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
(一)
艳阳的午後树荫下阳光闪烁的耀眼，与淡水河的反射令人眼花撩乱，纪睿骅终於放下
了过往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肚子在咕噜咕噜叫了，想找点东西添满自己的胃。他走了一段路找到一个小市场，看
到一家店便进去，因为已经饿了两餐，就点了从没吃过的阿给与猪血糕和一碗鱿鱼羹。
吃饭时他抬头望见墙上贴着一张雅房出租的红纸条，写着三千多块，抄下来电话联络
了房东。顺便问老板路的走法，就盘算先安定下来再找工作。睿骅按着小抄一路走到
山腰，一栋老式的房子。处在淡江大学後面不远处，地址是没错，但他想环境有些过
好。虽是老式石砌建筑，但整个房子周围的庭园超极幽静，後面是山不知通到那？心
想，若在这落脚的话就得买部机车，恐怕要150cc的爬坡力才够。
於是他按了门铃，不久一个本省中年阿婶来应门，自己说明来意阿婶笑容满面的说：
「你可以看一看，如果想租的话我就带你去跟老板娘谈。」
於是他从楼房的右侧走廊弯到後院，就在後廊衔接上一个独立出来的木头楼梯，可到
一间12坪大的小房间，它与主建筑分开。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古董衣橱柜外，
其余甚麽也没有，倒是两面及腰的大窗各有一支没挂窗帘的竹竿，显得光线充足又空气
良好，天花板很艺术的垂吊着一盏大圆球省电灯泡。
他想了一会就问：
「要在那洗澡？」
阿婶笑着说：
「当然在浴室不然你要在那？你若要在外头也没人理你！哈哈..哈..」
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的他结巴的说：
「我…是问浴室在那？」
阿婶仍大笑着说：
「这间房间的下面就是一间储藏室和一间厕所，还有问题吗？若是想租，就先缴半年
租金我们是每半年收一次。若租不满半年我们会算清你当月的水电，若有剩余再还给你
，这样清楚吗？其实你要是会算的话这样的房租是不赚钱的。年轻人！那是老板娘心好，
碰到她算是你的运气，租下!租下!不会错的。」
他跟随着阿婶回到主建筑物的一楼大厅内。
「你在这等，我去叫老板娘下来。」
阿婶急速上到二楼去请老板娘下来。
趁这时睿骅环顾一屋子老红木的家俱，和一些用莺歌手绘陶瓷容器装的兰花，大小不一
的好几盆散落在两厅。雅致幽静的氛围是难以形容像似掉进了古代，要不是一座大型
演奏钢琴和分离式冷气机，60寸大液晶电视及椅上的超厚海绵软垫，他感觉不到活
在今日的世界里。全面木格窗户皆是长方及腰，没用布帘只是长短不一的卷起细竹帘，
连左後方的餐厅，也是用那种镶贝壳花的大圆桌，及高背的老红木椅。睿骅正想走到墙
边，看仔细挂在上面的水墨畵，就听到正下楼的脚步声。他坐下来看到一个梳着发髻
穿着棉质洋装的娇小老太太，本以为这位阿妈是讲台语，阿妈却用有口音的国语：
「学生吗？那里人阿？几岁？」
纪睿骅递上身份证明，表明自己从学校毕业已经三年，南部人到台北找工作看看能不能
发展。我是孤儿已经了28岁了，（睿骅心想就报是孤儿罢，免除问卷调查的後遗症）
老太太细微的注视着他：
「现在这个家只三个人住，我和一个外孙女以及一个侄外孙女。这是于太太（指着阿婶）
，她住在住在淡水镇她的先生是司机兼园丁，都跟了我二十几年了。家里人口少所以才出租
