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霏霏 — 雨霏霏 《第四章》

为救墬落在险峻山沟内的杜风清二人,邢纪宇施展着轻功凭藉着内力与脚力在湿滑的山壁下寻找施力点,也多亏了早些时间比他进去的青剑所遗留下的剑痕,邢纪宇几乎不费力地找到落足点。

稍停留在石壁上的邢纪宇望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山谷,他决定一口气突破这些天然屏障欲一举到达最底部。

看准较为空旷的空隙,邢纪宇足尖一踏飞往谷地落在一片杂草丛生的平原上,他环顾四周没想到上方狭隘的山沟底下会是这麽大一片的土地,他扯着嗓子,唤道:「杜风清?!」

看见一条刚被人踩过的小径,邢纪宇猜测应是青剑刚走过去,因不放心让青剑与杜风清碰上,他决定依循着青剑的脚步想比他还早一步找到杜风清。

脑袋昏昏沉沉的杜风清彷佛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仔细一听似乎就是邢纪宇的声音,他很想要张开双眼去回应邢纪宇,可无奈他如何使力全身依旧瘫软地躺在那,他气愤地握起拳头四肢缓慢地移动着想藉此动作能清醒一点,当他终於能睁眼时,却见到一条陌生的人影冷睨着他一切的动作。

「谁…在那?」模糊失焦的视线移至那人的面孔上,随後他看清楚来人的面孔!

「是你!」竟然是那个总是跟在绦华身边的剑客!

杜风清摀着胸口半坐起身怒视着青剑,「既然你在这,绦华该不会也在这儿?!」

对方无视杜风清的问话,彷佛把他当成地上的小石块般那麽无足轻重地自杜风清身旁穿过。

「你!」他双眼一瞠,没想到青剑毫不把他当个人来看待。

转念一想,他这时也不宜与青剑对上,以他的实力本就与青剑相差悬殊如今他又负伤在身,对上也唯有死路一条……

不过青剑这人怎会突然来到这,难道是来杀霏儿的?!

意识到白雨霏可能会遭受到危险,杜风清赶紧拿出银针往自身五大穴道凝气一扎!

冷汗自额上滑了下来,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因为这一扎更显得苍白,杜风清闭眸运功强迫自己打通因为受伤而凝滞的血气,随後他呕出一口鲜血张开双眼硬是半爬了起来。

一手扶着大石块,杜风清在拿出银针往自己受伤的小腿处上方在扎以麻痹自己的痛觉。

抽出五大周穴上的银针,杜风清咬着牙迈出步伐想要赶紧追上青剑,却感受到背部被人一拍。

「风清!」

甫转过头,杜风清便先听到熟悉的叫唤声,映入眼帘的是邢纪宇。

「堡主,你怎麽在这?」

「你刚才有看见什麽人吗?」他循着青剑的脚步来到这,幸亏他没对杜风清出手。

「我看见绦华身边的剑客。」

邢纪宇搀扶着杜风清,他低头一见杜风清双腿受伤还插着银针,他忍不住劝道:「你先在这坐下,我去找白雨霏。」

「不。」他摇着头,「我怕那家伙会对霏儿不利。」

「坐下,我这就去把白雨霏给带来。」强硬地把杜风清按压在地,见他受伤的腿不宜在施力站立。

不等杜风清是否答应,邢纪宇一转身就看见青剑正抱着昏迷的白雨霏从另一头走了过来。

一看见青剑抱着白雨霏,杜风清激动大喊:「霏儿!」

「你快放下霏儿!」

「风清,别冲动。」不让杜风清冲向青剑的邢纪宇伸臂拦住了他。

「堡主,这人可是绦华身边的剑客啊!」两年前从琪烽的口中得知,当年青剑还拿剑抵着紫,这点邢纪宇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我知道。」鹰眼锁定着青剑的步伐,邢纪宇内力暗输往双掌。

以目前趋势最重要的是保住杜风清,白雨霏倒是其次,可麻烦的是杜风清不愿放下白雨霏……

「白雨霏目前正在他手上,你太过冲动於事无补。」

单手抱着白雨霏的青剑无视眼前两人的对谈,他循着自己刚才走来的方向迈去,又闻杜风清的制止声。

「放下霏儿!」

他冷冷的半侧过身,一双毫无任何思绪的眼宛若死气般急闪过一丝杀意随後被眼瞳中的黑暗隐没,他又再一次迈开步伐飞快地抽出长剑使出轻功往山顶奔去!

