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勿忘草 — 第五單元:勿忘草

Wayne,寒风瑟瑟的晚秋秋夜,这个时候的你,正在做什麽呢?我站在落地窗前,抬头看这满天夜空的穹苍,我的思绪又回想起当年我们一起肩并肩走过的青春岁月,这样的时光,浮在我脑海里,一直记忆深刻!

但,时光岁月无情的流逝,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不能永远长久,都将随日子迈入另一段又一段的人生生涯!我不得否认!曾经有段时期,我逃避着,不去面对着,曾经哭泣着为什麽我们的时光如此短暂?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深刻的回忆。

仅管在黑夜里叹息落寞、孤独,但我从未忘记过我们当初的约定。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忘记了你,我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你的记忆,你会不会勾起我的记忆?会不会在我面前唱着我们最爱的那首歌?

Wayne,每次我想起了你,我都站在阳台往东的位子,直视着远方,在海的另一端,你是否收到我最深的思念?

今晚,我的心情如此的感触良深,当你最深爱的人在你的身边离开,请你记得,不要忘记最爱你的人,曾经带给你最永恒的回忆,珍惜着这来得不易的缘份。

现在,我的心情开始蕴酿,想要告诉你一段关於『蓝色小花』的故事,请你听我诉说吧!Wayne。

西元一九八七年(民国七十六年),高雄市。

放学时刻,方怡吟走在林森二路回家的路上,她背着书包哼唱着歌: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

爸爸妈妈真恩爱,弟弟也乖巧,

虽然没有好花园,春兰秋桂常飘香,

虽然没有大厅堂,冬天温暖夏天凉,

可爱的家庭呀!我不能离开你……

你的恩惠比天长……』

她将原本的歌曲『甜蜜的家庭』中的一句「姊妹兄弟很和气,父母都慈祥」改编成「爸爸妈妈真恩爱,弟弟也乖巧」,因为她没有兄姐,只有父母和唯一的弟弟一起生活。

怡吟唱完『甜蜜的家庭』,她走到家门口,按了门铃,来迎接的是她的母亲卢静美。静美对怡吟说:

『怡吟,赶快先进去洗手,等等爸爸就回来了喔!』

『嗯!』怡吟高兴地点头,进屋里先去房间把书包放好,开心地去浴室洗手。

怡吟很开心听母亲静美口中知道爸爸要提早回家,因为今天是怡吟的生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她最亲爱的爸爸了,早上她出门走路去上学前,母亲静美告诉怡吟说父亲今天会回家,全家一起陪怡吟庆祝她十岁的生日,当怡吟听到时,她比任何人都快乐,因为她的父亲是全世界最棒最好的父亲!在她的心目中,父亲方兆楠是她永远的偶像。

怡吟父亲方兆楠在外开着计程车维生,养活一家四口。母亲卢静美是家庭主妇,全职照顾怡吟跟六岁的正良。

直至晚餐过後,客厅传来一首生日快乐歌,桌上摆了十支蜡烛的蛋糕,是怡吟的十岁生日。

『怡吟,』方兆楠拿着在大统百货公司买的礼物,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来!这是芭比娃娃跟肯尼!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哇!是我最喜欢的芭比娃娃耶!爸爸谢谢您!我爱您!』怡吟收到生日礼物开心乐的亲吻父亲方兆楠的脸颊,手中的生日礼物是怡吟最想要的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Birthdaytoyou……』

唱完生日快乐歌,怡吟开心着拍手,父亲方兆楠对怡吟说:

『妹妹,来许三个愿望,第三个愿望放在心里面不要说出来喔!』

怡吟开心点头,她许完了愿望,开心的说:

『我第一个愿望是爸爸妈妈永远恩爱,第二个愿望是我跟弟弟都平安长大……第三个愿望不能说,是秘密!嘻!』

方兆楠听了,微笑地摸摸怡吟的头,如此乖巧的女儿这麽令人疼爱,最後全家沉溺在这幸福的小小生日时光,开心的一起吹熄蜡烛,方兆楠陪怡吟切了生日蛋糕,度过最幸福的夜晚。

隔天一早,太阳已经微微升起,阳光照耀整个客厅,卢静美在厨房里做了爱心便当,是兆楠和怡吟的。她把兆楠的便当装进便当袋里,好让兆楠在外开车半路空档时间可以好好吃顿午餐,有精神体力工作,她在便当铁盒上附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

『楠:

孩子的爸,你辛苦了!

下班後,我煮了你最爱的卤肉等你回来吃!