一个房间热闹点，但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晚上11点以前你的任何朋友都要离开这里。还有，
虽然你的房间在外面与我们主屋分开，进出很自由，但你要是晚於12点回来一定要事先讲或
及时联络。因为我会担心，大家能在一起是种机缘一切要懂得自重和自爱。知道吗？年轻人
！」
睿骅心想好简单明了又权威的话。
「对了！你甚麽时候搬过来？」
采筑疲倦的背着原文课本和笔记本，要走一大段路回家。既使经过夜市那些琳琅满目
各种的事物，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只有家她才感觉自在和快乐。一走进家门就闻到
大骨熬竹笋的香味，不自觉得赶紧放下一切奔向厨房，紧紧搂抱着大婶。对她撒娇说：
「我就是爱～你！」
于婶像似妈妈一样的笑着，而正要说话的时候，阿粟手里拿着乖乖急忙跑到她的身後
。满嘴的乖乖还来不及吞下，就说：
「你来看，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要住这儿了，他还蛮帅不是那种娘娘的，从你的窗户
就可以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采筑听到阿粟进入她的房间，不愉快的捏着她的耳朵。便说：
「你！又跑到我的房间，而且还去（监看）别人隐私！我要告诉奶奶。」
阿粟喊：
「又不是故意的，那房间的窗户并没装上帘子可别忘记！而且我是听到後面有很大的声
响才去看的。姑奶奶！」
于婶大笑：
「你会嫁不掉的，留一点给人家探听吧！又爱吃、又爱睡、整天大呼小叫的，就像甚
麽？」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猪～！！」
大家笑成一堆。
此时的睿骅听到笑声和闻到饭菜香，方警觉是该吃饭了，环顾一切写下要买的东西。
书桌、小冰箱、窗帘（他想用两张单人床单对折披挂上就可以。）被子、枕头和几件
换洗的衣物，打算明天再去买机车和手提电脑。（他心里盘算，既然有那麽多杂项乾
脆就去IEKA好了，先买几套衣服再去IEKA再坐计程车回来，就这麽决定！提醒自
己一定要记得，问清楚这里的地址和位子。）
他走向前厅的大门敲了敲，来应门的居然是一个眼睛大又圆的高一小女孩，圆圆的鼻
头白白肉肉的身体。她大叫：
「奶奶！奶奶！」
于婶热情的请他一起用餐，睿骅客气的说：
「我要去买东西!只是过来问清楚方向和位子，免的货物和人都不知会被载到那？」
奶奶走了出来：
「吃完饭再说，你出去也是要吃的。进来！进来！」
睿骅不好意思推辞小女孩又把门打的更开，他只好跟着走进去，坐下後才发现他们早
就吃到一半，他腼腆的坐了下来。抬头一看对面坐着一位好有味道令人注意的女子，
他不敢看太久低下头吃了起来。
奶奶指着那女子说这是我的孙女叫阿采，而这是我最头痛的瘤是我妹妹的孙女，他们
不要了才丢到我这里叫阿粟。
阿粟急忙的向睿骅说：
「才不是呢！你可不要胡乱听。」
又气呼呼的嘟嚷：
「奶奶！没有人像你这样子，你只会虐待我！」
孩子气的阿粟面颊泛红大口扒饭，但是，饭还含在嘴里就急着问睿骅：
「你叫甚麽？几岁？学生？多高？有没有…」
她的话还讲不到一半就被奶奶打断。
「他叫睿骅，好了！人家还有事做不要烦人家，大家吃饭。你，不要嘴巴里塞着食物
就跟人说话。好难看！没家教！」
睿骅害怕气氛会不好却没想到所有人都在笑，他愣了一下，只看到阿粟扒进更多的饭
嘴巴里塞的更满。
