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灯会的行程似乎没有想像中那麽顺利,首先是淳轩莫名奇妙地被女友强迫到北部过节,接着身为召集人的仙昇在练习跆拳道时不慎扭伤了左腿,最後连难得参加活动的忆如老师也因为研习活动到外地不知何时能回来。但最惨的还是麟居,他无庸置疑是所有人当中最期待去参加元宵灯会活动的,但是麟居的父亲似乎对他段考成绩很不满意因而禁止了他的外出活动。
「我会偷偷溜出去看。」麟居的篮球队就算放寒假也有定期的训练,某日集训时他对前来凑热闹德淳修说道。
「哈哈!没问题吧?」淳修虽然笑着但是心中却有一丝丝担心,毕竟依照麟居爸爸火爆的个性,麟居事後铁定会被骂到狗血淋头甚至被揍一顿。
「嗯……」麟居没有给淳修一个确定的答案接着冷不防地投了一颗三分球。
「我领先你了喔!」他笑着把球传给淳修。
「诶──你很卑鄙吔!」
「谁叫你在发呆。」
淳修笑了笑後二话不说马上运球上篮,而麟居拔腿紧跟上去。篮球啪搭啪搭的声响此起彼落,冬天冷冽的气息立刻从阳光耀眼球场上消失得无隐无踪,两人一路切磋到篮球队的队长前来找麟居为止。
「喂──阿良,你现在有空吗?」淳修见麟居走远之後随即拨了听电话。
「我看到你了。」
「诶?」
淳修还没反应过来恭良就已经把电话挂断,只见恭良从远处的图书馆慢慢走来。
「特地来学校找我的?」淳修一点也不害羞地说。
「来还书的。」
「别这麽冷漠嘛,我们不是在一起……」只见恭良眯起眼睛盯着自己,淳修识相地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想麟居大概不能去灯会了。」淳修搔了搔脸颊转换了话题。
恭良点点头接着望了望在远方练球的麟居,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似曾相识。
「他爸爸等等会亲自来接他。」淳修靠着树干闭起眼睛说道,他湿湿的头发向後拨起而鬓角服贴在侧脸,恭良觉得打完球的淳修看起来跟平常不太一样。
「你不会再跟他杠上了吧?」恭良坐到淳修旁边,想起了之前淳修不加思索就冲上前挡住麟居爸爸的举动。天晓得那是勇气还是鲁莽?不过他那一瞬间迈开得步伐确实充满得让人久久不忘的震撼力。
「谁知道呢──」淳修笑笑的伸了个懒腰,接着转过身来看着恭良。
「原来你也会担心我啊。」阳光透过树枝变成了一束,而那一束就很刚好地映在淳修那排白白的牙齿上。
「没有!」恭良撇开头,他知道要是再继续面向淳修一定会看得出神,自己如果不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事件很危险的事──发成绩单当天的事情绝对不能再让它上演第二次。
「我去跟他爸爸说看看好了。」淳修看见侧门口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马上站了起来。
「你给我等一下。」恭良反射性地拉住淳修的篮球裤,而裤子松垮垮的程度让恭良不禁下了一大跳,要是在大力一点恐怕会整件脱下来吧。
「我去。」恭良站起身子拍拍屁股说道。要是让淳修去根本会直接打起来。
「你没问题吧?」淳修强忍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很认真地问道。
恭良笑笑的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呢──」他接着转过头去看着淳修。
没甚麽担心的。恭良没有犹豫地踏出步伐。
毕竟,我早就有了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我已经知晓为何有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恭良嘱咐淳修不准跟过来之後就匆匆跑向打开车门的麟居爸爸。恭良想起了国小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样的情形,那天麟居的分组作业迟交被导师写联络簿,这件事导致他不能参加班上的远足活动,最後恭良在麟居家整整耗了三个小时才让他爸爸勉强同意,不过远足之後的麟居马上被带到外地去,这整件事也就渐渐的被自己遗忘了。
「那个……你好。」恭良喘着气走到麟居爸爸面前,只见他靠在红砖的花台边正在翻着貌似企划书的文件。看样子麟居的爸爸的公司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似乎是硬挤出这一点点空档来载他的儿子的。
「你是哪位?」麟居的爸爸把东西收进手提袋里,一脸疑惑看着眼前的恭良。
