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庆典持续了三日三夜,美食大菜上桌,舞蹈和歌曲日夜交替,草原民族为终於找到他们的王尊高兴不已,各个部族的首领都放下争斗,并肩畅谈,高声饮酒,热烈的气氛如同燎原之火,在草原烧起一片片欢呼,但唯独蔓延不进那座众人瞩目的毡帐。
司律隔日便已苏醒,来龙去脉不需他开口问,好事者已经啪啦啪啦的钜细靡遗都说给他听了,此时他坐在一旁吃着零嘴,一边有点担心的看着枭,枭哥看起来颇为不耐烦,真希望他们少点罗唆。
这几日都是这样,一大早四大家族的人就等在外头,然後进帐便一直说一直说,几乎把半个草原历史给讲透了,而且常常单方面挑自己部族的功绩讲,是如何从远古时期就效忠於库禾家族啦,是如何尽忠职守的护卫着库禾家族啦,某年某月某日是如何不远千里危难前相救於水火啦,总之每一桩都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有时这方说的,那方不同意,还会当场吵嘴起来,司律知道枭一向是最讨厌人叽喳吵闹的了,没有当场拔出墨剑,代表他对草原民族还有微小的一份情谊吧?
而四大家族的首领闹了三日,好像也隐约知道王尊对他们说的并不感兴趣,即使外表上来看,王尊并无任何不悦,但那种面无表情,大家就是觉得恐怖,因此今日也收敛许多,只由巫烈族族长,代表禀告最为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依照祖制,王尊帐下可拥有一位大妃,三位正妃,其余妻妾女奴则尽随王尊拣选,王尊正直青壮之年,仍无膝下子嗣,理当尽速成婚,以盼後继有人,各部族首领已经献上一至三位不等的美女,请王尊至少先选出二位正妃、五位侍妾,余者可慢慢充实。」说罢,即击掌三声,帐门一掀,四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翩然而至,脸上俱是温婉浅笑,对着枭微微欠身,齐声清语:「大王万安。」
此四位美人自然都是四大家族内最标致的美女,且与族长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自然是打着再与黄金家族联姻,永保荣华富贵、地位不衰的算盘。草原美女不仅温柔美丽、笑容开朗,性格亦是主动积极、坚强率直,不似中原女人内向怯懦。受到自家族长眼色,各自便攀到枭身边去,左一声:「大王,妾妹给您捶腿。」右一声:「大王,妾妹为您倒酒。」好不热络。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看在司律眼底实有说不出的酸腐滋味,但也一时理不清这情绪是从何而来,脸色因而有些难看,眼尖的塔札族族长看到连忙讨好说道:「沙相大人如有看中哪个女人,也不必客气,尽管开口便是,前些日小儿在铜新胡作非为,对大人多有得罪,小人深感教子不严,无地自容,还望请大人恕罪。」被斩了一个儿子有什麽了得,他倒也不觉得心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算能活着回草原,族规也饶不得他。
司律正想打个官腔,随便搓掉这个话题,此时眼角刚好撇见一名女子素手亲捻了一颗鲜红枣子送到枭嘴边,亲昵的模样看了刺眼,哪还有什麽心思去讲客气话,只粗率说道:「帐里闷,我出去走走。」杯盘一撒手,人就溜出去了。
甫出帐,外头正嘻嘻哈哈热闹的很,而且比前些日人更多,正确来说,是女人更多,看来各部落的标致美女都往这送来了,草原上女人没地位,是男人的财产,美丽的女人可以抢,可以争夺,可以贩卖,娶来女人不如抢来的女人,征服、不断的征服,就有源源不绝的财富和女人,不过至从这里被帝国统治之後,对外没有军事权,不过自己草原内部打打杀杀的事,草原人都有默契不向外求援,帝国自然也不会介入,女人则还是从这个部落到那个部落,掳来掠去,也因此,每个女人都想要找一个最稳当、最强大的靠山,以前是四大家族,现在自然就是毡帐里的王了,还有小部分人,觉得没信心当上王的妃妾,目标老早就锁定在司律身上,见他出帐,一个个粉蝶采蜜似的扑过来。
司律只觉得空气中的脂粉浓度瞬间上升,鼻子被燻得受不了,衣袖挥了挥,逃难似的跑开了,唉,他打小没娘,也没接触过什麽女人,只听劭阳跟他浑说时,知道那女人的身体软软温温的,比男人好摸好抱,女人讲话是软语温香,听在心里酥酥麻麻的,像是要醉了一般,可司律怎麽都没劭阳说的那些感觉,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狮子口的肥肉,快给人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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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轻功一施,躲开那些豺狼虎豹,强风在耳边刮刮的过,他跑到远远的小山丘上,草原一望无际、天高地广,应该是让人心胸开阔、精神爽朗,可他此时此刻却一点都欢快不起来,脑袋里美女倚在枭哥身边那幕不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理论上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枭哥隐居暗处这麽多年,生活单调,本来一辈子都将孤老终生,现在恢复身份,是草原一方的王者,有许多崇拜他的族人,加上未来数不尽的娇妻稚子,英雄和美人,相得益彰,他应该由衷的为枭哥欢喜的…可、可这心口一波波涌上的酸味是为什麽?
