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諾,請別拋棄我 — 【第八章 勇敢的挺身,溫馨的服務】

【第八章勇敢的挺身,温馨的服务】

「什麽?我姊怎麽了?」孟鸿紧张地问道。

吴美满没好气地说:「她刚才忽然休克,有生命危险。我才刚送你们外公回来,就看到你们外婆将她紧急送医了。孟鸿,你的爸妈也已经去了医院,因为你们都没有行动电话,所以我只能找你们班上同学的通讯录,可是都找不到你们在哪个同学家。」

突来的噩耗,让雪翾和孟鸿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我不管你们是去写功课还是去玩,总之,你们让心如陷入危险。难道你们不知道,外婆不喜欢心如吗?竟然放学後还留她们在家?」

雪翾听到这番话,立刻问道:「妈,你的意思是说,表姊会休克,是外婆害的吗?」

「我没有这麽说,但是既然她们关系不好,那麽你外婆可能会忽略了心如的身体状况。」

雪翾想起外婆今天照顾心如的模样,说:「其实外婆对心如也很关心,不会害她休克的。」

「但是她休克是事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说。好了,你在外面玩了这麽久,快点进来吧!孟鸿,你也该回家去了,说不定你爸会从医院打电话回家找你。」

孟鸿和雪翾互望一眼,对於明天的行程还没计划完毕,但眼看着吴美满已经面露不悦,孟鸿只好转身告辞。

就在孟鸿朝自己家前进的时候,忽然听到吴美满的大吼:「这是什麽?」

孟鸿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吴美满和雪翾还在家门口,而吴美满手中拿着一张纸。

那是游志雄交给雪翾的「在监委托证明书」。

原来,吴美满在雪翾的口袋里,看到这张露出来的纸,上面似乎有什麽印监,所以在雪翾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动手将它抽出来检查。

吴美满看了一下,脸色苍白,又随即转红。她瞪着雪翾,眼神充满煞气。雪翾从来没有看过母亲这样的表情,吓得直发抖。

吴美满勉强抑制怒气,说:「雪翾,你给我进来。孟鸿,你也进来。」

孟鸿和雪翾不敢违抗,三人进入屋内,在客厅坐下。吴美满说:「你们外公已经睡了,我们讲话小声一点,不要吵到他。」

雪翾和孟鸿柔顺地点头。

「你们今天到底去了哪里?」

雪翾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傍晚接到父亲的电话,她和孟鸿搭车到桃园,还有与父亲对话的所有内容,全部向吴美满一五一十坦白。

吴美满暗自庆幸,游志雄没有把她被轮暴的事情说给女儿听。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怒不可遏,骂道:「这个杀千刀的混蛋!我早就告诉过他,不准再和我们联络,竟然还敢打电话来我的娘家,他不知道我对他多失望吗?」

雪翾说:「可是爸爸生病了啊!而且是那种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病,不赶快开刀是不行的!」

「关我什麽事?我只是没有办离婚手续,基本上我已经不把他当作我们的家人了,所以你也不用叫他爸爸!」

「爸到底做错了什麽?就算他犯了法,一定也有苦衷,如果我们不帮他,还有谁可以帮他呢?我们……」

吴美满疾言厉色:「你什麽时候敢跟我唱反调了?今天没有看家,已经让我很生气了,竟然还跑到监狱里去?现在还敢跟我顶嘴?」

「妈,我没有顶嘴,我只是……」

「住口!」吴美满大吼,随即省悟这样的音量会吵醒家人,於是又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懂我和你爸的事情,我们……我们……我和他是相爱又相恨的两个人,经过了很多事,对彼此的缺点已经很了解了,所以只能分离。这不是说抱歉就能挽回的。我知道,让你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生长,是一场遗憾;可是,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表面上那麽简单,请你体谅妈妈好吗?」

