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怎麼』系列:愛怎麼寫 — 第十八章:當年的往事

艾莉睡醒了,但还迷迷糊糊的,她从床上爬起来,惺忪着睡眼,蒙胧不清走进浴室里,正当她要刷牙的时候,发现她手上有点不太对劲。

她吓得放声大叫,吓醒了睡梦中的斐扬,斐扬马上坐直身子,冲到浴室门口,神色紧张的对着艾莉追问:「怎麽了?发生什麽事」

艾莉哭丧着脸,嘴里咬着牙刷,含糊不清的说:「我的钻戒…你买给我的钻戒…我睡醒它就不见了!」

艾莉这一个星期以来,戴着它进进出出的,羡煞不少公司的女同事,她觉得太招摇又很怕粗心弄丢,好几次都偷偷拿下来收藏好,而斐扬却是不太愉悦,不停的帮她戴回去,说就是要这样子戴着,人家才知道艾莉已经名花有主。

「呼!我还以为发生什麽事…没关系,你别紧张,我帮你找,好吗?」斐扬被从睡梦中吓醒,差点没心脏停止,原来只是戒指不见了而已。

「什麽没关系?你买给我的耶!两百多万耶!杀了我也赔不出来啊!」艾莉马上放下手中的牙刷,连嘴里的牙膏泡也没啐掉,急忙翻找着自已睡的那一边床位。

「好…我也没要叫你赔啊!你不要紧张,你先告诉我,你印象中,最後一次看见它,是什麽时候?」斐扬轻声打了个呵欠,加入找寻钻戒的阵容,而艾莉差点没把地板瓷砖也翻起来看,整个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就为了找到自已的婚戒。

「好像是睡觉前吧!哎呦!我哪记得啊!它就在我手上,然後不见了啦!哎呦!我就说要收好的!都是你啦!不见了都要怪你!」艾莉心一急,口不择言的,把过错推到斐扬身上。

「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别急!不见了的话,我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斐扬自然而然地承受艾莉的推托之词,艾莉就是性子急躁,朝夕相处的斐扬,很了解她的个性。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那一个!我只要那一个!我不管!都是你啦!找不到的话,我就不嫁给你了!不嫁你了啦!」艾莉心急如焚的翻找着床单跟被子,有口无心的乱骂着斐扬。

斐扬则是双手叉裤袋,定定的站在浴室门边不发一语,艾莉突然惊觉自已的失言,发现斐扬已经进入沉淀期。

艾莉偷偷抬着眼,望着斐扬。

斐扬的脾气很好,鲜少有不悦的表情在他脸上,艾莉开始乱生气随便骂人的时候,斐扬会好声好气的哄骗着她,甚至让艾莉骂着出气也不还嘴。

一旦艾莉骂得太超过语无伦次,甚至人身攻击了,斐扬就会进入所谓的沉淀期,面无表情静静的不说话,等艾莉自已发完脾气,斐扬才会靠过来安抚艾莉。

艾莉停下手边的搜找动作,跪坐在床上,对斐扬伸长着自已的一双手臂,眼眶含着泪,需索着斐扬的疼惜爱怜:「迪迪~抱抱…」她亲昵地喊着她帮斐扬取的绰号,低声下气的央求着斐扬。

斐扬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近艾莉的身边,抱起了艾莉,让她坐在自已的大腿上。

「这种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见就算啦!以後不准你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再敢说什麽不嫁给我的,我会生气哦!」斐扬柔声指责着艾莉的失言。

艾莉懊恼地搂紧着斐扬的腰,自知理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嘛!我就是嘴巴贱,我不是认真的,我想要嫁给你啊!我只要嫁你啊!」艾莉窝在斐扬的怀里,对着斐扬撒娇,就因为是斐扬送给她的,她才会格外珍惜如此重视。

斐扬温暖的手掌,顺着艾莉一头刚睡醒的乱发,突然觉得…嗯?他仔细的摸索着,脸上堆满了微笑,对着艾莉说:「你看!」斐扬手上,拿着艾莉的定婚戒指。

「我的戒指!」艾莉爱的证明失而复得,她喜出望外的伸手就要去拿,八成是昨晚她睡迷糊了,落在枕头上,结果缠着在头发上。

「欸~等等!」斐扬可没这麽容易放过她,他举高了手,不把婚戒还给艾莉,这小妞真是粗心大意,如果脑袋没连在身体上,大概也会弄丢吧!

