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未見鍾情/虛擬 — 21. 芝加哥?

随着前一句,以舫寄来一张照片。

远景照,拍一条蜿蜒的大马路。路的左手边临水,一望无际的碧波与苍蓝色天空紧紧相连;左手边则一排建筑物林立,每栋都充满设计感。

路的尽头,一团云雾之中,浮现十多个摩天大楼。

W3:这条路名为湖滨大道,我就住在第五百零五号的大厦里。

W3:考不考虑来玩一趟?

寒:你提议……

W3:芝加哥。

他住的城市?

笙寒心跳顿时加速。萤幕上,以舫又说,如果来了,除了湖滨大道,她也应该拜访门前有两只石狮的芝加哥美术馆,欣赏印象派大师莫内巧妙利用光线,用画笔捕捉瞬间。此外,还可以找一天,密西根大道从头到尾走一遍,这条路曾在许多知名电影中出现,从超级英雄片到文艺爱情片都有,但无论是拍狂派攻击地球,抑或女侍与木匠二见锺情,导演们不约而同选择这条街,只因它壮丽到令人屏息……

W3:美术馆对面,密西根大道的巷子里,有间俄罗斯茶馆。如果你到芝加哥後,能拨出两小时空档,我请你喝下午茶。

是啊,如果去芝加哥,当然、就能、见到以舫!

脑子里好像有一百头大象在散步,整个头轰隆隆直响,她没答应,反而呆呆地回:

寒:俄罗斯产茶叶?

W3:不然你想喝什麽,伏特加?

寒:……

寒:好。

W3:……

W3:不行。

寒:耶耶耶?明明是你问我要不要来的!

W3:酒精性饮料免谈,你如果不喝茶,就点杯果汁罢。

寒:……

在两人都以点点点向对方致意後,她的芝加哥之旅,正式进入筹备期。

以舫写了两封长长的电邮,详细介绍天气、交通、景点与各种旅游注意事项,信末还附上一堆相关网站。

根据这些资讯,笙寒做了一个星期功课後,选了个风和日丽、全家心情都不错的周末,向爸妈报告她的自助旅行计画。

对於旅行目的地,父母并无意见,只叮嘱女儿凡事安全第一,笙寒於是再接再厉,找哥哥帮忙买便宜机票。笙远一口答应,却又马上反问,为什麽选芝加哥?

笙寒顿时心跳加速。

自始至终,爸妈都不晓得以舫的存在。笙远进了柏克莱後就放弃桥牌,改攻其他网路游戏,他玩得颇神秘,从来都不肯透露情况。笙寒起初赌气,以不告诉哥哥自己跟以舫还保持连系,当成小小报复。气很快就没了,然而,她的嘴也莫名其妙自动封住,网友摇身一变,从小小报复成了小小秘密。

过去几个月都不提,现在讲好像也很奇怪,笙寒於是硬着头皮回:「不然美国哪里比较好玩咧?」

笙远:「纽约啊。」

笙寒:「去过啦。」

笙远:「拜托,那时候我幼稚园,你还在吃奶……波士顿呢?敏世跟青青说想去,你要是跟他们一起,我三张机票可以一次解决。」

笙寒:「大家一起去,很像观光团,失去背包客的精神跟意义。」

笙远:「……」

笙远:「奇怪,为什麽你的话听起来有理,口气却让人觉得有鬼哩?」

笙寒:「……」

笙寒:「对了,我搜寻到『德州扑克』了喔,那个怎麽玩啊?为什麽我看到的游戏,统统都要玩家花真的钱下注?」

笙远:「旅行这个话题很严肃,我们不应该分心,还是继续讨论你飞芝加哥的时间表吧。」

兄妹互相妥协後,再过十天,机票搞定,笙寒於是开始在网路上研究便宜民宿。某个晚上,她还正在旅游评监网站乱逛,忽然有个人从MSN上跳出来,丢给她一个网址链结:

绿肥:笙寒,快看,我找到一种比B&B更省钱又更方便的住宿法喔!