雪翾说:「至少帮爸爸办好身分证和健保卡,让他可以动手术吧?」

吴美满将手上的委托书扔到地上,说:「我没有必要帮他。你知道吗?我已经为他吃过很多苦了。」

「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想追究了,以後别跟我提起那个人。」吴美满对雪翾说完後,转向孟鸿,郑重地说道:「孟鸿,今天的事情,不可以对别人说,就算是对你的爸爸和妈妈,也一定要保密。还有,不要老是带我女儿做一些多余的事,如果你真的那麽闲,倒不如把你姊姊领回家去,好好解决自己家的问题,别管我家的闲事!」

「妈!你怎麽可以这麽说?孟鸿又没做错什麽!」

「你又想跟我唱反调吗?」吴美满斥责着。

雪翾正要据理力争,孟鸿突然站了起来,对吴美满说:

「阿姨,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也不会管太多闲事。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对於我来说,雪翾是我重要的表妹,她如果有任何困难,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都会赶来帮她。我想这样应该不算是管闲事吧?就像我也想保护姊姊一样。谢谢你们和外公外婆照顾我姊姊,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像家人一样,和平相处。希望你可以体谅,哥哥想保护妹妹的心情。」

雪翾愣住了,自从他们长大以来,孟鸿总是刻意压抑两人的关系,不想让长辈有所误会,也不想让她产生过多的期待和幻想。现在他竟然在长辈面前,坦然地护卫两人的关系,虽然只是兄妹之情,而不是雪翾期待的男女之情,但依然让她感动不已。

吴美满也冷静下来。孟鸿不卑不亢的态度,倒也合情合理,如果自己再过度次刺激他,难保他不会因为翻脸,把她家中的秘密抖出来。她以一种长者对晚辈的态度说:「很好,看来你也是很懂事的孩子,知道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希望你真的够成熟,不要带给长辈麻烦。好了,你也该回去了,记得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如果你妈问起,有需要掩饰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那麽,可以让我跟雪翾说说话吗?」

吴美满想,既然双方已经各退一步,就没必要那麽不近人情。所以她说:「好,不过夜已经深了,学生们都该上床睡觉了,所以你们也别讲太久,记得早点回家。今天我从早就忙到晚,我先去睡觉了。」

吴美满离去後,雪翾对孟鸿说:「我以为你不会挺身而出……」

「我一向都不想让长辈担心,可是我更不想丢下你不管。」孟鸿说:「现在我姊也出事了,这阵子我们可能都要为自己的家人忙碌,要各自加油喔!」

雪翾悄悄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委托书,轻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请假,把手上的这件事情搞定,你也好好照顾你姊姊,我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吴孟鸿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起身告辞。

※※※

第二天早上,雪翾依旧穿着制服,装作要上学的样子,但她心中已经决定,要请假到台北去,帮爸爸补办证件。

「妈,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平淡的对话後,雪翾踏上了旅途。仔细想想,说不定母亲已经看穿她的所作所为,说不定昨晚没有撕掉那张委托书,就是默许雪翾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雪翾一边想着「短期间已经请假两次了,还真是不好意思」,一边搭上了前往台北的列车。她已经从户口名簿中确认了当初的户籍地户政事务所,应该不会有任何失误。

在列车上,她想着父亲,也想着孟鸿。不知道亲爱的父亲,是否也正在想着她?十几年後的重逢,对双方来说都是戏剧性的发展。她还有好多话,想对自己的父亲说。想念父亲之後,她也牵挂着孟鸿。昨天孟鸿陪她搭乘火车,两人看起来像是恋人吗?父亲看到孟鸿,还以为他是她的男朋友,至少两人站在一起是匹配的吧!可惜造化弄人,血缘像是一道枷锁,锁住了两人可能的发展。尽管如此,她还是渴望着孟鸿的温柔,寻求他的支持与保护。

不知道孟鸿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已经确定表姊的安危?如果表姊在她们外出时有什麽万一,雪翾真不知道该怎麽原谅自己。

她想起昨天晚上妈妈的暗示,表姊是被外婆虐待才出事的吗?雪翾并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外婆虽然严格,但不也爱着自己的孙女吗?如果表姊平安无事,外婆就不用被人用怀疑的眼神看待了。雪翾诚挚地向老天爷祈祷:无论是父亲或表姊,务必要化险为夷,平平安安!