「别走!」

突一岔气,杜风清咳出混着血丝的口沫。

「风清。」邢纪宇蹲下身检视因为激动而半昏厥的杜风清,他皱眉看着杜风清,「如此莽撞、激动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就算对方是绦华的贴身剑客,可观他的神情举动应不至於会对白雨霏痛下杀手。

「你…我…」上气不接下气,他喘着气不知该如何说明。

是的,经过这麽多事早就让他把心思全掩藏在笑容底下,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白雨霏,又见她比起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成长许多。

她有自己的想法,能独自一人在外走动,在也不需要他这位大师兄,可是他却放不下他对他师父的承诺。

多少年了,这几年白家山庄惨忍被屠杀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他无法忘记更无法向白雨霏那麽洒脱、冷情的不去正视当年的事……

「我相信以青剑这种高傲的剑客,是不屑杀害像白雨霏这种毫无还击之力的女子,而你也别再逞强了。」

看杜风清脸色越益发白,他知道杜风清也合该要昏了过去,他伸手搀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杜风清,为了使他安心,邢纪宇道:「别担心,紫会在上头拦住青剑把你的小师妹安然救下的。」

一听邢纪宇这样说後,杜风清内心警戒稍一松下便昏倒在邢纪宇怀中。

邢纪宇摇着头轻叹一声,「怎麽就这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杜风清受伤的双腿底下有许多沾黏着肉屑的石子及染红的木屑,眼见这些东西,邢纪宇不禁再一次蹙紧双眉。

在这种毫无麻药的情况下,杜风清他独自一人清理这些伤口,可不知流了多少的血,身为大夫的他还用银针使自己失去痛觉也要站起去寻找白雨霏,他该拿这位好友怎麽办?

「要是个不小心双腿可会无法使力走路,你这样做值得吗?」

自认自己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似的,他勾起一抹难看的笑容,「也许换做紫,我可能做得比你还过。」

一把扛起杜风清,邢纪宇避过杜风清受伤的地方施展轻功依循着来时的路径。

站在山沟崖顶的紫领着一群玄飞堡家仆等待着欲救出杜风清二人的邢纪宇,望着身不见顶的山缝紫忧心地低声念道:「怎麽还不上来?」

随後,一股夹带冰冷杀气的低压空气自山缝窜了出来,惊觉是青剑剑气的紫向着两侧家仆大喊:「全部退到我身後五十尺外!快!」

为护住身後家仆不受到波及,紫自水袖中抽出两条紫色长缎带运气抵挡源源不断从脚下溢出的惊人剑气!

下面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

内心深处升起莫名的恐惧感,她怕邢纪宇会在下面有了什麽意外!

当紫正考虑着是否该要趁剑气稍弱的时候冲下去时,一条青色人影扛着状似白雨霏的少女顺着剑气一跃而上平稳落在紫的面前。

紫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青剑,她大喜笑道:「青剑!」

尔後跟在青剑身後越上的是紫心心念念的邢纪宇,她笑弯了眼看着抱着杜风青的丈夫,她紧挨过去,问道:「无恙乎?」

「不碍事。」

眼看邢纪宇没受什麽伤,紫堆着笑脸向着青剑福身感谢道:「多谢青剑救出楼主,不知青剑有何打算?」

冷冷的眼不带任何感情飘向紫,他冷声开口:「绦华如有经过这附近飞书至残夜楼。」话一说完,青剑像是把一个对他没任何用处的包袱般的白雨霏往紫的身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脚尖一踩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人字字句句不离绦华。」看着青剑离去的背影,邢纪宇发现自青剑开口几与绦华有关。

正拨开遮掩住白雨霏脸蛋上的发丝,紫笑说:「青剑这人沉默少言,但经你这一讲後,我细回想每回我与他的对话除非与绦华有关,否则他很少会搭理我。」

「我猜想你现在必定在想青剑与绦华有何关系?」把视线移回邢纪宇的脸,紫纤手拨弄的邢纪宇脸上凌乱的头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他是绦华的贴身剑客。」

「观他剑势走路不像似中原门派的剑法。」以他这年纪如果是独创剑法的话,这人以後不知可会对武林造成什麽危害?