在星期天，睿骅被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唤醒，他掀开窗帘看到奶奶和于婶好像在腌泡菜，
有一个中年人在种东西他大概是于婶的先生。他下楼去上厕所（边走边心里想那麽弹
的人一定是阿采，阿粟年级太小了。）上完厕所走到奶奶那堆大白菜的旁边，看到一堆
大白菜从白菜叶的尾端切开一半，奶奶撒着粗盐、辣椒和一粒粒不知是甚麽东西的小黑
子，于婶就把大盆里的白菜搓了搓再放入瓮缸里。
睿骅和大家问好，奶奶一边忙一边说：
「你还没吃早饭吧！自己到厨房去舀稀饭菜就摆在桌上，我们没空理你就从後门进去吧
！」
其实在睿骅自己的小冰箱里，有美式的营养早餐。但是他想看一看那个女子於是走进後
门经厨房，就在舀碗稀饭时，却看到很少人拥有的美国大冰箱。惊讶之余他到餐厅坐了
下来，自己一边吃还用眼角余光望向钢琴的地方。发现那位全神贯注的女孩，脸长得好
细致。眼睛大却深隧，鼻梁骨高且直，嘴唇丰满却不大，脸型有些椭圆带些菱角；她的
脸和身材比率像西方，除了中国式的胸围外，头小腿长她并不高整个人却好修长，身穿
米色长洋装。睿骅心想她是个超安定的人，钢琴弹的不错！她抬头看了一眼睿骅就继续
弹琴而不再看他，睿骅心里出现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可能是以前往往是别
人会多看他几眼，就连老外也是一样。在家更是核心，（想起家他又有一份心痛。）
吃完他在音乐声中回房，环顾房间就想到在国外的日子，全是自己单独面对，为何他不
能有个平凡的家庭？父亲难道不能体会他是一个独立个体，还是他无法和父亲的世界相
处，而母亲又是另一种痛。不久音乐声像是换了人弹，因为弹出的曲子更加的利害，太
像演奏家的水准，他好惊讶，想像不出是谁？
开着Ford蓝色原装进口车滑行在恒春的沿海公路上，心情有着风一般的洒脱，所有的
动作利落、灵巧。她驾这样大型的进口轿车，好像别人家的coltplus小车。滑进大饭店
的停车场停好车，打开後车箱拿出一大袋旅行用背包和笔记型电脑，大步的走向柜台。
定了4天的房间，拿了钥匙便上楼睡它一觉再说。毕竟从台北延路开到恒春够利害的了
，起来已经是中午了。
她洗完澡穿上一件合身的牛仔裤，和宽松大T恤并在细腰上打一个结，有个性的妆扮
。就背着大布包到餐厅吃饭，享受一份意大利海鲜起司面。开着车到海边拿出手提电脑
打开信箱，小雨的一连串来信快塞满了。她一一打开信件：
「急件！！独行侠章柔你知道吗？公司来了一位超级酷的男经理，听说还是硕士班的
高才生又好帅，身高186体格是令人兴奋那种。穿着米色蓝黄条纹polo衫，和藏青细条
纹西装裤，及New&Lingwood皮鞋，哇塞！好像杂志走出来的。快回来看！」
「阿暴跟卓别林又吵架了，你管管他们吧。快！告诉我样品师小江的家里电话。急！
急！急！急！」
「今天老板请大家吃日本料理，为了欢迎新来的业务经理，他专接外国订单利害吧！
到要看他有没有刷子。告诉你总务课的小姐们，整天在那位新进的经理面前走来又走去
的，完全是那种馋样。」
「就算阿暴气毙了，卓别林还是一付与我无关的死德性。喂！你还有几天假才完？」
章柔叹了口气，抬头看到一些渡假的人正在海岸上游玩，心里被小雨挑起一种好奇，她
的一种野性的征服慾同时起动。冲浪的人抱着浪板走向沙滩，有一只黑色大土狗在岸边
跑来跑去的，对他热情吠叫。章柔想那只狗应该是那位男生的吧！她低下头继续打开小
雨的信件：
「1.卓别林一样那副死样子，我问阿暴还ok吗？她却不理睬！2.我的样品今天终於用