※※※

到达目的地之後,雪翾急奔入门,进入户政事务所。

户籍员林德勳亲切地问:「您好,请问有什麽可以为您服务的呢?」

雪翾从书包里拿出了文件,说:「我爸爸的身分证遗失了,所以我要帮爸爸代办身分证补发……」

「补办身分证,一般来说要本人前来办理;有特殊情况的话,例如重病或在远方服役,也必须要有机关开立的委托书。爸爸有给你委托书吗?」

「有的,今天办的话,今天就可以拿到身分证吗?」

「可以的,身分证补发是随到随办,不过要有齐全的证件和委托书才行。」

「有有有,我拿给你。」

雪翾太过心急,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堆东西,有些文件和补发身分证无关。林德勳过滤了一下,挑出必要的文件和证件,却发现代办委托书上的受托人,和雪翾证件上的名字不同。原来,那时游志雄以为前来的会是吴美满,所以委托书上写的,是吴美满的名字。

「吴美满……是你本人吗?」林德勳问道。

雪翾摇摇头:「不是,我叫游雪翾,吴美满是我的妈妈。妈妈今天……今天有事情不能来,所以由我代办。」

「这恐怕不行喔!」林德勳摇头:「委托书上的受托人是您的妈妈,所以无法由您代办。身分证是很重要的证件,除了委托书上的受托人,就只有当事人自己前来,才可以核发。」

「这怎麽行?这样我爸爸会死的啊!」

一听到这话,林德勳愣住了,为什麽没有补办身分证就会死呢?他早就觉得雪翾有什麽难言之隐,从的举止来看,似乎不仅仅是一般代办补发身分证的情况,而是更迫在眉睫的事。林德勳说:「小姐,您可以说说看是怎麽回事吗?我明白情况之後,或许可以根据情况来想办法。」

雪翾开始娓娓道来:「我要帮我的爸爸办身分证补发,他现在人在桃园的监狱服刑,没办法出来自己办理。可是他现在很需要身分证,因为他生了病,在睡觉的时候,呼吸竟然会停止!」

林德勳说:「好严重的病啊!不过我记得即使在监狱,也可以保外就医,你爸爸的情况,应该可以去看医生才对。」

「是啊,他的病已经严重到需要开刀了。可是看医生需要健保卡,而他没有健保卡,申请健保卡时需要身分证。所以如果没有身分证,他就不能去看医生了,这样下去他的生命可能会有危险啊!」

林德勳终於听懂这个「没补发身分证就会死」的逻辑了。如果雪翾的爸爸没有身分证,就无法申请健保卡;没有健保卡,就无法保外就医;没有就医,那麽他「睡眠时会停止呼吸」的疾病,随时可以夺走他的生命。

救人如救火,他开始绞尽脑汁,看看要怎麽帮助监狱里的受刑人。

「请您的母亲赶回来办理,可以吗?」

「不行啦,现在我妈妈她……」雪翾无法说出实情,只好瞎掰一个理由:「现在我妈妈正在地球的另一边旅行,暂时不会回来,就算她立刻出发赶回来也太慢了。」

「那……您快点去探监,拿一张新的委托书。」

「这方法也很慢,但如果在这里无计可施的话,我也只好用这个方法了。可是我很怕,万一我拖延了,他就这样死去怎麽办……」

雪翾哭了起来,林德勳递上面纸,说:「我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方法……」然而,他左思右想,都苦思不得,一筹莫展,只好主动向主管呈报此事。

主管理解後,说:「德勳,你肯为民众的需求着想,不断想办法,这样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主管,您要怎麽处理?也让我学一学吧!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不能满足民众的需求……」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也依照补办的流程,更知道该检查证件和文件,程序上完全没有任何差错。如果只靠现有文件的话,我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了。」