「我知晓你对青剑的剑法与出处有些好奇,不过我们先把风清他们送回堡内医治吧!」索性他们两人伤得不重,要不她可会内疚到死。

在邢纪宇的指示下晏总管签出两匹马,恭敬道:「堡主,在乘坐马车之前得先委屈您跟夫人骑马到较大的路上方可乘坐马车。」

「我知道了,你先带下人们都回玄飞堡。」

「是。」听完邢纪宇的吩咐後,晏总管领着家仆抄小路先行离开。

先把白雨霏安置在马背上,紫拉着缰绳看着早就抱着杜风清上马的邢纪宇,她蹙紧柳眉,说:「等风清清醒後,我该怎麽跟他说?」明知白雨霏不愿见到杜风清,可当她看见杜风清为救白雨霏不顾自己性命纵身一跳,她也不想辜负风清这一片心意。

「到时候在想吧!」双腿一夹,邢纪宇拉起缰绳便往停放马车的地方奔去!

「宇!」清唤着早已离去的邢纪宇,紫无奈地看着还在昏厥中的白雨霏。

「楼主,这下我可得对不住您了,这会还得看是您比较快清醒还是风清较快了…到时候只愿您能冷静地面对风清。」

侧身上马,紫紧拉缰绳大喝一声骑马跟随邢纪宇而去。

带点橘红色的光辉越过门扇空隙映射满室,卧躺在软铺上的清秀女子不忍身上伤口疼痛的轻呓出声。

如云瀑布般的黑发全被放往绣枕後方,清秀的小脸上有许多放射状的割痕泛着血珠,她难受地翻转着螓首冷汗不停地泛出。

乾燥的双唇蠕动着昏厥前所停留的话,「别…不要…不要…」

满是细微伤口的双手紧握成拳,困在噩梦里的白雨霏紧闭双眼流下两行清泪,她不明白为什麽她如此对待的杜风清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在黑暗无边的梦境里她抓不到杜风清的手,当她很努力伸长了手指勾住了杜风轻却惊见他化为一身白骨骇得她急甩开他!

那空洞深邃的眼窝处流下浓稠的血泪,控诉她怎能忘却十多年前的惨案。

「你怎麽能忘记…忘记我们是怎麽死的!」

那道不像是杜风清声音的骷髅哑着声逼问着她,「霏儿,霏儿…快来陪咱们…忘记我们很好玩吗?」话说到一半那尖锐细声变换成男童的稚嫩音调,「嘻嘻…小师姐快来陪咱们玩…」

「我们一直都在下面睁大双眼等着你唷!」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白雨霏的脚,「快点下来…快来…」

濒临崩溃的白雨霏用力摇晃着她的脑袋满是恐惧的表情哭着大喊:「我没有忘记,我没忘!」

「可是你害得风清师兄也跟着你死了,你要怎麽赔风清师兄?」

她闪躲着不停自地上伸出的血手,可当她一听到那男孩所说的话时就愣着被他们抓住,她不敢置信地瞠大肿胀的泪眼,她哭着摇头,「我没有害死他,我没有!」

罪恶感席卷全身,白雨霏双膝落地散乱的长发掩住她颤抖的身躯。

「对不起,我从来没忘记过你们……」

当年为救白苓无,她不听父亲的命令一意孤行的冲出密道想寻找可暂缓父亲毒患的解药,孰不料食毒魔教的教徒们竟然半路折返抓住了她,无奈她怎麽挣扎都逃不过那些人用着恶心的毒虫逼问她九转金丹的下落。

他们见白雨霏好像真的不清楚九转金丹为何物,便打算把她抓回食毒魔教,当他们一行人路过贯穿北西两国的诺大运河时,白雨霏毅然投河欲想了却她这一生,可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捞了起来。

早就被毒虫荼毒不成人形的她,只有那对夫妻肯用正常人的眼光与她对谈,白雨霏为感念他们的救命之恩,她自愿留下为他们洗衣煮饭,但他们却常拉着她的手念叨自己膝下无子希望自己能有女儿为他们尽孝。

