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育幼院院长说明事态之後,浩介独自一人来到夏实位於宿舍的房间,他早已铁定了心要夏实与他同住,承诺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浩介开始着手打包夏实的行李,忽然他注意到书桌上摆放的相簿,一翻开看见的是夏实从孩童时期开始,一直到最近这两三年所有的成长照片。
画面中的夏实无论是哪种表情都深深吸引了浩介,因为他是如此开怀地笑着,浩介开始猜想,能被夏实如此幸福的视线所注视着的那个人、是谁?
「喂!」
从身後传来一声叫唤,浩介猛然回头,荣二语带不满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假思索,浩介阖上了相簿,与荣二的视线相交。
荣二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站得直挺挺的与浩介对峙,「哼!不过是个老头,自大什麽?」
可恶!现在的小鬼真的是……
「我想你应该去重修国文课,我这叫做成熟男人,懂吗?乳臭未乾的小鬼!」浩介摆摆手,抬高半个头斜视着他,接着说,「我可以给夏实安稳的生活,你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待着别来捣乱。」
「切——说的好听!」荣二指着浩介的鼻头怒道,「这次小实会发生这种事也是你的问题吧!是你没顾到他才让那些混蛋有机可乘!」
「你知道他们是谁?」浩介出声询问,一丝忐忑的心情瞬间被触动。
荣二嘲蔑似地出声,「什麽嘛!口口声声说要照顾他,结果对小实的事情什麽都不知道啊?真逊!」
「什麽?你给我说清楚。」浩介懒得做口舌之争,只想得知更多关於夏实的讯息。
「总之都怪吾朗那个混帐,要不是他离开小实,小实也不会自甘堕落去招惹那些人!没想到现在还不能脱身。」荣二越说越生气。
「夏实他、之前跟那个叫吾朗的在一起?」
「是又怎样?小实根本是被他耍得团团转,说什麽要去京都进修就走了,两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前些日子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小实面前,可恶!想到我就有气!」荣二愤愤地槌了墙壁一拳。
浩介听完在心底大概有谱了,他拾起夏实的行李就往门口走。
荣二难掩气愤,右手一挥便把浩介手上的东西拍落,登时发出一声巨响。
「在小实难过的时候,安慰他的人是我,在小实寂寞的时候,陪伴他的人也是我!为什麽?为什麽你们硬要把小实从我身边抢走——」
荣二几乎疯狂的咆哮,反而让浩介感觉有点可悲,他俯身捡起行李,叹口气後悠悠开口。
「我懂的,你的心情,如果夏实再离我而去,我也无法承受……」浩介说完便迈开步伐。
荣二心有不甘的啜泣声隐隐传来,浩介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眼神坚定着前方。
「夏实的过去我不想探究,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从现在开始,他的一切将属於我,没有人可以剥夺,放心吧!夏实不会再受到伤害,我保证!」
语毕,便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去。
※
护士小姐熟练地换了点滴也替夏实测量体温,确定一切检查都完结之後,给夏实一个安心的微笑就离开病房。
吾朗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对此刻的他而言,或许关切的眼神比言语更能表达他的愧歉。
「吾朗,你要走了吗?」夏实用着平稳的口气述说,经过一个礼拜的治疗,他显得镇定许多。
吾朗点点头,把视线放远在窗外的天边云朵,还是一语不发。
夏实投以温柔的眼光,高兴地说着,「太好了!吾朗以後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摄影家,你的照片都拍的那麽棒。」
「夏实……」吾朗怜惜着夏实的天真,他来到病床边单膝跪下,抚着夏实冰冷的手指,「跟我走吧!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吗?」
「对不起,吾朗……」夏实垂下眼睫。
吾朗颤抖着双肩,「不要说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接着又是半晌静默。
「吾朗,我会为你加油的,所以……」夏实的手温柔地梳着吾朗的头发,「吾朗也加油吧!你的梦想。」
夏实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到吾朗寂寞的内心,他终於明白自己已无法挽回曾抛弃的爱情,纵然他得承受千万斤的折磨,也无力改变夏实与他是形同陌路的结局。
「我懂了。」颤抖的回应从吾朗齿间发出,他疼惜地看着夏实身上衣服无法遮掩的伤疤,缓缓开口,「我会等着你,如果你愿意……」
夏实淡淡笑着,「谢谢你,吾朗,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全心全意往你决定的目标走,那才是我所爱的人,不是吗?」
吾朗感到一阵心酸,他面色凝重地开口,「夏实,抱歉,直到最後还是要你来成全我。」
夏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吾朗站起身来,托起了夏实的下颚,「夏实,最後了……」
深深的一吻,没有激情也没有慾望,唇瓣相印着的两人诉说的是最终的告别,吾朗的深切念想全抑郁在这毫无感情的触碰中。
北风依旧浓烈地吹袭,门外的浩介选择沉默以对,他知道的,当那二人的身影自此分离,他所肩负的、是三个人对夏实浓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