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十二楼高的阳台上仰望阴郁的天空,心里空荡荡却沉闷难受,今天还是一样是个阴天的早晨,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阳光了。
「奈奈,为什麽你那麽重视每天的天气?是阴是晴全看老天爷啊!」好友小布坐在室内客厅电视机前看电视,回过头看着背对着她的我,不能了解我为什麽那麽重视天气。没有人能够了解我多麽期待每一天能够看到太阳。阳光能带给我力量和活力。
『......』我根本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也没有回过头看小布。我在阳台多待几分钟,看着脚底下马路上的分隔岛流动来往蚂蚁大的车辆的方向,有人超车、开快车、亀速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看着白昼属於城市该有的繁华喧哗,忽然有种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来得很快,我来不及招架。这样的孤独......我嚐过不下百次,但是真的很讨厌它突如其来袭击我。
在这种时候,我不会找个人说说心事,说说心里的孤独感有多麽庞大,我会拿出手机放音乐──小宇《我总是一个人练习一个人》。
作词:李焯雄作曲:陈小霞编曲:林宥嘉
一个人去上班又一个人去吃饭
再和更多的一个人纠缠
话才说到一半没有人听完
我不孤单孤单只是情绪泛滥
一个人出去逛又一个人躺在床
这晚有多少的一个人没伴
不够分另一半爱已经用完
我不孤单孤单只是不够果断
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
寂寞是脚跟回忆是凹痕
也没有人见证
我总是一个人在练习一个人
寂寞是脚跟回忆是凹痕
我一个人共存
没有人在等着一个人
一个人在等着没有人
没有人在等着没有人
『我出门一下。有人找我请他CALL手机。』说这句话的同时我的心里想着一个人。那个人曾经狠狠伤害过我,可是我并不恨他。恨有什麽用呢?恨了,他就後悔甩了我吗?恨了,他会得到报应吗?恨,只是一种很自然的情绪反应而已,不过我舍弃那样自然的反应。
含恨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情感,人生只会变得更加寂寞而已。
"奈奈,我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就像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太阳代表白昼;月亮代表夜晚,不能同时从在某个空间。你是太阳,我是月亮,太阳不懂月亮的苍白。"
走在街道上心里是平静,但是不懂自己的脑海为什麽会浮现这句他对我说的分手台词。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下的自己实在是冷静的过份。
难道我不爱他了吗?
难道我们都对那份爱都感到厌倦了吗?
『给我一杯黑咖啡,不要给我奶精和糖包。』找了一间顺眼的咖啡店坐下来喝杯咖啡。
虽然知道喝了咖啡晚上就难熬了,不过我还是想藉由咖啡因让自己心情得到抚慰,不知道为什麽咖啡因会带给我安抚,但是能知道我还是想着他。
黑咖啡是他最喜欢喝得饮料。从我认识他之後我也染上咖啡瘾,到现在分手了我还是戒不掉,戒不掉也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心想戒。
"你说你是月亮,你说我不懂月亮的苍白,那个"苍白"代表什麽?"
"奈奈,你不懂我,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你不懂我!并不是存在的东西一定要有存在的意义,它也可以是个个体!"
"也可以说无意义!"
"为什麽不爱我了?"
"爱情这种没有道理又复杂的情感如果能够解释了话,那就好了。"
"所以你也没有办法告诉我,为什麽判我出局?"
"如果你真想知道原因......就是不爱了。"
不爱了......