「可怜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人渣竟把这麽一位白白净净的女孩儿给折磨成这样。」

情不自禁地回拥着妇人,本就认命的白雨霏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她万万没想到像她这麽恐怖的人竟然还可以得到人们给予的温暖。

她抚着自己扭曲变形的脸庞,还有那被食毒魔教用着铁圈栓住的脖子上的丑陋结痂,从她在白家山装被擒後,这一路上她受了多少人鄙夷的眼光,唯有眼前这两位夫妻从不嫌弃过她甚至还为她做新衣、新鞋。

而他们也不管村内的闲言闲语硬是她把留下来当做乾女儿,白雨霏也放弃去寻找白家山庄可能生存下来的师兄弟,她总是凝望着灰蒙的天空独自祈祷着父亲众人能平安地活下来。

就这样她与这对夫妇在河边的这座小村庄生活了一年多,当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平淡地过一辈子,那令她感到痛恨的阴霾细雨夹带着让人不安的闪电又再一次冲击她的命运!

她的名字唤做白雨霏,可她却痛恨着自己的名字!

那一天为了身体不适的义母,她瞒着他们俩一大早便上山采药,行至中途却突闻晴朗天空落下一道鸣雷,她赶紧收拾药草拿着竹篮赶紧下山,然而心中总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雨滴透过遮掩住她恐怖面貌的纱帽拍打在她脸上,看着雨滴越来越大,白雨霏更是加快她脚下的步伐。

这雨跟她跳河那天是一模一样的天气……

白雨霏一把扔掉头上的长纱帽任由雨水打在她骇人的脸孔上,她也顾不得路人惊恐的表情直奔她义父、义母家。

拜托!希望他们老人家不会有事,一切都只是我多心而已!

抹去脸上的雨珠,白雨霏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家门,一看见原本摆放在简陋的庭院上乾物以及一些用品全被人破坏得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白雨霏双手颤抖地推开木板门後感到脚底一阵黏滑。

「啊――」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摊黏稠深红的血水上!

明明恐惧不已,一见到血就会让她想起一年多前的白家山庄惨案,但是她的视线像是被这摊血给牢牢的吸引住,她顺着血滴看见一只男子的手正微微抽蓄着,视线在往门後一探,躺在血泊中的正是她的义父!

「义父!」白雨霏蹲下身摇晃着身体还有温度的义父。

「不,您快醒醒、快醒醒啊!」豆大的泪珠自脸庞滑落,落在那泛着黑气的义父脸上。

白雨霏纤手缓慢地扣在她义父的脖子上,但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探不到义父脉象与气息。

「不――您别死!千万不能死啊!」

无法再承受有人死在她的面前,白雨霏神情疯狂地拍打着男人的躯体,希望藉此动作能打醒他!

「活过来!您一定能活过来的!」

半凝固的血水随着白雨霏激烈的动作反喷渐在她脸上,更是映得她宛若地狱爬上来的食人女妖!

「不――」双手抱着头颅,白雨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事情!

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她苦笑着。

「义父…」伸出手把男人的眼帘阖上,白雨霏把视线飘移至挂在梁柱上的麻绳,她笑着站起身。

像她这种女人还是死了算了,要是在让她活着的话不知是不是会在害死像义父这般的好人?!

对!

就用死亡来结束她这肮脏的躯体,也不用担心她的脸会在吓到人……

没错,她得赶快死才是!

当白雨霏系好麻绳要踏上桌面上吊自杀却闻一道细微的呼喊声自後堂传出。

「孩子…孩子…你在外头是吗……」

绝望的白雨霏推开麻绳跳下主桌奔往後堂,掀开破烂的布帘白雨霏见到她的义母摀着腹上的伤口倚着土灶。

「啊!」白雨霏流着泪冲过去握住义母的手。

「义母!」

「孩子,你别哭啊!」她伸手抹去白雨霏的泪水。

「是我连累了您们…」白雨霏猜想总有一天食毒魔教会找上来,可她贪恋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

