,但我却总是感到头晕;而小腿骨照X光的结果,根本没骨折或裂伤,只是有些红踵,医生却硬替我打上石膏。我心里自我嘲解的在想:「这真是奇怪的医术啊!」
事情过了,我终於回到家里休养,内心反而轻松了许多,倒是妈妈,好像被吓得比较严重,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我故意安慰妈妈说:「我没事啦!胆子吓不见了,就不会害怕了,反正那个人又没得逞!」
「得逞还得了!你说这什麽话!」妈妈连讲话都像是惊弓之鸟,显得急促而不安。
「我在台湾没学女子防身术真是太失算了,不然不用这麽逊毙的跟他拼命,拼得差点死在那边。」我故作轻松的要安慰妈妈。
「你别乱说什麽死不死的,你若怎样我也不用活了!」妈妈是心疼又心有不甘,说着就哭了。
「妈!别哭啦!我不是好好的吗?以後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语带撒娇的安慰她。
「还以後呢!我们房子卖一卖,回台湾去了,好不好?」妈妈这个提议,可能是失眠想了好几天後的结论。
「你确定台湾治安比这里好吗?我倒觉得台湾更可怕?」我没有赞同这个提议,因为那时我倒还不想回去。
「怎麽说?」妈妈纳闷的问。
「那个人虽然可怕,毕竟没带刀啊枪的,所以我才有办法反抗啊!在台湾那种更可怕的流氓难道还少了?」我说出我的看法。
「不然你还要念书吗?你真的不怕?」妈妈其实没多少主见,一下子就被我说动了。
「不怕是骗人的,可是我们才买公寓多久?现在打退堂鼓,真的很丢脸耶!你看姨丈他们来过了,说话那种样子,根本是幸灾乐祸嘛!」其实我只是想赌一口气,不想让人看扁。
「小孩子别乱讲!……不然就算要留下来继续念,还是要顾虑安全的问题吧?」妈妈说。
「嗯!……。」我同意的点点头。
我们母女俩那时正讨论着,突然家里电话响了,是学校的女同学贾克琳娜打电话来。贾克琳娜告诉我:「有个叫巴布罗.勃朗哥的人,来学校找你,确定了是你被坏人攻击後,很急着想见你,他自称认识你,想要得到你的电话,可不可以给他呢?」
我想了一下,就答应了让贾克琳娜,叫她转达我的电话号码。
很奇妙,适当的时候传来适当的消息。我说明给母亲知道,过去那段冤枉巴布罗的真实情况,让母亲愿意让巴布罗来探访,当然这次的探访,也让巴布罗再次回到我们母女俩的生活中。
………。
白云说:太棒啦!所以巴布罗又重新出现了。
慕风说:对啊!这次我跟他之间,才算刚刚开始。
白云说:你们有怎样吗?
慕风说:能怎麽样呢?我从头到尾都是拒绝他的。
白云说:那就是没怎麽样嘛!
慕风说:呵呵!不过曲折离奇的事还满多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