静美』

卢静美从鞋柜里取出方兆楠的鞋子放在门口,方兆楠从屋内出来,夫妻俩亲蜜的拥抱彼此,只见怡吟背着书包从二楼下来,一早撞到爸妈这样般的如此甜蜜,两手遮住眼睛,笑嘻嘻的说:

『一早就这麽甜蜜!好肉麻喔……』

夫妻俩看了,都面面相觑的笑了。

出了家里大门,方兆楠坐进驾驶座里,而怡吟坐上了车子後座,方兆楠先载怡吟去学校,再准备去市区载客。

兆楠摇下车窗对静美挥手微笑说:

『老婆!我出门了!等我回来哦!』

『嗯!开车注意安全呢!』静美微笑叮咛着。

『妈妈再见!』怡吟也微笑挥手向静美道别。

兆楠点头,他开着计程车离开家里,前往市区。一个小时後,静美在家里整理客厅,擦拭电视柜时,一个不留神不小心把花瓶打破了,花瓶坠落在地上,静美皱眉,双手贴在胸前,忽然窒息了一下,喃喃自语:

『今天怎麽回事?总觉得胸口闷闷,有股无法呼吸的感觉……』

忽然家里电话铃响,卢静美跑去接听,一场遽变的消息震憾了卢静美,甜蜜的家庭已不再甜蜜,方兆楠驾驶的计程车被一辆超速闯红灯的大卡车从横向冲撞,急救送至医院,到院前已经没有心跳,车祸丧生。

自从方兆楠过逝後,静美彷佛觉得她的世界没有了,虽然有一双儿女在身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颇为辛苦,方兆楠生前的好友王姐翠珍对她说一句话:

『阿美啊!你二十一岁嫁给楠仔,现在你才三十左右,这麽年轻就守寡实在让人心疼呀!我有一个朋友在当公务员的,薪水固定生活稳定,他才三十五岁还没结婚,如果你有意愿,我来安排相亲给你们认识!』

就这样因为王翠珍的安排介绍相亲,卢静美认识了公务员吴国祥。三个月後,静美做了人生最重要的决定,她即将改嫁给吴国祥,卢静美身边最疼爱的怡吟和正良,她心里的挣扎与不舍,最後将一双儿女托付给远嫁板桥的妹妹卢静桂。

怡吟永远记得,在她十一岁的那一年,在板桥静桂姨妈家门口,母亲卢静美最後跟她道别的一句话:

『孩子,不要怨我!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好好照顾弟弟!要听静桂阿姨的话!知道吗?妈妈有空再过来看你们!』

目送着母亲静美伤心的身影离去,小小年纪的怡吟彷佛心里知道,母亲不会再与她跟弟弟生活,小小年纪承受丧父之痛与母亲改嫁的事实,这是她最後看着母亲的身影愈来愈远,母亲在她的记忆里,似乎也愈来愈模糊……

西元一九九四年(民国八十三年),冬天。

吕家热闹哄哄的。

这一天是大表哥吕翔恩的生日,全家为翔恩办生日宴会。吕翔恩的几个大学同学也来吕家庆祝,也为翔恩饯行,吕翔恩收到兵单即将报效国家入伍当兵。

卢静桂在外面庭院张罗着茶几上的冷饮跟点心,她与吕坤源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吕翔恩、老二吕智尧。吕翔恩个性儒雅谦和,吕智尧个性属豪迈率直,兄弟俩人个性南辕北辙。吕翔恩从小到大一路上独立自主,功课名列前茅,考上一流的大学名校,从来不让吕坤源和卢静桂操心。吕智尧从小好动,长大以来对读书不感兴趣,热爱运动,就读淡水的一间专科学校就读,专科四年级生,大怡吟两岁。

方怡吟带着高中同班同学林善洁也来庆祝,她取出了钥匙,打开大门,牵着林善洁走了进去。国中一年级的弟弟方正良和二表哥吕智尧在练习篮球动作,方正良完全没有看到怡吟在门口,一不小心推撞到了林善洁,怡吟及时将林善洁给搀扶住,怡吟涨红了脸,对方正良大叫:

『方正良!你在干什麽?乱冲乱撞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撞倒了人……?』

『姐!我不是故意的!』方正良停止了脚步,得知闯祸了,正良慌忙转向林善洁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撞到了你!』

『没关系!』林善洁挥手微笑的回答。

方正良傻笑的鞠躬道歉後,逃之夭夭地往屋里去。

『你没事吧?』吕智尧见这眼前的女孩眉清目秀,定晴的看着林善洁。

林善洁乾笑的摇摇头。

方怡吟看着这一幕,她走到吕智尧旁边,推了推他说:『喂!智尧表哥,你怎麽呆着看人家呀!我帮你介绍一下好吗?』

林善洁听了,噗哧一笑,手遮着嘴。

吕智尧尴尬极了,压低了声音对方怡吟说:

