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玲生产过後,院方评估孩子与母亲当要受到最好照料,於是做主将马小玲转往产科病房,这里洋溢欢喜与笑声,与其他楼层相比,就是生气蓬勃。虽说马小玲没经历正常的孕期,无法体会其他妈妈形容的种种孕事,但听她们述说孩子点滴也是开怀。况天佑夫妻相视而笑,从没想过会因孩子拥有这麽多喜乐。
隔日一早,何有求搀着毛平来到医院探视,毛平率先抢到床边,贺喜几句,就迫不及待想看孩子。况天佑笑道:「毛师父,孩子在育婴室,得等喂食的时候,护士才会抱来。」
「你看我多心急,都给忘了。那给孩子取名没有,要不要我替你们算几个好名出来,最好取几个听来善良、温顺的名,这样孩子才听话点……」毛平匆匆一笑,何有求听了暗暗慌张,忙不迭轻声提醒,「师父,小玲自己就是个相命师,您这样不是小瞧她了吗?」
「唉呀,我是太开心了,没有别的意思。」毛平一拍掌,自顾笑了几声。
马小玲甜甜一笑:「没关系,毛爷爷,其实我也想过请您替孩子取个名。但不知为什麽,我一看到孩子,心中就涌起了名字,所以没等您来就抢先取了。」
毛平笑道:「哦,取了什麽?」
况天佑欣喜抢着回答:「姐姐叫天涯,小玲说一定要她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还好她把弟弟的名字让给我取了,就叫天棠。」
毛平频频点头:「天涯、天棠,听来都不错,一定都很乖吧。」
马小玲嗔道:「哪乖了,天棠皮得很,就说昨晚吧,我喂他俩吃滋阴之物,他却伸手把姐姐那碗给打翻了。幸好我们还冰存一些,要不天涯就没得吃了,我到现在还担心天涯吃不足,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毛平暗暗忧心,又笑:「孩子一开心就手舞足蹈,哪知道会挥到谁,也不算皮。」
况马二人相视笑了,这辈子总难有非常开怀的时候,就连相爱也是忧喜参半,无法尽兴,现在一想,孩子果然才是夫妻婚姻生活中的圆满果实。现在孩子不过才出世一日,况天佑夫妻就已无法回想以前没有孩子是多麽空洞,如果失去孩子,真不知是如何的苦痛。
陪着他夫妻说了些话,何有求四顾瞧着,忙问:「sky回去休息了?」
复生连忙回答:「没有,他一大早就搭飞机走了,连孩子的面都来不及见呢。昨晚他不是正想看孩子,却突然来了电话吗?」
何有求道:「对了,我进房後他忽然又转身听电话去了,这麽久没见他进来,我都给忘了他还在外面。」
「是他母亲打来的,不知有什麽要紧事,他回家後才打来跟我们说。」况天佑接着道,「怎麽了,你找他有事?」
何有求一笑:「没有,就随口问问。」
房门忽然开了,却是颜日诚与月甄抱着孩子进房,颜日诚一见毛平,原本还笑吟吟的嘴立即抿直,毛平倒没心思注意他的反应,只开心迎上前去,逗弄两个孩子。大夥凑近了围在一块看马小玲喂孩子,好似是多新鲜的事,两个孩子连吃饭也没得安宁,总有几只手在脸上捏捏摸摸。
大夥心满意足,才各占一处或坐或站,谈笑风生。颜日诚半晌闷不吭声,不顾众人的疑问,迳自走出房去,月甄见状,朝大夥尴尬一笑,连忙尾随。毛平望着他俩的背影,摇头轻叹,毕竟两家的嫌隙这麽深,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化解,但心中的确也对颜日诚早前的话有些深思。
况天佑望在眼里,叹道:「毛师父,日诚答应小玲,要做孩子的乾爸,这表示大家往後见的面就多了。这几天相处,我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仍有完颜不破的风范,这样的人不会不明事理。你们两家的纠葛倒不如趁此解开,什麽恩怨就随风而逝,别再挂记着。」
「就因为事隔久远,公道难清,当年颜宗烈是有错,但这孩子骂的话也有道理,我毛家的确不无责任。我年岁大了,百年过身後,再带着过往之事下去本就没意义,可颜宗烈深记着怨恨几十年,影响两个孩子,对他们而言,这怨恨是现在,他们如今哪肯愿意静下心好好听我说。」毛平心中顿苦。
「月甄是好劝,日诚爱护妹妹,不如这件事让月甄开口去劝,他听得多了,总能放下一些不满。」况天佑思索道。
何有求也道:「是啊,月甄在我天逸堂几个月,我了解她不是个会计较的人。何况这件事一开始,也亏她耐心安抚颜日诚,由她先开口,我想颜日诚会比较听得进去。」
复生忙道:「要和解有什麽难,说句对不起,先示软,他再想硬也硬不起来,大哥不就这样跟他攀上交情的吗?可见他只是不太愿意先低头,师祖将当年那件事说清楚後,搞不好他早明白是自己爷爷的错,只是拉不下脸罢了。他气了这麽久,忽然要这种人别再继续生气,除了给他台阶下,没有其他办法。」
马小玲听了,微微一笑:「我记得月甄说过,她爷爷好像也在这家医院。毛爷爷,不如您先委屈一些,主动前往探访,诚意您做足了,我想日诚也没理由再生您的气。他的气一消,您再让他了解是非对错,总之化解嫌隙要紧。」
「颜宗烈也在这间医院?」毛平忙问。
「不如唤月甄进来问个清楚。」马小玲扬扬手,示意复生外出请人,随後便见到月甄匆匆进房,「你们找我有什麽事?」
毛平往前一步:「你爷爷也在这家医院?」
月甄点点头,有些落寞:「是的,半个月前住进来,就没再离开过了。」
毛平叹了叹:「辛苦你们了,又要工作又要照顾病人,一定很累。我想去探视你爷爷,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
「毛祖师肯探望我爷爷当然好了,不过我爷爷他什麽都认不得,我怕毛祖师您去了,也只是……」
「我已几十年没见过你爷爷了,他认不认得我有什麽要紧,毕竟是自小的玩伴,不管两家的嫌隙有多深,到了这当头还有什麽不能抛的。」
月甄点头道:「好,既然这样,我就领毛祖师去吧。」
「有求,你也跟着来。」毛平转头吩咐,何有求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