快递寄去美国了。3.昨天经过国外线的业务经理房间，他的门没有关，听到他和一些客
户讲话好愉快的样子。我心想他才来公司不久，怎麽会有新客人？结果到快下班的时候，
有一张不算小的订单。全公司的人对他另眼相看，我心想他那来的人脉？就算是有人脉
也要一些交谊的时间吧！好神呕！4.快回来！」
这时一句很明朗的声音打断了她。
「小姐！我看到你好多次了，你常来着这里看海吗？」
她一抬头看到身材颇为健美、油黑、阳光的男孩，那只黑狗就在旁边跑跳。
「我叫林皓杰。」（他伸出手要和章柔握手。）
若不去反应好像不够大方的样子。（她竟然伸出手来。）
「我叫章柔，就文章的章柔情的柔。」
他似乎并不想结束，就大方的坐落在旁。
「这是我的狗叫黑豹，我看你几次了似乎是一季就有一次会看到你。」
（章柔看他一下。）出乎自己意外的问：
「你是学生吗?现在又不是假期。」
（从不跟陌生人瞎扯的章柔，独行侠客这样外号是从小有之。）
皓杰裂开一口整洁的白牙愉快的笑着说：
「我看来那麽年轻吗？我是社会人士了，工作是拿笔写字的，有时在北部海边南部天
气较好，所以大部份是在这里，有兴趣跟我去吃些东西吗？」
章柔喜欢他不像一般男生，总是拐了一个大弯说出心里的欲求，虽吃饱没多久还是很豪
爽的答应。她收起电脑和皓杰迈向停车的地方，两人才愣在那里。
两人都是开车来这里的，皓杰说：
「因为我有狗，只好坐我的车我再送你回到这。」
他顺手为黑豹系兜免得狗的口水到处滴，黑豹自动的跳到後座坐了下来，好像人的样子看
着窗外。皓杰把冲浪板放置在吉普车後面备胎的地方，开了车门让她上车，就在马路边套
上换衣大毛巾。脱下四脚泳裤，再穿上一条宽松到膝的破牛仔裤和运动背心，自己才坐上
驾驶座，开起音乐帅气的奔驰出去。他没到夜晚的闹区却拐弯到一家住户自营的海鲜店。
「老板！给狗一盘炒饭一样不用放盐巴但要肉多一点，还要海瓜子、墨鱼卷、凉拌竹笋
、猪脚、阿婆菜卷饼2份。」
他走到冰箱拿啤酒回头询问章柔：
「会喝酒吗？」
拿了3瓶指着窗户外的一栋旧旅社：
「每次来我都住这里乾净又很便宜。你？」
「凯撒！」
吹出口哨的皓杰问到：
「你是顶客一族？」
热炒菜一盘盘香味扑鼻的陆续上来，连不太饿的章柔也食指大动。
「你吃这盘蛤蜊才知甚麽是鲜美，再吃这特制的墨鱼
三杯你别处是吃不到的，还有阿婆菜饼别家也没有呕。」
皓杰极豪迈的一口气灌完半瓶啤酒，大口的吃好像很饿。他口若悬河的谈天又说地，文雅
的词句令人十分愉快，令章柔忍不住敞开心的对谈，同时也吃进很多而且真的是超级棒的
料理。他们两人没多久就把菜和饮料全扫光，而且各自还又叫份阿婆饼回去，好当明天的
早餐。皓杰戴着章柔回海边取车，分手时皓杰约定明天一起到处晃晃，虽然皓杰心里有点
依依不舍，但是他想保持章柔愉快的感觉。
回到饭店的章柔，有着满满的肚子和好心情，她说不上来，意外会答应和才认识的皓杰外
出。同他聊那麽多看法，更离谱的是给了手机号码及mail。或许，因为和他都是台北人
地缘关系加上都是随兴的人，令她有种自在的空间。她躺下来，竟然想着…想着…就睡
着了。皓杰一直不断的令章柔有自在的空间，不管在海边他冲浪，她便做自己的事，他上
岸了也不问她做甚麽事，只在戴她去享受不同美食时才不断显示惊喜。当然他也戴她到新
的景点，且都是令她感到稀奇的地方。他的谈论很丰富从不涉及彼此的隐私，因此！除了
愉快还是愉快，愉快的忘记了所有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