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从没有想过,自己和这个叫越前龙马的孩子交集会如此频繁。才过了短短几天,他们又见面了。
那时候,他正站在窗前为长崎医生送给他的那盆紫色矢车菊浇水,却仿佛心有灵犀般的回头,看见了那个站在病房门口的小小少年。
少年一手拎着一大袋水果,一手抱着束开得灿烂的鸢尾,肩上挂着个大大的球袋,脸色有些不自在。看着幸村回过头,他大步走进病房,像是泄愤一般将水果放在桌上,然後把花塞到幸村手里。
“越前?”捧着大束鸢尾,幸村微微愕然地看着少年气嘟嘟的脸蛋,问:“怎麽了?”
怎麽来看自己弄得跟仇人见面一样?
“没什麽。”只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被迫提了这麽大口袋水果,还捧了这麽大束花。他不过是说来医院归还幸村借给他的衣服,妈妈和表姐有必要搞得那麽隆重吗?
可他更气的是自己,竟然在看到这个人浇花的模样时发呆了。但真的很好看,不是吗?
没有追问,幸村转身将花插好,拿起桌上的苹果问:“吃吗?”
“唔,不用了。”微微局促地低下头,从背包里摸出一罐芬达灌了一口,龙马有些别扭地看向别处,小声嘀咕:“谢谢你那天借我衣服。”
优美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幸村有些好笑的看着模样别扭的少年。几次相处下来,他渐渐了解了少年别扭的个性。其实,还蛮可爱的。
“喂,你什麽时候能出院,赶得上关东大赛吗?”久久没有听见幸村的声音,龙马抬头看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紫眸,皱着眉问。
笑容微微一滞,幸村别开眼去,沈默了。关东大赛是肯定赶不上了,如果幸运女神再不眷顾的话,连全国大赛也赶不上了吧。
盯着被蓝紫色发丝掩盖的俊美脸庞,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嚅嗫了一阵後小声道:“好不了就慢慢治,我先打败你们家的中年人再说。”
中年人?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幸村微微一愣,随即脑中浮现出真田一脸黑线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少年墨绿色的发丝,他轻笑不止:“他叫真田弦一郎,你应该叫他学长。还有,我不叫喂,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幸村学长才是。”
这个人,一点亏都不肯吃呢!龙马不满地瞪着幸村,却在他笑盈盈的紫晶凤眸里微微失神。
眼前这人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呢。就像,就像太阳一样温暖,应该这麽说对吧。不知怎的,那国文贫乏的小脑袋里,突然浮上这样的想法。
“那个,幸村学长。”乖乖地遵从了幸村的吩咐,虽然叫得有些不情不愿,龙马还是在他温暖的眸光里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你究竟哪里受伤了?”
含笑的紫眸忽然黯淡了些许,回望着少年清澈的金眸,幸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格里-巴厘综合症,你听过吗?”很肯定眼前这孩子从未听过这麽拗口的词语,在他疑惑的神情里,幸村继续说道:“我的手经常会麻木到没有知觉,医生告诉我,如果不手术,根本无法再打网球了。”
“那就手术啊!”急急地打断幸村的话,少年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闪烁着急切。
苦涩一笑,幸村轻轻叹了口气,摇头。“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低。我不能确定。”
静静地看着幸村,少年良久地沈默着。在幸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麽之後,稚嫩中略带些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我们部长要去的地方,是德国一家疗养机构。听说那里有一两例治癒过这种伤势的例子。虽然成功的希望很低,部长说他还是一定要去。因为不去的话,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很少和人说这麽多的话,少年说得很慢,很慢,咬词也并不是很标准,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给幸村听。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麽强的一个人,如果因为病痛放弃了网球,很可惜。
紫晶般的凤眸泛开一丝涟漪,幸村怔怔地看着眼前因为不好意思连耳垂都泛红的少年,突然笑了。“谢谢你,越前。”
聪明如他,幸村怎麽会不明白少年话中的含义。比起那些直白说不要放弃的话,幸村觉得少年这番话更让他温暖。
抬起头,在很近的距离里仰望盈满笑意的紫眸,少年涨红了小脸。嘟哝了许久,他终於还是说:“明天,我们会和城成湘南比赛,你有空的话来看吧。”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来不了也没关系。”
“如果能和医生请到假的话,我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