「人总有一死,我们不怪你。」之前收留白雨霏就曾听她说过她被人追杀,她也真没想到那些人会追到这麽偏僻的地方,索性那些人找上门时白雨霏刚好不在。

「我骗他们你老早就离开了…所以你赶紧走!」轻轻拍打着白雨霏的手,她催促她赶紧走。

「不,我不走!」

「你这孩子怎麽这麽拗,听话!」

「我不要,我不能就这样丢下您们二老!」

「你还年轻,你一定给我活下去!」半坐起身,她用尽全力地紧握着白雨霏的手,「不管日子会过得多艰辛,你一定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治好你身上的病的!」

「你要相信希望,相信自己,懂吗?」早就察觉到白雨霏多次有寻死的念头,但都被她巧妙地化解掉。

如果又让她一人承受他们两个老头的死,她还真怕这孩子挺不过来。

「答应我,就当是为了我们俩活下去!」

「义母…鸣…你不会死的!我这就马上去找大夫!」

拉住白雨霏,她又道:「别让我为我的死感到不值,答应我不管如何你都会活下来的。」

「我答应您,不管您说什麽我都会答应您,求您别再说话了…」为什麽不管她怎麽擦拭,义母的唇上却溢出更多的血?!

「别擦了…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反握着白雨霏的手松开,欲要说出更多安慰话语的唇张到一半在也道不了任何只字片语,徒留一丝遗憾与泪滴离开人间。

「义母!」白雨霏崩溃地抱着她义母的屍身放声大哭。

「我答应您,求您快起来与我再说说话…鸣…为什麽…为什麽你们都不放过我…不放过我义父、义母…这到底是为什麽?!」

难道就为了那颗她听都没听过的九转金丹配方?!

她不甘愿!

父亲研制丹药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令人丧心病狂、人人抢夺的药!

「鸣鸣…义母,霏儿对不住您们…」

就在白雨霏沉浸在伤痛里,外边传来村人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老陈家传一阵很恐怖的哭声?」

「就是有听见才会一夥人去找村长一块来看看啊!」

「你们谁,随我进去看看老陈家怎麽了?」

「我才不敢咧!老陈家可是捡来一个恐怖的小女孩,这下传出这麽凄厉的哭声,这下咱们哪敢进啊!」

「没错,我就跟大娘说过那小孩八成是妖怪来的,叫她别收留她,那陈大娘就是不听。」

年迈的老村长出声喝止,「这大白天哪来的妖怪,去去,不帮忙就别来这尽添乱,你们这几个小伙子随我进去老陈家看看,我就不信大白天的妖怪还敢出来做怪!」

当村长一行人踏进老陈家就见满地疮痍,这下更是让众人不太愿意与村长更往前走。

「这老陈家是怎麽一回事?东西全都没摆好。」村内较爱管事的妇人随手收起地上的竹篮推开木板做的大门,扯着嗓门向里面喊道:「老陈啊!大夥儿来看看你们家怎麽了!」

妇人转身向着还呆站在庭院里的众人,说:「我说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怎麽比我这老娘还这麽没胆,咱不是说就没什麽吗?」

站在众人中的少年瞠大双眼伸长了手指着妇人的脚边,「婶…你脚边…你脚边有只手啊!」

「什麽手啊!我刚才进来可没瞧见什麽手…哇――手啊!」妇人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当场一软!

