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娘子別逃三】丫鬟不作妾! — 丫鬟不作妾,章捌。

第八章、续缘

冬雪止,红梅艳。

司徒芸穿着一身素净白裳,黑缎般的青丝衬托着她芙蓉般的娇颜,脸边不再有易容的伤疤。

慢步於别苑之中,她只觉得脑中一团混乱,久久不能弭平。

为何她总觉得,上官策并非表面上如此简单……

似乎他的每句话,都隐约含着悲痛?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吗?

「我要你做我上官策真正的妾,如何?」

咦咦──?她为什麽要一直想这句话……

「姑娘。」一名老叟霍然出现在司徒芸身侧。

司徒芸没有防备,浑身一震,「我不是在想他、才不是!」

「什麽?老夫什麽也没说……」老叟抚着长须,大笑几声,一张圆圆的脸儿十分讨喜。

「呃、老丈您是?」回过神,司徒芸问道。

「听医仙说,全因姑娘替咱祖孙俩求情,否则他不会出手医治吾孙。」

这麽说,这位老丈就是──「上官策肯医您孙儿了?」

「是啊!托姑娘的福,医仙特准咱祖孙俩在此休生养息,直至孙儿痊癒。」

「老丈,您知道他现下在哪儿吗?」

「老夫莫记错,该是在……追思亭。」

「谢谢老丈!」司徒芸福了福身,便朝北院急奔而去。

老者抚着白须,爽朗地笑了笑,自身上简陋的粗布衣中,取出一只华丽不菲的翠绿锦囊。

锦囊中,装着成卷的红绳、以及两只精巧的木娃娃……

***

远处传来悦耳的仙音,随着脚下的步伐,司徒芸确定琴音源自追思亭内。

浓浓的哀伤依附於乐音之中,震撼了听曲者的心。

「追思亭」……他,正在思念着谁吗?

缓缓步入亭中,司徒芸依旧静静地听着,没有惊扰正抚着琴的上官策。

乘着月光,她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

他能武擅医、通晓琴棋书画;家财万贯、外貌足以倾国……一定是官家小姐们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往年也曾听过不少次,每回上官夫人有意为他娶妻纳妾,却都被上官策一口回绝。

从成亲那日便匆忙住进别苑,看得出上官夫人并非是逼迫他的。如果他能够回绝,到底为何要与她逢场作戏,作一对假鸳鸯?

他不爱她,大可直接休书一封,无须如此拐弯抹角。

她想问他,但……

「有事?」蓦然,琴音止,取而代之的是他好听的嗓音。

「谢谢你治好那孩子。」

「你来,不会是为了这个。」他嘴角一弯,续道:「放心,你大可不必作我的妾,我之所以那麽说,不过是为了试探你的决心。」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亏她那时紧张个半死,心里挣扎了那麽久。

看见她的眼睛一亮,上官策突然有股想叹气的冲动。

虽然说他上官策的容貌并不足以颠倒众生,但至少也有个倾城倾国吧?

难道他就比不上那个司徒昊一分一毫?唉……实在有失男性尊严。

「助人为快乐之本,何须取得回报?」他的笑容没有一丝虚假。

「呵,少爷也常这麽说。」她笑道:「不过在你口里听来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真是睁眼说瞎话!不晓得到底是哪位仁兄明明有一身了不得的医术,偏偏抵死不肯开「金眼」替人看诊?

上官策没有回应,只觉由她口中听到司徒昊被称作「少爷」,实在有些刺耳。

「喂!你不会是生气了吧?」司徒芸将脸凑近他,故意说道。

才方拉近两人的距离,司徒芸便发现他的脸色差得吓人。

「你──」

「唔……」几乎是同时,他剑眉一拧,嘴角溢出了鲜血。

「你、你怎麽了?别吓我!」明明方才他还好好的,怎麽会……

难道,他为防她担心,一直强忍着?

只见上官策伸手拭去了嘴角的殷红,「没什麽,一会儿便好了。」

「骗人!你都站不稳了──」她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到底为什麽会突然伤得这麽重?

「我马上替你找大夫。」

「不用了。」

「什麽不用!」难道放着不管就会好吗?