「主管的意思是……」

「我直接以机关负责人的身分,打电话到监狱查证,建立一张新的委托书,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完成,那位游小姐又不用再跑一趟监狱和户政事务所。」

「原来如此。」

「德勳,你先请游小姐稍後片刻,我拿着她带来的资料,打电话给台北监狱。」

林德勳让雪翾在一旁休息,并为她献上一杯热开水,让哭泣不已的她可以补充水分。雪翾说:「妈妈不在家,我必须帮助监狱里的爸爸,不能丢下他不管,你们真的可以在今天办完补发吧?」虽然母亲的部份是谎言,但对父亲的担忧之情,绝无半点虚假。

「主管已经亲自去接洽了,相信会有好消息。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做,您先在这里休息,一有消息我会通知您。」

雪翾怀着忐忑的心,手足无措地坐在椅子上。从五岁的时候开始,她就和爸爸相隔两地,完全没有和他相处的时光,过着没有父亲的日子,长大後也不曾获得他的消息。如今,总算知道爸爸正入狱服刑,不管爸爸犯法的理由是什麽,他都相信爸爸是个好人,她不能让爸爸在狱中生病死去。

可是他现在患了奇怪的「睡眠呼吸停止症」,雪翾昨晚有稍微查询了一下,听说病情严重的情况下,睡眠的时候,每一小时内就有三十次呼吸停止,无法好好入睡,所以她一定要尽快让爸爸保外就医开刀才行。唉,为什麽爸爸会遭受这种折磨呢?

她首次如此深切体会到,人在困境中真的很无力,想法也只能悲观,往往连可以解决的事都变得没有信心,加上妈妈对爸爸完全不肯伸出援手,只有孟鸿始终支持着她。难道这些难题,真的没有解决的一天吗?即使到了这里求助,也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

不久,林德勳朝她走了过来,阻住了她那悲观的思想。她勉强振作精神,问:「怎麽样?我可以帮我爸代办吗?」

「已经可以了。」林德勳说:「主管打电话到台中监狱去,做了两件事,首先是确认填写委托书的当天,你有去监狱探监,这点已经由狱方证实了;再来是请狱方徵求你爸爸的同意,委托你来代办补发身分证,这件事也完成了。」

「太好了,谢谢你!」雪翾破涕为笑,激动地握住林德勳的手,使他感到脸红,赶紧抽开,尴尬地说:「为……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您别放在心上。身分证已经在制作了,很快就会制好,几分钟後您再来到这里,就可以领取了。」

「那我就先去买点东西,等一下回来,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让我的奔波不会白费。」雪翾起身,郑重答谢後离去。

林德勳望着她的背影,再低头看自己刚才被握住的手。户政员工要懂得尊重民众,主管也告诫过,在未经同意下,绝不可和民众有肢体接触,就算要搀扶老太太,也要经过对方的同意。不过……刚才他是被民众碰触的一方,应该不是他的错吧?

「真是个善良的女儿……」林德勳喃喃自语。

「真是个纯情的员工,竟然被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迷得七荤八素……」主管的这番话,冷不防从林德勳的背後冒出,吓得他连忙说:「主管!」

「哈哈,不用那麽紧张,这次你为民服务,精神可嘉,不过你也该回到柜台了吧?人家是来领身分证的,不是来领取你的一见锺情,把你的三魂七魄收一收,快点回去工作岗位,别发呆了!」

「我……我才没有对高中生想这种事情!我只是在认真思考,户政事务所可以像刚才那样,请不同机关来帮助人民吗?」

「明知道你在岔开话题,但这个观念很重要,我就认真回答吧!每个机关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如果什麽事情都跨机关处理,行政效率一定会大乱;但比起效率来,为人民服务的心更为重要。所以,当我们判断,眼前民众的问题,需要别的机关帮忙才能解决,我就会以民众的需求摆第一,努力去想各种办法。」