「好啦!我保证,以後再也不说“不嫁你”了这种话!」艾莉眼眸里含着哀怨,扁了扁自已的樱桃小嘴,对着斐扬提出保证,不过要是她真弄丢了婚戒,她哪来的脸嫁给斐扬啊?她马上搭电梯去顶楼,然後用跳的下楼算了!

「嗯!你要记得,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你,除了你不见了,其它的我都不紧张,也不会对你生气的」斐扬执起艾莉的手,帮艾莉把婚戒重新戴上,类似这样的温言软语,斐扬每天要来个十回、八回的,对着艾莉进行“甜蜜的洗脑”,让艾莉听在耳里,暖在心底。

艾莉看着斐扬修长秀气的手指,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对着斐扬央求:「斐扬,反正我们两个今天放假闲在家里,你教我读点字好不好?」

「怎麽突然想学读点字?」斐扬抬高了一边眉,平时艾莉看见他在读无字天书,跑得比飞还快,怎麽今天刚睡醒,这麽欣欣向学。

「我想学嘛!教我~教我~」艾莉拉着斐扬的睡衣衣领,撒娇兼耍赖的要求斐扬,动作粗鲁的,把斐扬扯得前後晃动着:「好~好~教你教你」

艾莉开心欣喜的拍了拍手,跑进浴室里刷牙洗脸。

「点字呢?就是由六个点点组成的,高是三个点,宽是两个点,藉由这六点的位置变化,来组成各式各样的字母;中文的部分,是由注音符号所组成的,所以盲人拼字是不挑字的,如果觉得读了不懂,念一念就知道意思了」斐扬禁不住艾莉的要求与摇晃,现在坐在书房的桌边,对着艾莉进行着初阶点字教学。

「点字是世界通用的吗?」艾莉坐在斐扬身旁,对着斐扬提出疑问,这个一点一点的,还真难看得懂,想用死背的也要背三、五个月啊!

「中文并没有通用,但英文是通用的」每个国家自已的母语,都有一套自已的点字编辑法,只有数字与专有符号是世界通行的。

斐扬接着对着艾莉悉心解释:「注音符号有59个音,分别声母、韵母、结合韵、声调记号…」

「等!等!等一下!」艾莉连声阻止着斐扬往下说:「五十九个?还不包含英文?」

「英文26个,注音59个,再加上阿拉伯数字上点位、下点位加一些符号…比较常用的,100多个左右吧!」

「怎麽背啊…」艾莉挫败地将头磕在电脑桌上,她想打退堂鼓了,好想直接问斐扬,爱,怎麽写,又怕走漏风声,破坏了惊喜。

「你用眼睛看,想要去死背是不可能的,要用手摸,用你的指尖去记忆」斐扬对着艾莉循循善诱的指导着,虽然他早就明了没耐性的艾莉,入门说明都还没听完,可能就会开始打瞌睡了。

「原来你要念个书,这麽麻烦啊…」艾莉暗自叫苦着,她从来不知道,光是简单的获得资讯,她只需要张开眼睛去看,只消十秒的功夫,斐扬却要坐在位子上,一格一格的去摸索去读,反覆去参透它的意思。

「现在还好,有电脑、有网路,也有盲人专用的导盲鼠,方便多了」斐扬指了指他电脑桌上那堆设备,现在有周边设备的帮忙,电脑会自已读出画面上的字元,仔细听就行,也可以摸转换讯号专用的点字机。