过了那麽久也难怪他认不出来了,「我是余恭良,麟居的同班同学。」语毕後,恭良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袋子里头放着一包精神科的药袋,麟居爸爸情绪失控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恭良?」麟居的爸爸若有所思地看着恭良,彷佛就快要想起些甚麽。
「我想谈一下关於元宵灯会的事。」恭良收回看着袋子的目光,单刀直入地表明目的,因为他必须在麟居练完球出来之前解决掉所有的事,而且他也不确定淳修甚麽时候会跑出来凑热闹。
「啊啊,我记得你,家中小犬小时候谢谢你一直陪他玩,那次的远足他很开心。」麟居的爸爸沉默许久之後突然开口说道,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在学校还好吧。」麟居的爸爸看着在操场打球的儿子说道。而恭良点点头後把麟居在球场上的英姿和爽朗的个性据实以报,就这麽一瞬烟恭良突然觉得麟居的爸爸的眼神变的很温柔,虽然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充满一丝不苟的锐气,但是遥望自己儿子的神情却让人感到一丝丝躲藏在严父面具之下的万般无奈。
也许,他不曾跟麟居坦白自己生病了,出自於一种父亲硬是要撑住身体的天性。恭良心想。
「灯会好好玩吧。」麟居的爸爸倏地上墨镜之後沙哑地说道,接着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纸条振笔疾书。麟居的爸爸态度的大转变让恭良傻在原地,没想到这次竟然甚麽都没做就搞定了。
「别告诉麟居。」麟居的爸爸唰啦地撕下纸条塞给了恭良,接着一面讲着手机一面跳上轿车扬长而去,恭良看着黑色轿车渐行渐远的影子不禁觉得有点感慨,他方才隐隐约约瞥见麟居的爸爸他那墨镜遮不住、加长型的泪痕。
而当恭良把注意力放回手上的纸条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一张金额非常慷慨的支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恭良这辈子头一次看见真正的支票,他慌乱地乘淳修走近之前收进口袋里接着草草向麟居表示他可以参加元宵活动,单纯的麟居没多问些甚麽变欣喜若狂地大声欢呼,接着快步地跑向了对街,橘红色的夕阳下让麟居的身影看起来格外雀跃。
良久,淳修见恭良看着地板发楞忍不住问道:「你在想甚麽啊?」
「没事。」恭良不愿意告诉淳修支票的事,因为依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搞到大街小巷众人知。
「灯会那天我请客。」恭良接着说道。
「诶?」
「诶甚麽诶,不要的话就算了。」
「我要!」淳修笑笑的又擅自搭上了恭良的肩,而恭良的心又开始不规律地跳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把身体从淳修身边挪开了一点。
「麟居去哪了?」
「他大概是跑去阿昇家报喜了,」淳修抹了抹额头的汗,「你要过去吗?他家很豪华喔。」
「少来,你还有三页的题目要写。」
「今天休息一天嘛,我打球很累。」
「我来找你也很累。」
「你不是来还书的?」
「闭、闭嘴。」
恭良倏地把淳修的手从肩膀拨开接着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面向夕阳行走的两人顿时形成一前一後的情况,但淳修马上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别跟过来。」恭良彻底领悟自掘坟墓是多麽要不的的事,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把支票的事情隐藏起来,但是竟然暴露了另一个更自己羞愧至极的秘密。
「不是要我做习题?」
「你自己写也可以。」恭良加大迈步的幅度几乎呈显小跑步的状态。
「不要。我自己一个人不会写,你要教我。」淳修的脚远比他长多了,要跟上恭良简直豪不费力。
快步行走一段距离之後恭良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可是一直陪在你旁边,反而会让我自己紧张到甚麽都不会写啊!
「你答应教我了?」
「没有!」
「你的脸好红。」淳修看着因为缺乏运动而气喘吁吁的恭良。
恭良沉默了一会儿,彷佛思考该如何回答。
「夕阳──」他接着没有好气地说道。
不知为何,恭良总觉得在他回答的一瞬间,彷佛看见淳修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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