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魂 — 第十三章 忍無可忍

时间一到Nigel惯性的张开眼睛,默默期许不会再看见叶惠美,他坐起身子东张西望,他的房间里果真没看见叶惠美的身影,他松了口气,一阵窃喜,愉快的下床走向浴室准备盥洗,当他拿着牙刷站在镜子前,他眼角似乎扫见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他不敢相信的丢下牙刷冲出,叶惠美委屈的窝在地上用床舖掩护自己。

「啊!……你……还在这里……」

叶惠美像一只既无辜又可怜的小狗,从床舖边探出头来。

「我也不想在这里啊!」

Nigel像深陷恶梦一般,无奈无力的喘着大气,他气呼呼的拿起手机惯性的发出他的早餐简讯,他丢下手机指着叶惠美。

「你能离我多远是多远,不然我找人收了你,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叶惠美哭丧着脸,尽量能躲多远是多远,她心里嘀咕着:

「你有点自知好吗?根本不会有人想接近你,你醒醒啊!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一路上Nigel都臭着脸看着窗外,他刻意不去注意挤在车门边,不小心还会有一只脚穿出车外的叶惠美,他开始运用他强大的现实扭曲力场,也就是把黑的硬说成是白的,把存在的东西硬当作不存在,他不断的自我催眠。

「看不见!看不见!幻觉!都只是一场幻觉,看不见……听不见……她不会影响我,不存在!不存在!」

从那一刻起Nigel要求自己对叶惠美视而不见。

一进公司Nigel大师心情恶劣到极点,他见人就骂,摔了一地的文件,高材生被大师逼得痛哭流涕,他像在找麻烦似的对所有的事情东挑西嫌,送到他面前的报告文件看都不看的就丢在地上退件,眼前的Nigel就像一颗爆开的原子弹,不断向周边的人发射他超强力的辐射线。

叶惠美看着Nigel过度情绪化的行径敢怒不敢言,办公室所有的人像躲避空袭般,不断装忙、找掩护,而最惨的还是和大师绑在一起的叶惠美,大师吃人的眼神已经让叶惠美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她想起夜里自己的处境,她发狠乾脆如法炮制,找个最近的沙发躲在後面。

委屈至极的叶惠美卷曲着身子窝在沙发後面,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答答答!规律的声音让她的心涌现一股抑制不住的哀凄。

「我为什麽要窝在这里?我应该正准备要搭飞机,飞到国外去,我为什麽要窝在这里?我已经约好仲介要去看房子了,我要有一间可以看夜景的小窝,早上睁开眼就可以看见阳光的房间,我为什麽会窝在这里?……」

叶惠美的泪水像春雨般一滴滴的滑落,她哽咽、她啜泣,她哭的声音却传到Nigel异常敏锐的耳朵里,受到打扰的Nigel不耐烦的吐了口气,狠狠将手中旋转的原子笔丢到地上。

「叶-美-惠-安-静-点!」

这突来的摔笔声,让陷入哀伤的叶惠美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摀住自己的口鼻,掩住声音,她强忍着泪水仰起头来,一抬眼却看见墙面上的时钟,2012/4/19,这几个简单的数字却让强忍悲伤的叶惠美溃堤了,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而刺耳的哭泣声却激怒原子弹般的Nigel。

「叶美惠!你给我闭嘴!吵死人了!」

这次Nigel的怒吼声完全没有压倒叶惠美,四月十九日是叶惠美倒数了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她二十五岁的生日,一个象徵她走向成熟独立,预计展开人生另一个阶段的日子,她想了一年,规划了一年,是她准备放手去飞的开始,但……

「一切都结束了……什麽都没有了……」

她完全顾及不了Nigel的愤怒,她伤心欲绝的痛哭,她的哭声宛如冰钻,钻进Nigel惯於寂静的脑子,它一寸一寸的深入,Nigel再也无法忍受。

「够了!叶美惠哭够了没?我真的有够倒楣,怎麽会沾上你这种笨鬼,什麽事都搞不清楚,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吵死人,不要再哭了……我真他妈的招谁惹谁……」

Nigel一连串毫不克制的攻击,让伤心绝望的叶惠美更受打击,她是全程最无辜的受害者,她连命都没有了,为什麽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还不断对自己怒吼,倒楣……叶惠美从地上跳了起来。

「妈的!谁比较倒楣啊?我连命都没有了,我为什麽不能哭?我只有二十五岁我还有多少地方想去?多少事想做?我为什麽不能哭?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你他妈的以为你很美,我想黏着你,我困在这里我比你更呕,我活的时候为了钱没有尊严的让你吼我,现在我死了,还得像坨碍眼的垃圾窝在这,我为什麽不能哭?还有我慎重的告诉你,我叫叶-惠-美,不叫叶美惠,三年了!我受够了!」

叶惠美!这次Nigel终於听清楚了,发怒的叶惠美让惯於大吼大叫的Nigel张口结舌,叶惠美宛如浇了一桶冰水在Nigel的头上,他原本的怒火消失殆尽,浮现在脑海的是全身是血卡在车里的叶惠美,是送到急诊室毫无反应被推进急救室的叶惠美,是浑身是伤、一脸瘀肿、插着呼吸管接着呼吸器的叶惠美。

Nigel的心涌起一股久违不曾出现的酸疼,他看着眼前哭的委屈可怜的身影低头不语,叶惠美看Nigel没了怒气傻站在那里,她也低下头伤心绝望的窝到她的沙发後面去,呆立在原地的Nigel忽然重重吐口气,做了个决定,他走到办公桌拿起手机送出简讯,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拖着叶惠美往停车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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