「我放弃了…太累了…抱歉…斐扬,我们去做一点轻松又愉快的事好不好?」艾莉弯着腰,把细致的脸蛋摊搁在桌面上,一如往常的耍赖摆烂,明明是自已讨着要学,却不到五分钟就放弃了。

「轻松又愉快啊?」斐扬坐在位子上,假装深刻的考量了一会儿,把坐在对面摊软的艾莉变形虫,抱到自已腿上坐好,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轻松又愉快啊…」

斐扬悄然不作声,慢慢的把手指伸到艾莉的背後,解着艾莉的内衣扣子,一双大手滑入艾莉的T恤内,来回的游移着,艾莉查觉了斐扬的意图,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已的胸:「又来?」

经过斐扬这阵子来的调教,艾莉已经变成斐扬身体的俘虏,只要斐扬轻触着艾莉的身躯,艾莉就开始进入迷醉状态,双腿就不自觉夹紧。

「轻松又愉快啊…」斐扬扯动着嘴角莞尔一笑,深情吻上艾莉的唇瓣,难得的假日嘛!两个人在家里“轻松又愉快”的渡过了一整天。

两人甜蜜又黏腻的生活过了两个多月,虽然偶尔艾莉的坏习惯,会引起两人之间的意外纠纷,但斐扬实在是太溺爱艾莉,全然包容她的没记性与急躁,面对斐扬的疼惜与宠腻,艾莉自已倒是心虚愧疚的利害,逐渐地改掉了生活中的坏习惯。

某一晚斐扬与皓东在乐器行练唱的时候,没什麽用处的艾莉跟在一旁拍手叫好,中场休息的时候,皓东突然对着斐扬询问道:「斐扬,今年你有要去吗?」

斐扬理所当然的答腔:「去啊!为什麽不去?」

「去哪?」坐在一旁的艾莉,对着皓东没头没尾的问题,十分好奇。

「去祭拜我们另外两个好兄弟,谢天华跟萧志云,再过几天,就是他们逝世十周年」皓东解着身上的贝斯,拿起了一旁的饮料,大口灌着,提及这件事,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黯然。

「我想带艾莉一起去,顺便跟他们报告一下,我们的喜讯」斐扬轻抚着艾莉的秀发,脸上满是疼惜。

「好啊!过几天我去载你们两个」皓东混身无力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回想起那场车祸,改写了四个人的人生,不!应该说五个人,还包括小薇。

「虽然这个问题,现在不太合适,但你们谁可以跟白目的我解说一下,当年车祸的事吗?」艾莉顶着白目无敌,硬着头皮对着两位提出请求。

斐扬是曾提过他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但细节她不太清楚,斐扬解下了身上的吉他,静静坐在艾莉身边,大口灌着矿泉水不语,很有默契的,把这件事交给皓东来讲。

「我们四个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彼此也是很好的朋友,天华提议组个乐团来一起玩,斐扬当主唱兼吉他手,而我是贝斯手,天华是鼓手,志云负责弹KEYBOARD」

「我们四个玩出兴致来,愈唱愈好!大约十年前,大三那年的暑假,我们还跑去参加唱片公司的徵选!一选就中了,公司说要帮我们发唱片呢!」皓东兴高彩烈的回忆起组团创作的往事,但讲到接下来的事情,他的神色就沉寂了下来。

「那天我们很开心啊!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出唱片,变成创作天团之类的,四个人玩得太疯了…」

「天华开着车,提议我们上大肚山去夜游,去玩!可能是因为车速太快,车子爆胎的那一瞬间,车子马上在山路上失控翻覆!还好有路过的人,帮我们打电话叫救护车,不过救护车还是来得不够快,天华跟志云,从扭曲变形的车壳里被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皓东讲起这段往事,回忆当时的惨况与血腥,还活灵活现的在他眼前,他眼睁睁的看着天华跟志云,夹在车内不得动弹,从细碎不停的惨叫,一直到无法哀嚎。