『给我一点面子,不要让我在美女面前出糗!我是你表哥呢!』

方怡吟笑弯了腰,她停止了笑,正经地向吕智尧介绍:

『智尧表哥!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林善洁,双木林的林,善良的善,洁白的洁。』

『嗨!你好!』吕智尧不等怡吟介绍完,就向林善洁打了一个礼貌的招呼。『我是吕智尧,是怡吟的二表哥,初次见面!』

『智尧表哥!你好!』林善洁蓦然间羞红了脸。

方怡吟偷眼看着她的表哥吕智尧,怎麽这位吕智尧的眼光注视着林善洁。怡吟又偷看着好姐妹林善洁,她感觉到怎麽有股光芒在她面前闪烁闪耀似的,她笑着说:

『两位一直站着在门口不好吧?要不要进去喝点饮料吃东西之类的?』

吕智尧猛然间醒悟过来,他知道怡吟正在暗示他招呼客人,吕智尧笑嘻嘻的说:

『对哦,我都忘了!我正好做了拼盘的总汇三明治,林妹妹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赏光我的手艺?』

林善洁目光转向怡吟,方怡吟点头微笑的说:

『善洁,你该品嚐我们智尧表哥的手艺,他这道手艺我打包票保证是值得推荐的料理哦!』

吕智尧自豪地抱着胸,心想着这表妹总算没有白疼。

方怡吟这麽说,林善洁感到饥肠辘辘,她对吕智尧说:

『那,我有这荣幸可以品嚐表哥的手艺?』

『OfCourse!』吕智尧点头,把自己装成餐厅服务生的口语说:『Pleasecomewithme,Miss!』

林善洁笑了,方怡吟扬了扬眉毛,对二表哥吕智尧说:

『二表哥,我同学就交给你罗!可别欺负人家啊!』

吕智尧举起右手五指并拢在眉尾边,向方怡吟举个敬礼:

『报告!收到!』

看着二表哥带领林善洁去品嚐拼盘三明治进屋去,顿时间,方怡吟想到自己手上的礼物是跟林善洁逛街去挑选翔恩大表哥的生日礼物,她赶紧进屋里客厅去,接着,就听到大表哥吕翔恩兴高采烈的笑语声:

『我要是当兵报效国家!可别让我抽签中到金马奖呀!』

怡吟看过去,在大表哥翔恩的旁边,有一个男生气质温文尔雅,他的服装穿着呢子的大衣内搭毛领毛衣,一副文艺气息浓重味道,再配上金色镜框眼镜,正和翔恩大表哥他们有说有笑的。显然,他应该是翔恩表哥的同学,方怡吟过去跟翔恩表哥打了招呼,把手上的生日礼物递给吕翔恩,笑着说:

『哥!生日快乐!』

『怡吟,谢谢你!让你破费了!』

翔恩表哥旁边穿着高领毛衣的同学也注视瞅着怡吟,修然间,方怡吟有点吃惊,目光不敢直视着他,只听见表哥吕翔恩对她说:

『怡吟,我这个大学同学以前念你们学校,他等於是你们学长喔!』

翔恩表哥的话让方怡吟解除了紧张,她说:

『真的啊!学长你好!』

『你好!』那高领毛衣的学长也微笑说。

这个穿高领毛衣的男生叫郑家乐,是吕翔恩的大学同学,也是最要好的死党,他们大学四年一起疯狂由你玩四年,凡是社团活动,系会上活动,他们都是一起参与的,是企管系的会长与副会长,直到他们毕业後各奔西东,却仍常保持联系。但郑家乐在圣诞节过完後,就即将赴美国求学攻读硕士。他们的人生,又将开始踏入另一段旅程。

方怡吟在吕翔恩他们面前的位子坐了下来,吕翔恩热心的说:

『家乐,我好像听怡吟说她们的班导师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铁娘子,不晓得是不是你上次口中说的那位武则天班导?』

郑家乐听了吕翔恩口中说的铁娘子,他迟疑了一会儿,问:

『不会吧?有那麽巧合?』

『不信你问怡吟她看看,她班导叫什麽名字?』吕翔恩说。

『你班导姓什麽?』郑家乐开口问怡吟。

『杨!』怡吟不加思索的回答。

郑家乐似乎不敢相信,但却可以确认怡吟口中说的铁娘子,他说:『该不会是叫杨碧娥吧?』

方怡吟听了相当诧异,这世界也太巧合吧!谁知,如果没有因为翔恩表哥的开口问,她想不到这位面前的高领男子,居然是她的直属学长,天下却偏偏有这麽巧合的事,也等於因为铁娘子的关系,让方怡吟好奇了这位直属学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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