咚一声,烦躁的瘫躺在地,天空是蓝蓝的天,好蓝好蓝、无忧无虑的天,可他的思绪却像是在迷宫里打转,转来转去都撞上死路,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难道小心眼到不愿意看枭哥成为王者,只想自私的永远要他当家里的护卫吗?
「唉───」乱糟糟没头绪,司律懊恼的在草地上滚来滚去,自己这颗脑袋好歹也号称聪明绝顶、举世无双,虽然比不上远爹、御爹、尹叔和陛下,怎麽算也有第五强吧,怎麽这点事情都弄不清楚!?
他滚着滚着突然撞上根柱子,正奇怪平坦的草原怎麽出现了障碍物,仰头一望,太阳正挂在顶上,来人的脸庞被遮蔽在阳光的背面,阴影让司律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人是谁。「枭哥?你不是还在帐内选妃吗?」司律脱口问道,没发现他的第二句话实在酸溜溜的。
枭席地而坐,沈默无语,司律躺在他身边,一时也没说什麽,不过他却觉得这样的气氛好极了,枭哥不在金光闪闪的王座上,就在他旁边,虽然什麽话也没有,但那片沈静安宁的舒适感让他比什麽都还自在安心,刚刚还烦躁不已的司律,此刻心神安定了下来,扬起微微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枭开口了,内容却让司律十分意外,只听他缓缓说道:「……五百年前,库禾家族最後一代的族长萨尔贡.展,他拥有数百名妻妾,却只独钟一人,那人是个男子,是他南征时,在中原北部的一个镇上掳来的男孩,虽然性别相同,但他们两情相悦,十分恩爱,可这段恋情为族中长老所不许,尤其在族长尚未有继位子嗣的情况之下,展因宠爱男妾,而不与妾妃行房,更显得事态严重,长老使尽千方万法要展去临幸後宫,但展抵死不从,长老因而认定是男妾使出妖言狐媚之术,迷惑主上,因此趁展带兵抵御外侮之际,联合四大家族趁机将男妾施以五马分屍之酷刑,并将屍体弃於荒野,任秃鹰豺犬撕食,让他是完完全全的屍骨无存,展回来知此噩耗,肝肠寸断,一怒之下杀尽族中长老,且因痛失爱人,吐血五丈,一病不起,四大家族害怕展如果有一天好起来,查到他们也是谋害他爱人的凶手之一,将有灭族之祸,因此密谋联合,在某天晚上,袭击了库禾大帐,杀死了病榻中,他们宣示效忠的,草原上所有人最尊敬的王者,并对外宣称王尊不幸病死。」枭没有看司律讶然的表情,仍继续说着古早发生的事。
「那是场惨剧,为了避免事迹败露,黄金家族主系的所有人,整个部落的族人,不分男女老幼,战士还妇孺,家长或仆奴全都毫无幸免的惨遭灭口,大火连烧了三日三夜,举目所望皆是一片焦黑……真是可笑,草原上多的是忠诚拥戴库禾的部族,但万余名人口在草原上一夕消失,就凭四大家族联合的一纸声明,竟然没有人怀疑展是怎麽死的,他们都相信了四大家族的谎言,瘟疫流传,王尊是病死的,其他人也都感染而死,为了避免传染,不得已才用火焚烧营地………你听说过草原上的”规矩”了吧,无知的规矩,早在五百年前,草原上就已经没规矩了,当四大家族的手染上了展的鲜血,当其他部族人畏惧於四大家族的权势而莫不吭声时,神圣与忠诚在草原上就已不复存在,只剩下用欺骗和刀剑架构出来的严明阶级,至今五百年,草原民族仍然活在谎言里而不自知…」