他到现在,偶尔还会作梦,梦到急遽的煞车声,车壳在地上翻覆碎裂的声音,梦见自已在车祸现场,试图把天华跟志云拉出来的焦急模样,梦见天华跟志云,喊着他的名字,他却无能为力的窝囊。

「送到医院的时候,斐扬头破血流的,整个脸都是碎玻璃跟血,他额头上的伤就是这麽来的,而我是最幸运的,我只有小伤,躺一个月就好了!」皓东低着头,双手撑着膝盖,脸部表情痛苦的望着地面。

他是最幸运的,也是最自责的,当初他跟斐扬坐在後座,不停劝天华别开那麽快的,如果他有再努力、再坚持一点,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别想太多了!不是谁的错,你在自责什麽」斐扬听出他语调里的痛苦,拍了拍皓东的背安慰他,当年要不是有皓东不顾自已手痛,硬是把斐扬从那堆废铁里拖出来,斐扬不晓得还会受到什麽更重的伤。

这麽多年来,皓东只要接近了天华跟志云的忌日,就开始不停的责怪自已,为何没办法把天华与志云也救出来,让他们夹死在前座里。

斐扬失明这些年来,幸亏有皓东在一旁,不离不弃的挺他,不然他自已一个,无法活到今天。

「对啊!皓东,不是你的错,这是命运,如果命运可以选,那不是跟ONLINEGAME一样吗?别想太多了哦!」艾莉看着双眼泛红的皓东,心底浮起了不舍,用着有些奇怪的论点,加入安慰他的行列。

皓东的人热情又爽朗,像侠客似的以天下为已,这麽惨烈痛苦的意外,发生在他与好兄弟身上,他当仁不让的,把过错都揽到自已头上。

「对了斐扬,我听说…」皓东原本有事要告知斐扬,但突然有些顾忌的停下了口。

「嗯?」斐扬示意皓东直说,他们兄弟两个讲话,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听说小薇刚好有事回台湾来了,这次十年忌日,她应该会出现…」

「正常的吧!志云是她堂哥」斐扬面无表情的说着,看来他完全从那段阴霾走出来。

「小薇?斐扬的初恋情人吗?」艾莉忍不住又插嘴,她听皓东说小薇已经结婚生子了,过得幸福又愉快。

「是啊!不过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啦!」斐扬补充着叙述,还好有皓东的帮忙,当年两方家长严格禁止他们联络,是皓东在中间穿针引线,才帮助他们误会冰释,重拾友谊。

「皓东,你还是常跟小薇联络吗?」斐扬对着皓东询问,虽然小薇对於当年的事已经释怀,也接受了斐扬诚心的道歉,但他不太敢用“前男友”的身份跟小薇联络,怕小薇的老公会介意。

「有时候,怎麽了?」

「希望你能帮个忙,找一天,我们四个一起聊聊吧!」斐扬对着皓东拜托,虽然四人一同聚首,气氛可能会很尴尬,但有些话,由小薇来对艾莉说明,效果会好很多。

「四个?包含我吗?」艾莉张着圆圆大眼,手指指着自已,怎麽斐扬跟一般人都不一样,其它人会尽量让避免前女友跟现任女友碰面的。

「斐扬,你是怕…?」皓东看了看艾莉,转头望着斐扬,把语说得很隐喻。

「嗯!是啊!我妈最近一直透过我爸要来找艾莉了,我看我也挡不了多久了!」他跟艾莉半同居的这几个月来,他想尽了办法让艾莉不与他父母碰面,现在他对艾莉求婚成功,他父母跟着愈来愈心急的要求着。

