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其实并不安静,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尽情地扭腰摆臀,外围的人们大声地聊天,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之下,彷佛所有的一切都热闹起来。
尽管人群在光史周围穿梭,却还是无法带动他的情绪,他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不能只用「失恋」两个字来形容了。
一个人喝着闷酒,对着偶尔前来搭讪的女人也置之不理,像是喝白开水一般地牛饮着烈酒,一眼就看出想要买醉的心情。
他的酒量其实不差,十年来、为了在酒後可以送浩介平安返家,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喝酒,他把这件事当作是身为最要好的朋友才可以胜任的工作,而也只有在浩介毫无意识醉倒之际,他才可以伸手去触碰浩介的躯体,才可以用那相触的肌肤满足自己的思念之情。
但是这一切都即将改变。
人们总说眼见为凭,光史多们希望有时候可以装聋作哑,至少可以虚伪地逃避现实,然而今早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高中校门,他看见浩介正接送少年上课,两人在车内吻别的一幕在光史眼里有多麽讽刺。
从大学开始与浩介认识,到现在已经三十二岁的年纪了,十四年的相识是他十四年的暗恋,他一直不敢说出口,怕浩介会因悖於俗世而离他远去,所以只有将感情隐藏心底,至少能够以朋友的身分待在他的身边。
每次浩介交了女友,光史总是第一个知晓,他的难过与痛苦只能化为笑容展现在浩介面前,十四年的伪装让他成功地当了十四年的好朋友。
他想、总有一天浩介会结婚生子,过着与一般人无异的家庭生活,而他或许会娶个不知情的妻子就这麽郁郁寡欢地度过余生,在世人的眼光下过着普通的日子。
没想到浩介竟会爱上一名少年,如果对象是女的也就罢了,他至少不会那麽难受,但同样身为男性的角色,他实在是无法再忍耐。
十四年的等待顿时成为一阵风烟消云散了,在这期间他也曾盼望过浩介会不小心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或者对他提问关於自己的温柔,那麽他也许会有多一点的勇气把爱意说出口,可是这终究是愿望,就连在梦里都未曾发生。
这算什麽?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该怨恨自己的懦弱吗?如果将自己的告白说与浩介听,那麽在他遇见那少年之前,自己是否有机会踰越朋友的身分呢?
当一杯烈酒又要入喉,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将光史手中的酒杯遮挡,那手掌用力一顿,使得酒杯自他掌心滑落,杯底与玻璃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爷,明早还要上班,该回去休息了。」雪绪正以冷峻的眼神直视光史,说一说完、他抓起光史的手腕就要将他拉出夜店。
手腕微微吃痛,光史不禁皱起眉来,他踩着狼狈的脚步被雪绪拖着走,胃部一时翻腾有想吐的冲动。
雪绪偷偷回头看了光史一眼,他本以为光史会甩开他的手然後凶恶地对他咆哮,没想到他意外地顺从。
一出店外,光史再也无法忍住想呕吐的感受,他赶紧跑到一旁的水沟去,微弯着腰开始乾呕,一整天尚未进食的他自然是吐不出什麽东西,唯一的只有酒水而已,原本喝下的酒此刻和着胃酸一起涌出喉头,让光史的喉咙灼热无比,胃部阵阵抽痛着非常不适。
雪绪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近似自虐的行为感到恼火。
光史喘着气,想要站挺身子脑袋却开始发晕,重心不稳地往後仰了下去,雪绪见状赶紧张手搀扶,就这麽让光史跌进自己的怀里。
光史神智不清地笑了笑,「哈哈、抱歉,雪绪……」说完仍奋力站稳脚步,无奈酒精使然让他使不上力。
雪绪一个使劲将光史拦腰抱起,他感到有些讶异,因为怀里这男人其实并未拥有如看起来的那般体重。
也许光史醉得无力反抗,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身体悬空,却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什麽状况,在馍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雪绪胸前口袋上挂着的一个名牌。
将光史挪进後座躺下休息,雪绪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之覆盖在光史的身上,然後开始驾车准备将光史送回家,他不时透过後照镜掌握光史的状况,一脸的忧愁与他平日的表情极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