司律实在太震惊了,怎麽也没想到枭会开口说这些,好半天才呐呐问了一句:「这、这些…枭哥你是怎麽知道的?」枭看看司律,右手轻轻一按,冰凉的手掌顿时遮住了他的双眼,杜绝了他的视线,司律没有挣扎,只静静继续听他说:「…展的爱人是个聪慧的男孩,他一直为自己不能生育之事感到悲伤,也一直对於身为王尊的展却没有後嗣耿耿於怀,他有一名感情亲密的孪生姊姊,也爱慕着展,男孩遂心生一计,在一次宴会後的晚上,他在展的烈酒里下了药,让展失去意识,他知道若不出此下策,深爱自己的展是绝济不愿与他人行云雨之事的,在神智不清中,展就抱了那名与男孩神貌相似的女人,展清醒後自然勃然大怒,他在气头上,又正巧碰上外敌入侵,就那麽一次…那麽一次没有带着男孩一起出征,回来之後就天人永隔……也就那麽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男孩的祈愿,他的姊姊那麽一夜就怀有身孕,虽然不是自己心爱的人所孕育,但看着与男孩相似的容貌,是展便寻不着男孩屍体後,唯一能得到安慰的事情,腹中的胎儿也就得以存续下来,在四大家族偷袭前的几日,展似乎早有预感,他派遣几名心腹手下,秘密的将男孩姊姊护送到安全的南方,并把狼饰交给了男孩的姊姊,嘱咐将来传给他唯一的子嗣……而我…就是这唯一的一条线上留下来的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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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司律专注的听着,枭哥很难得才开口说这麽多话,但司律宁可希望他如往常般沈默安静、少言少语的,至少话里行间不会有淡淡的悲伤…
「也许是看透草原上的是是非非,从展的儿子那代起,我们就没把自己当作过尊贵的黄金家族,就像一般游牧民族那样,哪儿有水草,就往哪去,天灾乾旱时,羊马草根都吃了,饥荒活不下去,也倒下四分之三的族人,卖子卖女更是频繁…祖先说了,传下这些,不是要你们争回做王,而是让你们知道自己的过去。」历代族长遵循不悖,虽然生活艰苦,但也一直生存到今日了。
一手交覆在遮住自己的大掌上,感到那冰凉的温度,司律平缓却有点紧张问:「那麽现在呢?」既然身份公开了,要留下吗?余的话,他问不出口。
「不…这不是我的地方…」枭还没说完,突然有旁人粗声插话:「为什麽这不是你的地方!虽然…虽然草原民族以前对不起你们…但好歹这是生养我们的大地…请你留下来吧!你是黄金家族的嫡亲後裔,继承了最高贵的血统阿!」两人一看,扑跪在枭面前的不正是单骨,他不知躲在哪里偷听了多久,全一清二楚。
「你错了…」枭以不带感情的视线,冷漠平板的音调,揭开掩盖事实的面纱。「…高贵的血统都是谎言和神话编造出来的,黄金家族的传说也是虚构,萨尔贡.库禾确实是一个善於狩猎征战的英雄,但他的眼瞳……………原本就是黄金眼。」看着单骨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再次重复说道:「库禾打从出生就是异常的金眼,并非天神下赐,更不是什麽黄金之眼。」
单骨不相信,仍争辩说道:「历、历代黄金家族的繁华…还有源源不断、取之不竭的黄金…」
「萨尔贡家族原本世代牧居的地方就比较偏西北的山区,库禾在那里遇见一个奇人,两人一见如故、情谊高深,奇人熟知地质地势,也精通钻探矿脉之术,他们合作在某处找到了庞大的黄金矿脉,这个秘密矿脉历来都只有族长知晓,在展之後来不及传下去,就断绝了,历代的黄金,就是从此处开采而来。」一个漫天大谎,神话、英雄、传说,活生生捏塑出一个草原王者,并且流传千年…可笑吗?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一代一代相信的究竟是什麽,如果这是真的…那草原五百年来的流血又是为了什麽…如果这是真的………以往根深蒂固的信念顷刻就被完全推翻,单骨显得大受打击,头一撇,狼狈逃去。
