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助的寂寞
恶魔在天堂找不到归属感，地狱的使者也穷追不舍，尽管天使始终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但恶魔明白天使终究是天使，而他，仍然是个恶魔。
自从向小雨的妈妈宣示之後到现在，时间过了两个月左右。
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里。
我不再打架，即使颜文良一直挑衅，我都无动於衷。其他人也是。尽管他们都已经站在我的眼前而且做出让人感到极度愤怒的动作，我仍然选择憋下这股气，不动手。
谢致轩不动手、不打架了。
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善圣王的名威不再，学校再度陷入一阵你争我夺的混乱。
阿鸣当然知道我在想什麽，但是他也同时开始担心跟着我们的这群人。底下的这一群人跟着我，现在却被大家耻笑。
「大家都在笑我们跟了一个不打架的废物。」阿鸣烦忧的跟我说过如此的话。
我让跟着我的人感到难堪并且失望，包括阿鸣。
然後是小雨的朋友。
小雨的朋友是一大群的女孩和一些乖巧的男生。
他们对我有深深的恐惧，而且我总是听不明白他们在讲什麽。
我不懂他们怎麽能够从和爸妈昨天晚上的对话聊到哪家店又在特价、哪间店新开的改天去吃吃看又或者居然晚上七、八点就乖乖的回家。每天不是读书就是在互相切磋、比较成绩高下，以及不停的聊着梦想。好像考上大学就是他们活着唯一的目的似的。
小雨看得出来我完全融入不了这样子的话题。即使我和爷爷不再那麽冷淡，但也不代表我们两个就会开始一起看电视或者聊天。爷爷每天仍然处理着道上的事务而我还是那个我。
「兄弟，我们得谈谈。」放学时，阿鸣拦住想要离开教室的我。
我停下来，看着他。
教室的人一个个的离去，最後只剩下我和阿鸣以及小雨。
「小雨，我想要跟阿轩单独谈。」阿鸣的声音很明显的是在压抑些什麽，小雨很识相的退出教室。
「阿轩，你确定你要为了小雨，把你的生活彻底变调吗？」阿鸣开门见山的直接说。
「对。」而我也十分诚实。
「干，跟我当朋友就不能读书吗？为什麽你要选择离开我们这群朋友？」阿鸣激动得大喊，向前抓住我的领子，「我不怪你放弃善圣王、我也不怪你离开这种整天惹事的生活，可是你可不可以也想想我的感受！」
「我跟你当朋友这麽久，一直以来我们都互相依赖、互相陪伴，可是自从小雨出现以後，什麽都不一样了！你把所有的时间都送给小雨，而我整天在外面帮你收拾你不想打架以後的烂摊子，然後帮你扛着善圣王的名号，这些我都能够忍受！」
「可是我很寂寞……」阿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松开我的领子，瘫坐在椅子上。
「我想念和你一起打撞球的日子；我想念我们什麽都不做，就只是在小河边嘻笑的日子；我想念和你走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那段时间真的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可是现在……」
「对不起。」我走上前，右手环上他的肩膀，轻轻的开口。
一直以来，阿鸣总是不多说什麽，但却很懂我在想什麽。而且他总是帮我把我不想做的事情做完，总是无怨无悔的在我旁边陪伴着我，我这唯一交心的朋友，我却为了爱情而忽略他。
「干，当初把小雨让给你是对的！你为了她根本连命都不要。」阿鸣恢复往常的样子笑着。
「对。」我跟着他笑，在他一旁的椅子坐下。
「其实我很矛盾。」我将视线定在黑板上，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开口：「我听不懂那些好学生在说什麽，乾脆说他们的生活很简单，简单到让我觉得很无趣。可是和你们在一起，我就不能跟小雨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办。」
「干，小雨居然让你说出这麽长的话。」阿鸣欠揍的表情又再度出现，我多久没有看见了呢？
「谁说跟我当朋友就不能够考第一名？你一直以来都是第一名不是吗？谁说跟我当朋友就每次打架都会被抓到？兄弟，你什麽时候变这麽白痴了？撑完这个高中，谁说善圣王就不能够考大学？」我看着阿鸣，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
「拜托，我不是同性恋，你别这样看我！」
「白痴。」我说，然後我笑了出来。
是啊，为什麽我要把阿鸣推开呢？如果这样子的朋友我也将他推开，那还有谁能够当我的朋友呢？
不管我是怎样的人，我都还是小雨专属的恶魔。至於小雨的妈妈，为何我不能够大学的时候再离开这个纷乱的环境呢？