「嗯!我会跟她提看看」皓东明白斐扬的顾虑,这个忙他是一定会帮的。

隔了几天,皓东载着艾莉跟斐扬,一起去祭拜天华跟志云,也约好了小薇,当天的傍晚,在皓东的乐器行里见面。

斐扬感觉到身旁的艾莉不断骚动着,坐不安宁、心神不定的,他轻声的对着艾莉关心:「你怎麽啦?」

「没~我紧张嘛!」焦虑不安的艾莉本来打定主意,要来个“前、现任女友”的拼场较劲,当她打电话给小韩,要叫支援的时候,斐扬却阻止她这麽作。

艾莉本来有些生气,认为斐扬偏心,认定艾莉拼场会输给小薇,但斐扬却信誓旦旦的说,如果艾莉真的这麽作,一定会後悔。

艾莉只好穿个纯白棉麻衫跟牛仔短裙就来,希望可以靠着她的天然资本,她的一双美腿来争取赢面,但当她见到小薇的那一刻,她庆幸着还好有斐扬给她的忠言逆耳。

「啊~你们都来啦!这麽早,我会不好意思耶!呵呵~」小薇推开门,对着大家打招呼,她瞧着皓东、斐扬跟艾莉一字排开坐着,一见到她来,还特意起身来迎接她,这麽大阵仗害她不好意思的很!

「你好!我是乔艾莉!」艾莉伸出手对着小薇微笑示好。

大腹便便的小薇,也很友善的跟艾莉握手:「我是萧美薇,你好!哇!你好漂亮哦!身材好好哦!」

小薇态度真诚的赞美着艾莉,艾莉听了则是十分羞愧:「哪里哪里…我普通啦!」艾莉不停的点着头对着小薇回礼,原来小薇就是个这麽娴良淑德的女孩子,纯洁善良的像个天使似的,难怪斐扬阻止她来拚场,不然她当场变成妖女。

小薇穿着水蓝色的孕妇装,踩着平底鞋登场,怀孕六个月的她,身上充满了妈妈的味道,洋溢着母性的慈爱与光辉。

她剪着短短的头发,一脸的温柔与和气,带着高雅清秀的气息,完全让人感觉不出来,十年前的她,曾经是行屍走肉形同枯槁,她像是从地狱爬起来之後,脱胎换骨的重生了。

「哇!斐扬,看来你过得不错耶!很幸福呢!未婚妻漂亮又体贴,我很替你开心哦!」小薇笑容满面落坐在他们的对面,手上拿着小手绢,擦着额角渗出来的汗,斐扬因为心里对小薇有愧疚,所以不太敢跟小薇联络,所以两人现在其实很不熟。

「你这是第二个宝宝了吧!恭喜你啊!」斐扬已从皓东那里获得资讯,得知小薇要生第二个小孩了,他心里也是很替小薇觉得开心,他衷心希望小薇能过得幸福,一辈子都幸福,好弥补他当初的不成熟、不信任,导致他伤害小薇那麽深、那麽重。

「小薇,你变漂亮了耶!」皓东对着小薇称赞,小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已额头,不太好意思的说:「哦~还好啦!我老公出钱让我去美容的,我都说不用了!呵呵!」

艾莉虽然很好奇到底是美容哪里,无奈现场气氛还不错,她不想耍白目破坏掉,而她曾动过念头想偷问身旁的斐扬,但斐扬怎可能分辨得出来。

「斐扬,皓东已经把大致的情形告诉过我了,放心!我们三个是这麽好的朋友,这个忙我怎麽会不帮呢?我也希望你过得幸福啊!」小薇其实心里清楚,斐扬这几年一直没有交女朋友,除了因为眼睛不方便,把自已封闭起来之外,还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机会弥补犯下的过错,所以在惩罚他自已。

她几年前要结婚的时候,早就把这些不愉快的事,忘得一乾二净了。

「哇!好热哦!夏天又大肚子,好辛苦哦!」小薇跟老公告假几个小时,说要出来看看老朋友,老公好不容易放行的,没想到一出门她就後悔了,热死她了!