司律虽有些担心,但未追上去,他知道他需要多一点时间厘清这一切,回过头,看枭仍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司律的心情却一下飞扬了起来,他可没忘记枭哥刚刚是拒绝留在这里当王的喔。「对了,没记错的话,”枭”是加入暗部之後才有的名号吧,枭哥的家族是萨尔贡家族,那枭哥的本名是什麽?」
枭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司律,司律突然被他那麽专注一瞧,心脏猛然跳快了十拍,咚咚咚的好大声,脸颊不知为何也一下子烧红了起来,手足无措,他觉得整个人因为枭哥的视线几乎要昏眩了。
「………我…娶妻好麽?」枭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蹦出一句,看来有些迷惑,司律也没预期会被这麽问,一时也愣住了,刚刚的热得要命的脑袋好像被兜了一盆冷水,瞬间发出滋滋的心碎声,他紧咬着下唇,一片空白,什麽话也说不出。
一阵无声蔓延,一只手缓缓摸上司律的脸庞,不敢太用力,指腹轻轻摩挲过微微透红的肌肤,描绘着粗浓的眉角,灿亮的星目……罩在枭脸上的迷惑慢慢散去,两人间的气氛却越来越旖旎…吸吐的声音清晰可闻,距离一点一滴的缩短…当两人都真切感受到对方唇瓣上的温度时,一直以来暧昧不明的心意,此时全都豁然开朗。
一边的唇稍嫌冰凉淡薄,一边的唇却如太阳般火热温暖,但同样烧灼着彼此的官感,司律的手臂悄悄攀上了枭宽阔的肩,枭的手臂不知何时也揽上了司律的腰,凭着他侵略性十足的本能,突破了羞涩唇关,长驱直入撷取更甜美的蜜津,直到口舌都被强悍占据的司律一口气快换不过来了,枭才结束这场甜蜜的亲吻,他抱着人儿,低低的在他耳边说道:「萨尔贡.苍,这就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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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接着的事情他俩都无心理会,趁着无人注意,牵来两匹快马,直奔铜新,话说这真还有点私奔的意味,两人偷偷摸摸的不告而别,抛下一切烦烦忧忧,既刺激又别有滋味,正巧新城主的人事命令也下来了,司律吩咐劭阳留下来稍加指点几日,他与枭则是迳自回流苏覆命去了,草原上的事情留给草原人烦恼去吧,所谓的真相经过五百年早就模糊不清,而模糊不清的真相何妨让它永远沈睡,草原人坚定不移的相信所谓的规矩,那又何必多解释些什麽,走吧,离开的越远越好。
其後,草原断断续续生了许多事端,据说昆连族人领着数十部族,率先违反了”规矩”,与四大家族打了一场恶仗,高贵的血统溃败而逃,平贱的部族一跃而上成为草原的新兴势力,严明的阶级制度遭到打破,平等而各自峥嵘的新时代开始,不过这是後话了。
流苏的沙相宅里,最近有一个新的烦恼困扰着枭,话说自从他与人儿都由那一吻中厘清了自个儿的心意之後,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堂堂迈入了亲密的情侣关系,人儿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啾一下说小心慢走,回来时也要啾一下说欢迎回家,晚上睡觉时也要啾一下互道晚安,这些都没问题,十年来两人都看得多了,也乐在其中,可是…可是…如果只有这些,会不会太少了点?