「快,你这臭小子还不快扶你婶出来这鬼地方,那手可是老陈的手啊!」

村长一听妇人的话吆喝着众人,「大家快帮忙,几个人随我去找陈大娘!」

大夥七手八脚地把妇人抬出,一见们果真看见老陈死状凄惨地躺在门後。

「真是吓死我了,老娘我长这麽大还没看见死得这麽惨的。」

「婶,你就先别在这里囔囔了,要是引来一些脏东西回家可就不好了。」

在侄儿的提醒下,妇人惊得用双手摀住自己的嘴,「不说了、不说了,老陈你可别来找我啊!」

村长带人冲进厨房就见白雨霏紧紧抱着陈大娘,丝毫没察觉到身後正站着一群人。

听见白雨霏抱着陈大娘叫着义母,他猜想这孩子应该就是村民们所说的那位老陈家收留的女孩儿,「孩子,老陈他们都死了就赶紧松手吧!」

白雨霏把脸深深地埋进陈大娘的怀里,喊道:「不!你们都骗我、骗我!义母他们还没有死、没有死!」

「孩子,你可知道是谁杀害老陈他们俩的?」看白雨霏身上无任何伤口,他想应该是陈大娘让这孩子躲起来了。

「看这手法该不会是土匪?」挤在厨房门外的村民开始讨论起老陈家是被谁杀死的。

「我看不是,要是土匪的话,咱们村还不全死光了?」

「我说这孩子这麽这麽没礼貌,咱们问她没见她回个一个字儿?」甫从惊恐中回过神的妇人挤过众人来到白雨飞身旁,一把把她从陈大娘的怀里拉起。

「我说你这女娃儿见人都不会喊一声,啊啊――」

又听见妇人的叫声,村民们不耐烦地问:「这下又是怎麽了?」

「鬼啊――」她推开白雨霏连滚带爬地爬到老村长旁,「有鬼,有鬼啊!」

因妇人这一叫,在场的村民全都把视线移到跌坐在地上的白雨霏脸上!

「她是吃人妖怪,看她脸上的血水,还有那丑陋的脸庞,错不了,她一定是杀害老陈家的凶手!」紧紧抓着老村长的手,她怕得不敢再看白雨霏一眼。

一直在耳边嗡嗡叫的声音,在妇人厌恶的眼神中渐渐清晰了过来,白雨霏听懂了村民所说的话,她激动地站起身大喊着:「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

抱着头,白雨霏因悲恸而扭曲了她满是丑陋伤疤的脸庞,两行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水形成惊人的血泪滑落,看得村民不敢在大声指责。

「我没有杀人!义父、义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为什麽你们都看不起?!为什麽你们都要诬陷我?!我是人不是妖怪啊――」

脑中惊响起义母死前所说的话,白雨霏发狂地大笑着,「活着就有希望?!像我这样肮脏、丑陋的人还有什麽资格讲希望?」

泪水不停地字眼眶中流出,在那模糊的视线中她彷佛看见义母的屍身对她慈蔼一笑,好像在鼓励她别放弃她自己。

停下疯狂笑声,白雨霏猛然一跪对着陈大娘磕头,「义母,对不起就在刚才那会我竟然又想寻死,从今天起不管生活如何艰辛,我都会遵从您的教诲努力地活着去寻找您所谓的希望!」

迅速在磕三个响头,白雨霏二话不说拿起摆在木柴堆上的斧头破窗!

「糟了,她要逃跑了!」

年迈的老村长出声劝道:「别拦着她,我见这女孩儿虽然长得丑,可不像是会杀害老陈家的人。」如果是杀害老陈的人,断不会为了他们俩哭得那麽伤心。

「你们都别说了,这是我的决定!大夥儿一起把老陈他们给埋了吧!」

「可是刚才小林已经跑去镇上报官了啊!」小林一见到白雨霏满身都是血直囔着白雨霏肯定是凶手就跑去报官了。

老村长一听直摇头叹道:「唉,一切都是哪小姑娘的命啊!」既然小林都已经跑去报官了,这下官府可不会轻易错失这麽个建功的好机会。

望这小姑娘可不要被那些狗皮人渣给逮到啊!

白雨霏从陈家逃离後一路哭着向山里奔去!

她边跑边抹去脸上的泪水,手掌心里还混着义父、义母的血迹,白雨霏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不想让雨水洗去义母最後留给她的温暖。

不久後,她跑到早些会被她扔掉长纱帽的地方,她捡起被泥水弄脏的纱帽呆望着阴霾大雨的灰色天空,她不解地向天问道:「从今以後我该何去何从?」

为了活下来,她扔下义父、义母逃了出来;为了寻找义母口中的希望,她压下心中寻死的念头,可她这时候却茫然了。

偌大的中原,她此刻竟找不到任何一丝她能容身的地方……

「爹爹,我好想您啊!」白雨霏摸着自己被食毒魔教毒害的脸庞,她压低纱帽顺着石块坐在泥泞的黄泥道上喃喃自语着。

「我好累…好累…爹爹…风清师兄…你们现在都在哪?霏儿,好想你们啊!」压抑的泪水再次溃堤,白雨霏把脸埋进双手里,她压低声音哭泣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爹爹还是张开双臂迎接她,还有那众多师兄弟的笑容……

待续...

By韹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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