「我把冷气开强一点!」皓东起身调着空调,就怕混身汗的小薇,待会儿中暑就不好。

「嗯…从哪里开始讲呢?」小薇好整以暇的回忆着往事,她静下来想了想。

好奇的艾莉睁大了眼,心里十分期待,斐扬已经跟她提示过,这次拜托小薇来说这些事,是想让她更了解过去的自已,也更了解他的父母,还有他那段无法自已提起来的往事。

「好!我从你们回台北住那段开始说好了!」小薇端起了桌上的冰水,大口喝了一口,开始着说往事。

那一年,皓东、斐扬、小薇,都只有22岁。

「斐扬,你听我说,伯母有跟我说,真的!这一次,这一次的手术,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小薇昨晚接到了秀晶的电话,要她来帮忙说服斐扬,她暪着所有的家人,搭着夜车就往台北来,清晨的她下了巴士,人都还没清醒,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斐扬家里。

「我不要,这是第四次开刀了!再开刀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你们都在骗我!上次也说一定会医好啊!不要再给我希望了!」向来意气风发的斐扬,现在像只斗败的狗,头上紮着纱布,窝在自已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眼睛失明这件事,重创了他的自信与生命的完整,斐扬逃避着现实,逃避着一切。

斐扬倒头就躺在自已床上,对着专程远道而来的小薇大喊大叫,也没有一点体贴与感谢,像个任性的孩子宣泄着他的个人情绪。

他不懂为何小薇一直要逼他开刀,斐扬心里明白,他连着接受三次眼角膜的移植,都宣告失败,其实他重见光明一事并不乐观。

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皮肉伤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但现在的他,仍然困在一片黑暗之中,每天心里头唯一的寄望,就是小薇来陪他,跟他说说话,温柔的安慰他,而小薇一见他,就是来游说他接受手术安排。

「我们不要谈这麽不愉快的事好吗?小薇,你过来让我抱抱」斐扬挫败的从床上坐直了身,对着小薇轻声呼唤。

小薇抹了抹自已脸上的泪,佯装坚强的迎上前去,抱住与她相恋了三年的斐扬。

其实劝说斐扬开刀这件事,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与斐扬的主治医生恳谈过,斐扬伤到的不只是眼角膜,连视神经也受重创,有再多的眼角膜移植,也不见得能治好斐扬的双眼。

「学校开学了吧!你过得还好吗?课业重不重?」斐扬搂着愈发单薄消瘦的小薇关心地问道,小薇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小薇,你有在正常吃饭吗?你是不是又瘦了?你现在有没有四十公斤?」

小薇不着痕迹的说着谎,她成天以泪洗面的,哪有食慾:「有啊!我有吃饭啊!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学校开学了,不过同学间的气氛不是很好…大家都很想念你,他们说想来看你!」小薇对着斐扬劝进,希望斐扬赶快重新振作起来,不要窝在自已的世界里,大家都很关心他。

「不要!我不要他们来看我!我不想见他们!」斐扬神情懊恼忍不住的低吼,吓坏了怀中的小薇。

她连忙安抚着斐扬:「好!好!好!你不要生气…我不会让他们来的…不让他们来」小薇轻拍着斐扬的背,曾经是天之骄子的斐扬,怎麽可能肯让人看见他这副落魄模样呢?他失明之後,就是成天窝在房间里,除了皓东跟小薇,他谁都不见。

「我现在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斐扬埋首在小薇的肩膀,像个孩子般对着小薇撒娇,而小薇只是红着眼眶,对着斐扬紧紧拥抱着,无声的流着泪:「我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我哪也不去…」耳尖的斐扬与小薇,又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

细心的小薇连忙起身要去关起门,不想让斐扬听见争执的内容:「我先把门关上一下,我马上回来…我…」

表情凝重的斐扬,不客气的大声斥责小薇,不许她把门关上:「不准关!有事想暪我啊?为什麽急着要关门?不准给我关门!我要听看看我妈跟阿嬷在吵什麽!」

小薇混身发着抖,不敢违逆斐扬的意思,落寞的走回斐扬的身边,跪坐在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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