说来也好笑,枭以前只光顾着怎麽样杀人就好,从来没想过其他的事,可自他喜欢上司律之後,常常就有一些陌生的烦恼出现了,尤其两情相悦後,就会莫名的开始在乎起某些行为,然後胡思乱想,就像现在,枭拿着扫把在庭院里清理落叶,表情很酷,好像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心里满脑子转得都是人儿,不想还不行,一定要想,想到枭惊觉自己意识飘忽,注意力下降,但要抓回来又抓不回来。
恋爱是贪心的,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枭以前无情无欲,什麽都不要,精神上一片空白,所以没有烦恼,也没有失落,可自从要了人儿一吻後,就食髓知味了起来,他嘴上不说,脸上不表现,可心里却时常回味着那种滋味和柔软甜蜜的感觉,过去他躲在暗处,常常看到御主子和远主子亲热来亲热去,那时实在不理解这种行为,不晓得天天有事没事就把嘴巴凑在一起是为什麽,现在他感同身受,终於知道这个中乾坤了,可人儿似乎…
枭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如果律儿跟自己一样渴求那种亲昵滋味的话,那他们怎麽一日只有三个亲吻,还是蜻蜓点水的浅吻,枭就算对情爱再怎麽不拿手,也知道这应该不是热恋中的情侣会有的亲密程度,他俩的相处情况倒已经像是七老八十的偕老之伴了。
厘不清头绪,自己思考杀人之外的问题总是没有答案,他收拾了落叶,不想了,当晚,司律回来煮了晚饭,两人一起用餐,气氛融洽,倒也看不出什麽异常,枭洗过碗筷後,就去後院沐浴净身,他不会做的事已经够多,能自己做的至少别增加他人额外负担,
枭浸在池中,靠着池沿,望着悠悠明月,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泡了快半个时辰,司律觉得奇怪,叫唤几声也得不到反应,遂担心找来,他不是第一次看见枭的裸体了,只是每次都还是让他心跳加速,夜色真的很适合枭哥,人、夜和月完美的融合成一副水墨画,意境神秘、深远幽长。
司律见他看着月亮发呆,不禁失笑,最近枭哥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虽然尹叔笑他是错觉,枭的表情还不是那一千零一种,但他就是知道不一样了。瞧他望得出神,连自己进来都没发现,司律顽皮一笑,悄悄来到他的後面,突然蒙住枭的眼睛,佯装陌生男声的问道:「猜猜我是谁?」说完又觉得自己笨了,宅里就他和枭哥而已,还用猜麽。
「律儿。」低醇的声音让司律一震,他连忙放开手,正想说些什麽,但映入眼帘的一双美丽金眼瞬间夺去了他全部的呼吸,惊呼、赞叹,原来那日他不是眼花,枭哥真的是…「…好美,怎麽会有这麽美的眼瞳…」司律着迷的喃喃自语,墨色的时候深邃沈静,金色时…夺人心魂…
心爱的人这样深深的看着你,手抚着你的脸,是男人的怎麽能不心神荡漾,枭伸手一拉,便把猝不及防的司律扯进池中,毫无赘肉、比例完美的结实身躯顷刻已覆於其上,紧密相贴,池水的温度这麽热,但遽然升高的体温更热,枭悍然进占他日思夜想的甜蜜双唇,肆意的放纵奔流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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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亲则已,一亲则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枭哪里还停得下来,眼前的猎物肥美可口,是举世无双的上品,吃到嘴里了,怎麽样也歹吞下去,因此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城掠地,辗转吸吮那上好滋味的柔软唇瓣,陌生而浓烈的情慾如洪水猛兽般一触即发,枭虽不暗闺房密戏之道,但也非完全不知人事的纯洁男子,自然明白此时箭搁弦上的处境,一只手已迫不及待连脱带扯的除去司律衣衫。
两副赤裸的胸膛贴在一起,一具是健美犷野的麦褐色,一具是纤细精瘦的奶油色,视觉上真有说不出的遐思,枭一辈子没碰过什麽人,却对眼前人儿的一切爱不释手,以前远远的守护着时,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冲动,如今真切的摸到了,拥在怀里了,方知自己的渴望那麽深沈,那麽热烈,那麽疯狂而无可救药,他,完全陷落了。
