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没事吧。”
在主子第十三次停下笔揉自己的腰时,竹安终於忍不住开口。“要不您躺下,奴才给您按摩按摩。”
韩士舒很想挥手说不用,但刚直起腰想继续批示奏摺时,一阵令人疵牙咧嘴的酸疼猝不及防就将他打趴在桌上,韩士舒按着腰後,温润的脸上难得的掠过一丝恼意。
竹安竹清两人联手小心翼翼将韩士舒扶至边间的软塌,竹清熟练的拉开主子的衣袍下摆,在看见一大片深红点紫的腰部时,竹清倒抽一口气。
韩士舒也知道那里看起来有点吓人,安抚道:“都上过药了,再过一天就会退瘀。”事实上孟信给他揉了很久,几乎从清晨揉到中午,将药油的效果都揉进去了,凉凉的抵销了泰半不适,但剩下一半依旧酸疼恼人。孟信要他休息一天,是自己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懈怠偷懒,午後挣扎着要到南书房办公,结果这腰就跟他抗议了。
竹安拧着一块热布贴上,韩士舒舒服的溢出一丝叹息。
“爷,您可以不必…不必…”不必屈於他人之下…
竹清说不出口,但韩士舒知道他的意思,他笑了笑,将下巴枕在手臂上,看着前方墙壁上一幅山水挂画,流水淙淙的小屋旁立着一对相互依偎的人影,他喜欢这幅话,让他想起山上那段岁月。
“爷?”竹清不安的唤道,以为刚刚的话惹主子生气了。
“嗯?”韩士舒微侧过头,笑着拍拍竹清的手臂,说:“爷只是恍神。”
“爷心情不错?”竹安试探的问。
“如果腰不酸的话,爷心情会更好。”韩士舒忍不住在心里低念了某个男人一遍。
这似乎是皇上病倒以来,主子心情最愉悦的一日,是因为孟信大人吗?可是孟信大人把主子折腾的这麽惨,竹安说:“孟信大人对爷好吗?”
韩士舒失笑,道:“你这麽问,表示你认为他可能对爷不好,竹安、竹清,你们在爷身边最久,看得理当最清楚,你们看过劲丞或孟信对爷不好吗?”
“没有。”
两人摇摇头,虽偶有吵架的时候,意见不合的时候,但多数时间,劲爷和孟信大人对待爷比他们伺候爷还用心好几倍,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非常重视爷。
“那就不要问这种傻问题了。”韩士舒稍稍闭上眼,歇息一下。
“王爷真是好享受。”门口传来上官乱的声音。
竹清第一时间立刻将撩起的衣摆放下,遮住那片绮妮,竹安的位置背对门口,刚才有身体挡着,国相大人应该…应该没看到吧。竹清竹安心脏紧张的蹦蹦跳。
韩士舒徐徐睁开眼,看向站在门口的上官乱,语气自然的说:“梢哥,你进来前应先通报一声。”
上官乱微讽的扬起嘴角。“本相晋见皇上都不必通报,何以晋见王爷需要通报,难不成王爷您比皇上还要大吗。”
韩士舒盘腿坐在床上,轻声细语回道:“此非关地位,只关乎尊重。”
上官乱冷冷的说:“王爷所言有理,若本相够尊重王爷,通报而後进,也许就不会撞见王爷白昼宣淫的场景,这传出去的确不好听,也许会坏了王爷苦心建立的声名。”
“国相大人!”那话难听到竹清竹安都忍不住以下犯上,愤怒的瞪着上官乱。什麽叫白昼宣淫!什麽叫苦心建立的声名!
“竹清,竹安,去倒茶。”韩士舒不愠不火的吩咐。
自从皇兄以养病为由隐身朔月斋後,梢哥除了在朝上出现外,一次都未踏入南书房半步,这南书房是皇兄小时候读书的地方,也就是以前太子读书的地方,皇兄在圣旨中下令整顿出来,给他作为办公议事的场所,光这点朝中就有不少大臣非议,梢哥不想过来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今天却出现了。
看来梢哥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韩士舒靠着柔软的枕垫,温和的说:“梢哥有何指教?”
见韩士舒没有下榻的意思,上官乱神色更冷。“不要叫我梢哥,本相福薄命浅,有王爷这麽尊贵的弟弟会折寿。”
韩士舒暗叹了口气,改口说:“国相特意前来,有何指教。”
“你把皇上藏到哪里去了。”宽袖下的五指紧握成拳,若眼神可以杀死人,韩士舒也许已经死於上官乱凌厉的眼刃之下了。
“皇兄在万仁山养病。”韩士舒微笑的同时不着痕迹的调整了靠枕的位置,他知道坐在床上跟梢哥说话很容易被解释为挑衅、下马威,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下床到外头正正经经的谈,但被折腾了一晚的腰就是直不起来,与其走路怪模怪样的被瞧出端倪,还不如维持坐姿谈话,反正梢哥已经认定他心怀不轨,挑衅的罪状相对来说还算轻的了。
“他不在万仁山。”上官乱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
韩士舒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异样的字眼,神色如常的驳斥:“胡说,皇兄正在万仁山养病,乔副统领护卫着去的,本王前二日才接到皇兄的书信,怎会有假!”
“那书信给我看看!”上官乱说得又快又急。
韩士舒轻瞥了上官乱一眼,语气严肃的拒绝:“内文涉及皇家内务,国相不宜阅看。
上官乱忍不住冲前一步,但随即硬生生遏住了步伐,他一向是理智的人,但那个人的消失已经几乎将他的理智消磨殆尽,他看不到他,找不到他,见不到他,他不知道他好不好,他的病严不严重,他所知道的跟其他朝臣知道的一样,他被完全的屏弃在他的世界之外!
这算什麽!?
一纸圣旨说他龙体欠安。
一纸圣旨说晋升他为国相。
一纸圣旨说由惜王爷代理朝政。
一纸圣旨要他襄助议政王。
这算什麽!
一纸圣旨!?
他和他的连结就只有一纸圣旨!
指尖刺入掌心,鲜血从紧握的双拳里淌下,上官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韩士舒却觉得他所知悉的梢哥已经破碎,站在那里的…是个内心破碎的人。
韩士舒有些不忍。
“国相,皇上没事,他只是过度劳累,累出病了,所以需要不被打扰的好好休息,有太医照顾,有庄公公服侍,有乔副统领护卫,皇上很安全,很好,你不需要担心。”
“惜王爷。”上官乱冷冽的看着韩士舒。“我不承认你是第一皇位继承人,纵使圣旨上这样说,我也不承认,你不是。这个皇朝的未来,不是你的。”
他的声音硬如钢铁,还带着一股狠戾,韩士舒轻轻迎向上官乱的视线,温润说道:“本王从来都没有那个野心。”是他一直不相信。
“爷,茶来了。”竹清竹安适时进来,各端着一个托盘。
韩士舒端起茶碗,掀开茶盖,轻吹了几口,缓慢啜着,一回儿後,说:“竹安,书桌旁那个梨木柜,由上数下来第三个抽屉,里面有封信,把第一张拿给国相。”
“是。”竹安立刻跑了出去。
“竹清,等国相看完,请杨统领送国相回府。”韩士舒淡淡逐客。
“是。”竹清盯着上官乱,大声应道。
<待续>
昨晚的下半夜,请大家自行想像~~(红着脸跑走的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