「我明白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事在人为。」

主管赞许地点点头:「没错,虽然也不可能每次都成功,人和政府都不是万能的,在政府与人民接触的户政第一线,让我束手无策的遗憾也有不少……但只要尽力,看见民众满足的笑容,就觉得有尝试的意义。」

林德勳又想起雪翾感激的面容,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回到了柜台,无论如何,都要继续为民服务,让大家脸上都拥有那样的笑容。

大约十分钟後,雪翾回来,领取她爸爸的身分证。按照号码牌,她到的柜台并不是林德勳的柜台窗口,可是那个窗口的同事却朝林德勳喊着:「林德勳!刚才那个补办的身分证好了吗?」

按照流程,这种事情根本可以不用问他,更不用喊他的名字。他真不知道,这同事是听到他和主管的对话,故意起哄;还是讲求效率,所以才直接问他这个承办人。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只好快点去拿补办的身分证,交给雪翾。雪翾说:「你叫林德勳是吧?今天很感谢你和其他同仁,之前都不知道你们户籍员这麽有人情味,现在我要先赶着去帮爸爸办健保卡,以後有机会,我会再来填写意见单,。」

「不用那麽客气。」林德勳看着雪翾美丽而充满感激之情的脸,竟然有点害羞,说话也变得结巴:「我……我也只是做份内的事。」

「那就再见了,十分感谢你们!」雪翾微笑之後,小跑步离开。

此刻,林德勳心中充满了喜乐与成就感,他贯彻了户籍员为民服务的信念,也见识了主管解决疑难的手段,更看到了少女美丽的笑容。他心想,如果这女孩的年纪更大一点,说不定就可以追求她。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次匆匆的为民服务,只是雪翾人生中的小插曲,她的爱情与人生,早已具有更巨大的悲怆奏鸣曲,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旋律。

※※※

为爸爸办完了身分证和健保卡,也顺利将它们以挂号寄送到台北监狱的雪翾,搭着火车回到了花莲。

她心想,以後可以悄悄和爸爸通信,找出一家团圆的方法。如果妈妈的心理仍然塞满了委屈,那麽身为女儿的她,就要和父亲一起赎补改变这个过错。妈妈没有毁掉委托书,表示内心深处依然在乎爸爸的生死,她不要任由爸爸被妈妈贬低、迁怒和遗弃,失去了转圜的余地。

因此,她自己必须更努力才行。

回到眷村,她在孟鸿家的门口,远远就看见坐在门前阶梯的孟鸿,那是让她奋不顾身地投入的身影,是她美丽的憧憬。

他坐在门口,是否表姊的情况已经明朗?瞧他脸上没有泪水,没有异状,想必表姊已经平安无事,正在思考一家团圆的方式吧……雪翾走了过去,和孟鸿面对面。

孟鸿抬头看她,轻轻地说:「回来了啊?事情办得如何?」

雪翾说:「事情办好了,证件都寄到台北监狱,接下来就期待我爸爸的手术能顺利了。」说完,她拿出一个纸袋,从中取出一块绿豆糕,说:「这是在台北市新生南路一间茶馆买的着名糕点,你也嚐嚐吧!」

孟鸿接过绿豆糕,一口吃下,面无表情地说:「真好吃……能够吃到真是太好了……」那口吻像是不带情绪的机器。

雪翾说:「表姊的情况如何?看你轻松地坐在这里,她应该是没事了吧?」

孟鸿沉默不语,雪翾心想,他还没咽下糕点吧?可是随着沉默的时间愈来愈长,雪翾感到惴栗不安。

「孟鸿?」

孟鸿抬起头来,说:「我姊姊她……」

雪翾的直觉告诉她,即将被说出的不是好消息。不,不会的,孟鸿这麽平静,不应该是坏消息的。拜托,不要是坏消息……

「昨天晚上……」孟鸿以黑洞般的平静,说道:「姊姊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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