热烈的舐吻人儿奶白的颈项,大掌在背後不住的来回抚摸,那凹凸不平的肌肤是枭永远的痛,是他自以为是的愚蠢和失职,没有阻止那场逆伦之事,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儿鬼迷心窍,闯下了滔天大罪…每当想起人儿跪在御主子灵前,哭泣着请求责罚、懊悔不已时,自己的心彷佛也跟着四分五裂,被盐水浸泡浇灌着,阵阵生疼,他知道对司律来说,那是个恶梦,一场无论惊醒几次都不会消失的恶梦,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曾经犯下何等的过错,那个过错又如何的天理不容、人伦不赦,就算尹大人杖责了一百,几乎打去他半条命,但还是远远不足,远远不足人儿心中对自己鞭笞挞伐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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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猛然拉开与怀中人儿的距离,惊愕又彷佛预料到果是如此的看见了司律无声的泪流满面,眼神深处俱是迷惘与无措,枭原本已在弦上的情慾一下子散逸无踪,只留下无尽的心疼,他拉着人儿坐在池水中,让他靠着自己胸膛,静静的沈淀心情…
「…枭哥…对不起…对不起…」司律哽咽说道,乾涩的嗓音有着浓浓悲伤和懊悔,却不晓得要对情深意重的爱人说些什麽,只能不停的、不停的道歉,道歉…
「…这个时候,我比较希望你叫我苍。别哭了…怎麽一直哭,你知道我最不会处理这种情况的了。」叹了口气,这时候身上又没穿衣服让他抹,也不知道怎麽办,只好笨拙的一直轻拍司律的背,好一会儿,见他还是泪流不止,枭突然悠悠吟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此语出自诗经蒹葭,意思是河边芦苇郁郁苍苍,晶莹露珠凝成白霜,内心所思慕的那个人儿阿,在河水的另一方。逆着弯曲的水流追寻他,路途险阻又漫长,顺着水流追寻他,却发现伊人已到水流中央了。
诗中词景颇甚符合枭现在的心情,方脱口吟之,他以前身为暗部之人,与司律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心爱的人儿站在与自己不同的遥远的另一方,可望而不可及,想要接近恋慕的心上人,他逆着水流,努力想要挣脱黑暗的枷锁,过程艰苦漫长,後来终於脱离了暗部,原以为事情已经苦尽甘来,可一帆风顺,却发现困难现在才开始呢,明明是同一世界了,追上前去,人儿彷佛触手可及,却总是消失在自己面前,然後出现在更远的那一方。
司律怎麽会听不懂枭的意思,才要启口,却给枭低头一吻封住了,他说道:「不需要道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件事情我也有错,不该只是你一个人承担,所以不管顺着水流也好,逆着水流也好,你是在大河的对岸也好,大河的中央沙洲上也好……我都会追到你的,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枭这人甜言蜜语说得实在不及格,什麽一定追到你,绝对不过放过你,若没有前半段,单看後面几句,别人听了恐怕还想说是谁欠了他什麽超级巨债,黄金万万两,让他就算跋山涉水,高山峻岭、湍河险阻,也硬要追上去讨债呢。
可司律…唉…这个小孩也没救了,谁叫他御爹远爹教了他一身本事,就是没教他怎麽审批一段好情书,这麽不及格的绵绵情话,司律听得却是心生感动,热泪盈框,紧紧的抱着枭不放,虽然一时之间,他还不知怎麽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心理上还是没有办法正视阴阳敦伦的行为,毕竟自己曾经在那上面…铸下无法抹灭的大错,但他相信很快的…很快的他一定可以和枭哥…和苍变成一对真真正正、身心相符的爱人,一定可以像御爹和远爹那样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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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心情稍微好一点了,感谢有留言大大的鼓励支持阿,囚夜37.38.39.40都是早先写好的,所以这四天虽然心情不好,但最多就是没写文,没影响到文宝宝就是了,之前坏心,就是不让枭一杆进洞,心情不好时,更坏,想动点手脚乾脆让他一辈子做不成算了,想想还是手下留情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