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
一张俏脸正在龇牙裂嘴着,清澈的泉水消除不了疼痛,反倒映出可笑的肿样让她瞧。
「唔~~这韶哥哥还真忍心,就这样赏来一拳,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咕咕哝哝,清雅的嗓音透着哀怨。
想她丽质天生,又明眸照人,这麽一个瘀青摆在脸上,明儿个她怎麽见韶哥哥呢。
唉!
低声一叹,她抬头望月光,只见这会儿,明月不知跑哪儿去,唯有满天星辰绽亮芒。
看来夜更深了,倘再不净身,恐要带这一身臭味熬到明晚,这对向来嗜洁如命的她,绝对是酷刑。
她衣服解尽,随手搁着,并将挽髻的布巾抽掉,霎时一头如瀑的发丝滑泄而下,在水面上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好不动人。
就着薄光,她哼着曲儿,快乐的掬水,洗净一身的马味、汗味,以及浓浓的炭烤味,当清凉的泉水洗涤过雪透的肌肤,她不禁发出一声喟叹,沉沉地将自己更往深处埋去,深深闭息,贪婪的感受那舒脾透心的畅快。
就在她享受着清泉的浸润时,一细微的跫音传来,但埋入水里的她没听到,一味沉浸。
悦耳清亮的嗓音就像这座清泉,颇能洗涤烦心,所以他不自觉地循声而来,却发现除了一堆衣物外,啥都没有。
他弯身拾起那衣物,眸光一闪,视线转移,落在水面上;夜色太过阒黑,他只隐约可见一抹身影在水面下定住不动,实在看不清对方是何模样。
但经这身衣物,他就可以知道那曲子是谁所唱,不由得皱起眉头,旋身离开。
忽地一石破天惊的尖叫声传来,他本能地转身走过去。
「别过来!」她惊恐喊道,忘了掩饰声嗓,只一味地寻找遮蔽物。
真真吓死人!甫出水面就见有人站在那里,那背影就算天再黑她也看得出是他。
这下怎生才好?万一让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女扮男装,铁定不会让她待着的。
急慌慌,她本能地闷进水里。
「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戏?」他靠近泉边,却见那小子像闪电似的闪的老远,不禁眉皱。「还不起来是想冻死吗?」
「不会的,爷,你不是睡了吗?怎会这麽晚了,还来这里?」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天啊!这泉水清凉是清凉,但浸久了还是挺冷的。
「你的歌声这般嘹亮,扰得人难以安眠。」这小子大概不晓,在这边疆地区,天一亮这清泉将会冷的像冰一般。
「对不住,爷,我是见这泉舒服透心,一时着迷忘了控制声量……哈啾、哈啾……」忍不住的打喷嚏,她不禁暗喊了声糟。
「舒服透心是吧?」他嘴边隐隐透出冷笑。「你最好保证明儿个别染什麽风寒。」
语毕,他将衣物空抛向她,她一见,吓的拔身去接,又见他竟没离去,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又吓,拿了衣物本能地遮身,再度没入水面之下。
她虽闪得快,雪背却不意落入他的眼,他不禁眯眼,心里的狐疑更甚,想瞧个究竟,她却躲进了水里,只留墨黑的发在水面上飘浮。
男儿怎会有如丝如绸的黑发,又怎会有像女人般雪透的肤泽?
才想靠近瞧个分明,水里的人忽然跃起,在他尚未来得及防备时点上昏穴……
见他倒落,穆笑君赶紧伸手将他接了满怀,却因重心不稳跌了狗吃屎,形成了他上她下的姿势。
瞪着他的脸,穆笑君心想完了。
这下子都被他压光光了,她真真要非他不嫁了!
但,换个面想,他也不能把自己推得老远,不是?
那麽,她何须怕他会把自己趋离呢?呵呵呵……没想,连老天都成全她俩呢。
摸抚着他的俊美容颜,她笑眯了眼儿。「韶哥哥,这下子你非得负责不可了。」
缓缓地,夜褪去,天边淡染凊色。
原凉透的身躯让他的热度给煨暖了,这感受,就像小时候,她不小心在他怀里熟睡的温暖。
只是,今非昔比,她大了,不再是稚龄女娃,现下又是衣不敝体,这麽的相依偎、气息交错,总是不像话。
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就这样赖着他,直到他清醒,但从小礼数有教,男女未婚前总得守礼教。
於是,依依不舍的将他推开,迅速着衣完毕,回身,搀扶起沉重的他,一步步,慢慢地往朝日升起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