这……发生什麽事?

笙寒困惑地问:

寒:青青,你胖到需要公告天下了吗?

对方还没回,又有个代号冒出头:

红瘦:她没胖,不过为了艺术上的对衬性,总是要有人牺牲。

绿肥:你为什麽不自己去牺牲?偷偷改我代号,现在我一上网,十个人里有七个问我胖成怎样,两个问是不是生理期水肿,还有一个直接恭喜老爷贺喜夫人,然後才问什麽时候摆桌,婚纱照是不是要等月子做完,爸爸妈妈小孩一起拍!

看完这一问一答,笙寒马上抛出一句「那我去研究一下」,然後迅速退出MSN。

跟敏世、也青相处近半年,笙寒深刻地了解到,情侣之间的默契是把双面刃,好的时候好,吵起来互相戳一刀,彼此都知道对方要害,伤害也不小。不过,对外围的亲友团而言,他们无论是好是吵,都是刀,只是刀锋朝哪儿的问题而已……还是快闪最安全。

远离战场後,她点了也青丢过来的链结,网页一开,原来是则广告:某位在西北大学念博士班的台湾女生,今年上半年需赴西藏做田野调查,为贴补房租,她提供自己的雅房,供短期租客居住。

屋主表示,房间虽小,床、书桌与柜子一应俱全,保证乾净。与其他两位美国女性室友共用卫浴、厨房跟客厅,含水电网路瓦斯,步行二十分钟到地铁站,虽然远了点,但坐上地铁半小时後,可直达芝加哥市区。

重点来了──一周只要一百美金!

平均每天不到五百元台币,再廉价的民宿也不可能这麽便宜,笙寒顿时觉得挖到宝。

她迅速连络上对方,两人用视讯交谈两次,各自亮出学生证、身分证,都对彼此的「清白」表示满意。对方於是送来二、三十张照片,证明房间状况果真如广告所言,笙寒打了通国际长途电话到对方在西北大学的研究室,两人又聊了十来分钟後,这趟旅程的住宿问题便正式搞定。

她明年一月底来,屋主一月初离开,两人碰不到面。对方於是将钥匙托付给学弟,请她出发前跟此人联络,到了之後先看房子,满意的话付钱拿钥匙,接下来,便请好好享受美国风城:芝加哥。

屋主说学弟叫「尼可拉斯」,没讲哪国人,笙寒於是用英文写了封电邮给尼可拉斯,列出自己的航班资讯,问当天该怎麽约。对方也迅速以英文回信,说他会在自己住处等她,带她去看房子,不收支票,请笙寒准备好足够的现金,飞机降落後打他手机连络。

一切看来都正常且有效率,笙寒将行程与计画给哥哥过目一遍,确定无误,便把旅行丢一边,专心准备期末考。

就这样,拚过期末地狱周,大睡三天之後,她飞到出生地:旧金山。

笙寒在喻爸爸博士班念到一半时出生,直到她三岁,全家人才一起回台湾。小时候,每隔几年,父母总会带他们兄妹两人到美国旅游一趟,每次都有旧金山这一站,直到笙远上高中了,这种家庭旅游才停下来。谁想得到,多年後旧地重游,却是因为哥哥来这里念书了!

她充满感慨地跟着笙远出了机场,上了他的车(笙寒:你买车居然没跟爸妈讲?钱哪里来的,不会是赌德州扑克吧?!笙远:嘘!),进了他住的小套房。

房内充满喻笙远的特色──乱而不脏。看着摊了满地的书、笔记、衣服与讲义,笙寒突然有种回到家的错觉。她帮自己清出一个可以睡人的角落,指挥哥哥帮她打理好地铺後,兄妹两人各抱一台笔电上网。

一分钟後,笙远接通网路电话,对妹妹喊:「妈问你衣服够不够?」

「够。」笙寒怔怔地对着萤幕,一颗心慢慢落到谷底。

以舫在半小时前,寄了封电邮过来,说是刚接到消息,她在芝加哥的期间,他必须要去纽约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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