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夕照之燼》 — 【09】不見天日

【09】不见天日

饭桌上的话题十分脱轨,这也是沈家之间对话的特色。

沈母Pepi是个很乐观开朗的人,这个性格倒是很良好的遗传到了沈聿悠身上,一个女人当家并不容易,尤其是在经理好几次失败的婚姻後还能够这麽屹立不摇女人当自强将孩子一手拉拔长大,确实也令人敬佩。

而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沈家兄弟也算上进,并没有因此误入歧途。

还记得沈聿悠高中的时候曾经和妈妈吵过一次架,但是辗转的好几天内咎到不能入睡,从此以後就决定再也不违抗母亲的话。

不过Pepi承袭了欧洲人奔放的个性,对於小孩的管教很自由,并不会过於拘束小孩的发展性,只要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她并不会多加干涉。所以严格说起来,真正有在行管教之实的重责大任还是落在了沈聿纯的身上。

但是自从发生了一件事,沈聿纯就经常不在国内,老往世界各地跑,虽然身为设计师的他需要到各处去取材,但是靳仁很清楚这也不过是一个逃避的就口罢了。

靳仁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沈聿纯那麽失控的样子,一直以来给人谦恭有礼的形象在那一夜彻底的崩毁,他摔烂周遭眼目所及的物品,甚至到厨房拿起刀子对着他们就是一阵乱挥,要不是Pepi即时回到家阻止了这场灾难,恐怕结局会是一场惊人的血案。

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瞳孔,几乎就要将他们噬去,光回想那一晚的情况,靳仁就不禁一阵恶寒。

沈聿纯性格的扭曲也从那一夜开始,不再相信任何人,处事淡然,虽然脸上依然时常保持微笑,但是和沈聿悠不同,那是一种对世间轻蔑和不屑的笑。

说来靳仁也十分自责,人家说女人是祸水,但是若是那一晚他不要硬拉着沈聿悠去续摊喝个烂醉以後还随随便便的把人交给那女人,那一天晚上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其实简单的说,也不过就是被设计了,那女人的一点心思还能不简单的被看穿吗?藉机会和沈家亲近,充其量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有着漂亮脸蛋的沈聿悠。只是老天爱捉弄人,就偏偏让沈聿纯死心蹋地的爱上这个魔女。

究竟有没有搞上床,靳仁不敢确定,不过依照那天沈聿悠烂醉的情况而言,深下的小兄弟还能够清醒的办事他也算服了他,不过身为男人,应该都很清楚,真的喝到挂点,是绝对不举的。

但是不管怎麽说,人家女的就是死赖着沈聿悠轻薄他,不过去买个消夜回家的沈聿纯怎麽能不崩溃?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跟最心爱的女人,横竖都是匏心肝的痛。

在双重的震撼下,潜藏的暴虐性格就碰的一声爆发了。

那脑弱的女人肯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在靳仁被迫惊吓到酒醒了赶到沈家的时候,那女人哭花着一张脸缩在房间角落,眼巴巴的看着兄弟阋墙的闹剧上演着。

要不是身为男人,秉持着再低俗都不能动手打女人的宗旨,靳仁是真的很想把那女人拖起来赏个几巴掌毒打一顿塞进桶子里灌水泥沉屍。

那时的情况说有多惊险就有多惊险,即使靳仁赶到,面对盛怒的狂狮也无法马上压制住他,刀口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在三个人面前呼啸而过。

从沈聿悠脸上的瘀青和身上的几处刀口判断,这个家伙即使在面对生死关头也不想伤害到亲人半分。而和他截然相反,沈聿纯就像要致人於死地里的压着刀柄,连带着来帮忙救援的靳仁也受了不少伤。

三个人的对峙一直硬撑到Pepi回到家,硬生生的用不锈钢制大锅盖狠狠的巴了沈家兄弟的脑袋几下,众人这才头冒金星的停下手。

沈聿纯这才像恢复理智似的回魂,两眼空洞的坐在地上喘着气。

「混帐东西!老娘的菜刀是要拿来切肉切菜的,不是叫你们拿来砍人的!!这一个月你们都只能给我吃白米饭!!」

Pepi手叉着腰,标准的茶壶姿势指着两兄弟就开始大骂。

紧接着,戏剧性的一刻就来了,Pepi伸手把那缩在墙角的女人拉了起来,掏了几张千元钞票给她,「去验伤,医药费我全权负责,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要不然我告你私闯民宅还性侵我家儿子!!」

女人错愕的张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钞票,好歹也有上万了。

「还不滚啊?难不成要我儿子拿刀砍你才要跑吗?!」

此话一出,那女人瞥了一眼坐在地板上的沈聿纯,立刻头也不回的溜了。看来沈聿纯在他面前留了很好的形象,这一次的大暴走才会让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喷一下。

