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傾我至誠》 — 上

《倾我至诚》

上个月初我和几个朋友到KTV唱歌。老实说我心里很明白,什麽歌能唱,什麽歌不行。可是我还是唱了那首《当爱已成往事》。谢天谢地,当我唱到眼睛发涩时,曲也终了。我回到座位上,四周喧腾依旧,彷佛什麽事也没有发生。

身旁的好友小奕眼神带着忧虑,我对他一笑,表示我不要紧。可其实我很希望,有个人可以上前来抱抱我,哪怕我不认识他,只要他能告诉我,说他能够了解我的心情。即使是谎言,我也会觉得很安慰。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流连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忘了你也没有用

将往事留在风中

即使我已经费尽全力,却依然没能保住什麽。

第一次是什麽时候,我已经忘了。只隐约记得那时我走在人群中,忽然之间好像听见她叫了我的名字,於是便像失了魂似的,努力向四周张望。可其实我当下就明白的,那是不可能的事呀,但是我还是回头了,因为我会怕,我害怕错过,更胜於失望。

如果一段感情已经沉寂了三年,安静到无人问津,但我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它活在我的心里。就连被轻轻碰触,都会有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可却只有我一个人明白,那该怎麽办?

我将她的照片紧握在手心里,不停地望。对我而言,她的微笑就是治疗心病的最大解药。就算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我身边,语重心长的劝告也已经堆高如山,我还是握着死紧。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下一秒,连这里的她都离我而去。

学校的钟声响了,像饥饿到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次又一次凶猛地撞击在我心上,彷佛试图将我从回忆里唤醒,并再度启动那如机器一般重复了数年的程序。

我背起书包冲到了教室门外,大口呼吸了好一阵子。不是我特别敏感,而是教室的气氛真的出了问题,那里阴阴沉沉,没有生气,同鬼屋一般。我怕再那麽待下去,各种精神病我都会得上。

暮夏时分,蝉鸣已经起了大半个月,校园里种的凤凰花也全开了,正随着南风阵阵而轻晃着。不是我性格扭曲,只是远远看起来,真像在泣血。这想法我也曾跟我三年来最好的朋友──小奕分享过。他听了便骂我,说我像变态。而我那会儿的反应,就是大笑,表示认同,可惜他不大懂。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面摊,想着顺便买了晚餐。那老板娘是个将近七十岁的寡妇,正坐在角落搧着凉扇。她见了我,连忙走了过来:「哎!这麽快就放学啦?」我呆愣了一会儿後,点了点头。她的国语虽是带着些北京腔,但大致上还是能听懂。

「一碗馄饨面,不加辣。」

她呵呵笑了几声,下了面後又接着道:「怎麽没看见你那同学?以前不是挺好的麽,天天作伴来我这儿吃面。」

「嗯,是啊……」我勉强露出微笑:「她最近有些忙呀。」

眼睛突然开始酸涩起来。一个人的脑袋在想着什麽,果然还是自个儿最清楚。我转过身去假装望向附近的店家,实际上是担心自己忍不住眼泪,那我以後就真没脸再来买面了。

面煮好了。馄饨的淡淡香气,混着市场里的各种气味,一起冲着我来。我向老板娘道了别,可还是边走,边依依不舍地回头了几次。我舍不得走,哪怕这只是个平凡无奇的小面摊,我就是舍不得离开每一个,曾经和她一起来过的地方。

国中的生活即将步入尾声,索然无味的日子令精神倦怠。我卧在沙发上,望着不断重播的电视新闻,动也不动。突然铃的一声,电话响了。可溽暑让我浑身懒洋洋的,没想动的念头。一直到电话连响了五声,我再也受不了。

「喂?」

「喂你妈!让我等了那麽久!」电话那头传来小奕的声音,他身边有点吵杂,不知道他是跑哪儿去了。「明天放学後要不要出来玩?」

「不……」

「靠!你到底是在忙什麽?每次问你,你都不要!怕什麽?我又不会叫你去吃屎喝尿!」

我呵呵的笑出声来:「我就是不想,外头很热的。」我没等他回,又继续说:「对了,那你觉得我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做什麽才好?」

「我怎麽知道啦!你讨厌死了!不要问我啦!你……吼,你很讨厌!」

小奕最後气呼呼地挂了电话,我却是快笑倒在地上。其实小奕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也是我朋友之中,少数知道我那件事的人。当时他听了,安静地抱着我好一阵子,什麽也没说,最後连告别都很沉默。可当我回到家里,上了部落格,却发现他给我留言:「你一定熬得过的,我会永远为你加油。」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流了不少眼泪。

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让我觉得这个朋友,是非交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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