如果现在离开太过於勉强的话，为什麽我不选择缓慢的退出呢？
「谢了，兄弟。」我用拳头敲阿鸣的肩膀。
这天我和阿鸣坐在小河边，一如过往的阿鸣不断搞笑，而我偶尔给个回应，就像以前一样，让夕阳将我们两个的影子拖的长长的。
「谢致轩，你善圣王的封号，我要定了！」颜文良在某节我才刚睡醒的下课走到我的位子前，正式宣告他要抢夺善圣王的头衔。
我站起身，不敢看小雨的表情，最近因为我不再和她们那群好学生走在一起，惹得小雨十分不高兴。
但是兄弟之间的情谊我也仍然要顾是吧？
如果善圣王真的被抢走了，不仅是让兄弟们难堪、受辱，也会因为不再有势力，而让想找我麻烦的人欺负小雨。
「有本事你就来。」我回呛颜文良，即使他的表情闪过一秒的诧异，他仍然镇定的回应：「谢致轩终於要打架啦？」
我不再回应他，只是狠狠的瞪着他，最後颜文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离开。
「兄弟，你真的要跟他打啊？」阿鸣紧张得扯我的袖子。
「不然呢？」我用力拉开他那只手，他毫不在乎我的动作，只是高兴的振臂欢呼。
「别那麽爱打架。」我提醒他，希望他可以不要一直过着这种糜烂的生活忘记要醒过来。
他点点头，很开心的又开始叽叽喳喳，而对比於我们两个欢愉的气氛的是小雨散发出来的愤怒。
小雨闷不吭声的离开教室，而且是在上课时间。
我急急忙忙的追出去。
「小雨。」我跟着小雨来到顶楼，站在小雨的背後，我叫她。
「你不是答应我妈了吗？」小雨生气的转过来怒吼，「你为什麽又要回去过那样的生活？你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吗？」
「大学以前，我可能没办法做到。」淡淡的，我回答小雨了一句。
「为什麽？你前阵子不是过得很好吗？我妈听到还很高兴认为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改变，可是你现在却又变回跟以前一样，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失望？」
「跟你的朋友在一起，很无聊。」
「我才不管你无不无聊，当你不再打架以後，人生就是这麽的简单又平凡，你不想要当黑道又不要这样子的平凡，那你为什麽要爱我？」小雨哭着，失控的大吼着。
我沉默不语。
小雨变了。我不知道是什麽使得小雨变成这样子会如此任性说话的女孩。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女孩，很不天使。
又或者说，其实恶魔想要的只是一个短暂的欢愉，而当恶魔厌倦以後，就开始嫌弃原本心中认为很完美的天使？
一直以来我都很爱她，而我们的相处也很简单，就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可是我不适应和太多的人相处，更何况是一群跟我完全不同的朋友。
也许天使终究是天使、恶魔终究是恶魔。
也许小雨的妈妈说的对，我们根本不可能。
「你干嘛不说话？」小雨大吼着。
「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我说，将我心里想着的说出口，小雨伤心欲绝的看着我，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子的表情。
一种混杂着愤怒、伤心以及失望的表情。
「说好要握住对方的手不放的……」小雨哭着，眼泪不断的从灵魂之窗掉落，我感觉到我的左胸正淌着血。
「你变了。」
「你干嘛不说你变了？你怎麽不觉得是你有问题？我为你做这麽多，最後问题还是都在我吗？」小雨愤怒的大喊。
「那我们分手啊！」小雨最後留下激动的这句话，离开。
我相信，我现在真的彻底相信，我将一个天使污染成恶魔。
我在她的身上找到属於恶魔才有的黑色羽毛。
小雨不会再纯真如过往，她不再理智并且体贴他人。
因为在爱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小雨不愿意选择继续体贴或者包容我，而我也选择了不再忍耐着和那群乖学生为伍，我们都不愿意在为了对方而不开心。
而当两个人相处不再开心以後，那就失去了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天使会回到天堂，过着依旧幸福的生活，然後遇到一个对她体贴善良的天使，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恶魔也会回到地狱，继续过着噬血的人生，不断吞噬人们的希望，享受着人们恐惧的表情，永远活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