这一次的事件,虽然无事落幕,但是尔後衍生出的效应,倒是至今还无解。

两兄弟的感情还是很好,但是原本也很多话的沈聿纯却像变了一个人,绝大部分的心事都藏在心里,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虽然两兄弟因为工作的关系搬离开家里,一起住在现在的房子里,沈聿悠还是会惯性的和沈聿纯抒发一些自己的心事,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一些东西,是再回不到过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靳仁看向自己的弟弟,那一次的事闹得身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契机,靳澧更是死心踏地的跟在沈聿纯的身边,事情刚发生的整整一个月,几乎寸步不离。

如果是过去的沈聿纯,靳仁或许还不会这麽抗拒他跟自己的弟弟相处,但是崩毁的沈聿纯,心思深沉,将人心操纵於手掌心的功力更上一层,甚至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弟弟是不是也中招了才会这麽听话。

靳仁叫他往东,靳澧肯定不敢往西,但是要是沈聿纯叫他往东,就算明知那里是悬崖,靳澧都会去。

就是这样的差别。

而且随着沈聿纯自创品牌的饰品店在台北和高雄市区接连创立,客源越来越多、人脉越来越广的状况下,越是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沈聿纯就变得越是难懂。

现在的沈聿纯,就像一个危险的未爆弹,尽管他口口声声说他不怪任何人,但是靳仁很清楚,那次事件的心结,这辈子恐怕是不会打开了,他不期望误会可以冰释,但是最起码不要再兵戎相见,因为最痛苦的,终究还是沈聿悠。

「在想什麽?」

沈聿悠温和的笑脸忽然在靳仁的面前放大,吓得靳仁连人带椅的往後倒退一步。

「想得那麽出神,该不会是在想哪个性感美艳的女人吧?」

沈聿纯叉起水果,讪笑着。

「谁像你那麽下流?」

「呵呵…」沈聿纯只笑不答。

若不是顾忌着人家老妈还一起在饭桌上跟大家闲话家常,靳仁早就吐槽他吐到世界尽头了。

和白皙美型的沈聿悠不同,沈聿纯显示出来的是另一种阳光野性的气息,健康黝黑的小麦肤色,训练得宜的体态,恰到好处的肌肉和那幽默诙谐的谈吐,配上欧洲混血的脸,怎样都比一般的台湾市井小民来得炙手可热。

更何况还是一名才华洋溢的设计师,就算不知名也还算有风评,知道门路的人只要见过沈聿纯,不管男女都会被他这样的人吸引,除了像他们这些知道他底细的人例外。

但是就算身边围绕了很多很多人,沈聿纯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独来独往,去哪都自己一个人,要做的事也都独立完成。

趁着Pepi收拾餐具的时候,靳仁又劣性大发的调侃着自己的弟弟,把自己肚子里的一股闷气全往弟弟身上发泄去。

「对了…」

沈聿纯像是想到什麽事,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扔到沈聿悠面前。

「这是我试做的成品,上面有我去巴黎跟巴塞隆纳取材的东西,就当作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靳仁这才想起来,去年年底沈聿悠生日的时候,沈聿纯并不在国内,而是跑去了埃及。

才正觉得沈聿纯还有一点良心的时候,椭圆型金色牌子上的猪头让靳仁的嘴角微微抽搐。

送自己的弟弟一个猪头项链?这是怎样?

靳仁几乎都可以看见沈聿纯那腹黑男在心里仰天大笑的贱脸了。

「这是生肖吧?这次要做生肖系列的饰品吗?」

但是从这看来,沈聿悠那家伙根本不觉得这有什麽大不了的,居然还可以这麽淡定的和哥哥聊起项链的内容?

「嗯~大概吧…下面那个是你的生日石,我特地去找的。」

沈聿纯似乎对沈聿悠的反应感到很无趣,语调又恢复成以往的平静。

「纯哥!我也想要!!」

靳澧揪着沈聿纯的袖口,一脸渴望的看着对方。

天啊!这小白痴!就这麽希望人家送他猪头吗?本来就已经够白痴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沈聿纯翻了翻包包,又拿出了几条项链,让靳澧自己选。

靳澧兴高采烈的挑了一个马头项链,只是上面并没有生日石。

「你要吗?」

沈聿纯看着靳仁问道。

「不了…」大概是因为赌气吧?不知道为什麽靳仁就是很不喜欢这一次的东西。「你还是拿去摆店里卖吧!」

不等对方有继续开口的机会,口袋里的手机很适时的响了起来。

居然是裴户瑾?这个时间点了,这家伙找自己还能有什麽好事?

靳仁纳闷的接起手机,但立刻就被对方那边震耳欲聋的噪音给震得差点耳聋。

"欸!别说我不照顾你,限你一个钟头内出现在东区,要不然老子就找别人玩了。"

从语气上很明显的听得出来,那家伙喝醉了。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