「真的不用了。」

「我这就去,你等我!」

眼见她真的要离开去找大夫,上官策连忙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我就是大夫。」

「咦?对啊!你就是大夫──!」她彷佛发现了什麽大秘密,直嚷道。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上官策忍不住笑出声。

「大夫说:休息一会便没有大碍。」上官策在她耳边说道,「倒是你,怎麽比我还紧张?」

「我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我怎麽可能不紧张?」

「那就好,如果我死了至少多个人给我烧纸钱。」他似乎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

他、他怎麽能够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沐贞就快死了。唐门『万蚀蛊』当今世上无人能解,不值得你耗费阳寿!算我求求你……停手。」

模糊的记忆传入脑海,司徒芸抬脸望向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什麽时候流下了眼泪。

上官策一怔,温柔地为她擦去泪痕。

她……为他而泣?

「师傅,徒儿总算找到您了!」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闻声,司徒芸也被唤回了神智,见到两人逾越的举动,赶忙退开了身。

咳咳,他这乖徒儿可真是越来越会挑时间出现了……上官策暗忖着。

「芸儿姊,你也在这?我到处找不到你呢!」跟着一道来的还有恬儿。「咦?芸儿姊你怎麽哭了?」

司徒芸摇摇头,「没事……恬儿,我们走吧。」

她头也不回的快步走着,这才发现自己颊边的泪水。

为什麽方才她会哭呢?总觉得……她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了。但,她怕的事到底是什麽呢?为何怎样也想不起来……

***

只身走在洛阳城的市集内,司徒芸的视线缓缓扫过整街的食材。

昨晚难得「修罗鬼医」大发慈悲,於情於理她司徒芸都得好好犒赏他一下,顺道补补他那彷佛痼疾缠身的身子。

但是……他喜欢吃什麽呢?

「哼!原来就是你这小乞丐手脚不乾净,怪不得咱的包子少了好几个!」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包子店,司徒芸赫然发现有两人正在拉扯着,一旁还有许多闲来无事的人围观。

小贩此刻正紧紧揪着乞儿的衣领,一脸刻薄样。

乞儿看来也才约莫六、七岁,身子骨瘦得令人同情。

「大爷,求求您让我走吧……」

「让你走?至少也等你付出银子先!」

「求求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娘生了重病,如果再不吃东西的话……」

「唉呀,你还敢嘴硬?」小贩扬起手,看似要给乞儿一记耳光。

司徒芸见状,连忙冲过人群,单手抵住了小贩使尽全力的一掌。

她的力气比寻常人大得多,有时候她还真怀疑自己在失忆前是不是学过武。

「这麽对待一个孩子,未免太过分了!」司徒芸近看,才发现那偷包子的小乞丐是个女孩。

女孩满是脏污的脸上泛着泪光,看她的眼神,似乎并没有说谎……

「那姑娘你评评理,三天两头被窃,我损失的那些包子怎麽办?」

司徒芸轻咬下唇,脑筋还没转过来。

「这是一两黄金,就当是我替这孩子买下了。」发话的是一名男子,他自人群中走出,将一锭金子塞入小贩手中。

小贩当场傻了眼,看着手中的金子发愣,打他从娘胎出生以来,还未真的收过金子呢!

「谢、谢谢大爷,整摊的包子都给您!」放开了女孩,小贩尖酸刻薄的嘴脸立刻变得笑容可掬。

司徒芸看着眼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暗自打量起他。

男子有着浑然天成的霸气,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看着她的眼神,却隐约透着温柔。

司徒芸弯下身,将一袋银钱放入女孩手中。「拿这些钱替你娘医病,答应姊姊,绝对不能再偷东西。」

「谢谢姊姊……小芽、小芽答应姊姊不再偷东西,也谢谢大哥哥。」女孩收紧手中钱囊,道过谢之後便低着头跑开。

人群渐散,男子有礼地朝司徒芸作揖,「敢问姑娘芳名?」

「复姓司徒,单名一个芸字。」

「司徒……是吗?」男子复诵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随後,他打开手中摺扇,沉稳的嗓音深深烙下。

「在下──腾龙。」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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