唉!多麽简单的几个字,却如此伤人。
「小姐,你的咖啡。」女服务生送来了咖啡,我微微一笑答谢她。
咖啡香扑鼻而来,味道是香不过嚐起来却是又苦又涩,这就是咖啡。色香诱人,不过喝进嘴里让人微微皱一下眉头。
我喝了几口咖啡,嘴里充斥着咖啡淡淡的余味,我把咖啡杯放回碟子上决定暂时不去碰它。
想好好沉淀自己,打算着自己的未来,现在都快三十了。
原本我是在一家公司做公关小姐,不过因为後来失恋,所以我辞去工作想好好放任自己几天到处玩。不过我居然忘记我的上司和我爸是有交情的好朋友,没多久我爸就知道我辞职的事情,他问为什麽要辞职我只好老实说失恋了,这种话其实很难说的出口,毕竟我年近三十了。我爸沉默良久才说,失恋想放任自己玩几天是没关系,不过为什麽要辞职请假就好啦?我想也是,当下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要辞职,脑袋给我这样的指令也就跟着做没有多想,我只好随扯一个理由说那样的工作我厌烦了。我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後我告诉他不要把我真实辞职的理由说出去。
我一直在想他会和我分手的理由真的是因为不爱了吗?在分手前几天我和他吵了架,那次的确是我不对,我太不小心了。
他是个画家,家里最多的东西都是颜料、画架、画布......等等所有画家必备的用具,那时候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构思然後构图、上色、修饰,前前後後花了将近快两个礼拜的时间,那幅画开始至完成我一直都在,所以心里清楚,也是我亲手毁了它。那幅画是他为了参加某次展览,他替那幅画取了画名:不会飞的天使。他放在画架上很有自信的瞧着它看,他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我也觉得那幅画真的很美而且栩栩如生。当时我倒杯榴橙汁想给他喝,很小心避开散落一地东西靠近他,尽管我非常小心,最後还是被自己的脚绊倒了,果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玻璃杯从我手上脱离而出,在空中划过很奇妙的弧形,连同果汁砸向那幅画上,他当场暴跳如雷。他尽力抢救那幅画就像医师尽力抢救危急的病患一样,遗憾的是宣告不治。
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俩都知道那是"不小心"导致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气我的不小心,他气我不够谨慎。
他骂我骂得好用力。
「你到底在干嘛?当下你是不是分神在想什麽事情?」
「这幅画毁了,你要我拿什麽去展览?你知道这幅画我花了多少时间吗?对!对!对!你应该知道!因为你一直都在呀!後天就要了,你要我两天赶出像这样成果的画来吗?你当我是神仙啊?」
「你知不知道这次展览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也觉得很难过,但是我却发不出声说一句对不起。
之後,他好几天不和我联络,我当然知道他很气我,这是可以理解,我也知道要打电话取消展览他的画对他来说是残忍。所以,我更加能够体谅他,包容他,可是意想不到对我微笑、拥抱、亲吻是在他完成那幅画最後一次。
『志楷......你会和我分手......是害怕我的愚钝会毁了你第二张画、第三张画,你想找的是机伶的女人,是吧?』我喃喃自语。
接着我笑了,笑得好无奈。
我其实很爱很爱志楷,他的每一幅画我都很喜欢。我还做过他笔下的主角,现在一回想起来,还真的有点纳闷他对那些画会做怎麽样的处理?我想大概是丢掉吧?不管他是看到画里的我还是活生生的我,甚至有一天他想起我,最让他记忆犹新想必是我毁过他的画,心里只会浮现一句话:唉呀!这个女人我忘也忘不掉,端杯饮料也会弄翻,还因此毁过我的画愚钝女人!好险我早就远远甩了她,我的心脏可承受不起她一而再,再而三毁了我的作品。
「奈奈,刚才有个人打电话给你喔!是男生喔!」
『谁?』
「嗯......他没说呢!不过他好像对你的行踪好像不太了解欸!」
『这是什麽意思?』
「嗯......这该怎麽解释呢?感觉上他根本不了解你现在在干嘛?对於你在做什麽好像不是很清楚!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可是,如果是朋友应该很了解啊!我请他打你的手机,不过他却说没有你的手机......我觉得怪了!」小布满脸疑惑和纳闷,似乎也搞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想怎样?听她这样说,我自己也听得雾煞煞,「阿!他有点慌乱!反正,我不敢随便给他你的手机!天知道他是不是从精神院跑出来的人!我要他过一阵子之後再打来!」
『喔!那我只能等了。』
这句话刚说完,电话就响了。
「接吧!是他!」我和小布跑到电话旁看来电显示,小布耸肩说。
我接起电话,『喂?』
「好久不见,奈奈。」
咚!一声巨响由我内心发出。我愣住了,应该说我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嗡作响却没有盖过他的声音。
他......为什麽要找我?他......我们又有什麽好话说?他......好可恶!
「你怎麽都不出声?难道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刘志楷啊!」
後面那句是多余,如同这通电话。
都是多余。
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