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歌利埃Ⅰ:血色遺骨 — 歌利埃:血色遺骨30

『哎呀,人类还真是脆弱阿。』於此同时映入眼帘的一阵诡异的火光──从中出现的是龟裂的血红肌肤和扭曲的羊角──那是狄力希尔三年前曾见过、永远也不会忘的身影。

「恶魔贝雷特!」王子大喝一声,将他的兄弟护在怀中质问道:「你做了什麽?」

『别紧张,小夥子,我可不会对我的契约者做甚麽。』恶魔咧嘴笑道:『但你可就不一定了,人类的头衔对我毫无意义。』

「你们要做甚麽就冲着我来,别对他下手。」年轻的王子并不信任这个看似奸滑的魔族,「搞不好他身上的诅咒就是你下的。」

『别冤枉我啊,小子,我说过我不会对他怎样的,他失去了意识无法支撑这空间,我只是要出来稳固这个依照术式扭曲出的空间而已,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可是要靠着他才能够在这块大地上行走。』语毕,贝雷特打了一个响指,方才骚动的空间又回归了方才平静的模样。

「你们魔族,不就是为了获取灵魂才与契约者签订契约的吗,哪能相信你的话!」尽管如此,狄力希尔仍是没有放下警戒。

『注意你的言行,要不是有他的吩咐,你恐怕早就连灰都不剩了,要取你性命对我来说就像拍死一只虫一样简单。』贝雷特不屑的冷哼一声。

「……希望你还懂得信守承诺,看在你尚未对我出手的份上我愿意道歉。」嘴上虽然这麽说,狄力希尔却没有放松,依旧戒备着突然现身的恶魔。

『时间宝贵,我对你的信任也没有兴趣。总之,魔族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多管,等他醒了告诉他,能跑多远就多远吧。』那异形的族类却突然透露出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警告。

「什麽?你的意思是……」狄力希尔还想继续问,与他对谈的贝雷特却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神情,霎那间,整个房间已经回到原来的样子,恶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彷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恶。」这下不是甚麽都没搞明白吗?无论是法雷尔身上的诅咒还是潜伏在王国中的魔族,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为什麽法雷尔会笃定的觉得王国中有魔族的暗桩?他在涅索恩时究竟发生了什麽……还有他身上的诅咒又为什麽和魔族有关。

将法雷尔抱上床,盖好被子,年轻的王储坐在床边看着窗月皎洁的月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隔日回城之後,经过短暂的休整,毫不意外的乌烈德王传唤了他们两位。

尽管法雷尔的面色稍霁,可狄力希尔相当明白这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国王先是稍微询问了这次北地峰会的经过,听见宁夫那一席话以及伊凡的搅局眼帘微微一动,可最终没有说甚麽,仅是交代了以後若是那位精灵阁下真如会议中所言前来进行调查的话,第一时间需禀报他与卡尔帝斯。

再来面对法雷尔,比较奇怪的是,比之北地峰会的与谈结果父王陛下似乎更专注於法雷尔三年来在涅索恩的学习,问了一些相当深层、非领域之人难以理解的问题,猛然一想,父王早年在坎德沙墨学习巫术,那麽也许十分熟识伊凡等人也说不定。

可这谈话终究没有超过一时辰,很快的父王陛下便表示两人可以离开了。

两人离开议事厅,狄力希尔正打算拦下法雷尔,却被他以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了。

这时的狄力希尔才想起他在回城的前一晚所说的话,这个国家已经不安全了,也许在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那个……法雷尔,许久未见,我们甚麽时候来切磋一下呢?」他眨了眨眼,脱口问道。

「殿下事务繁忙,择日不如撞日。」虽然幅度很小,但狄力希尔确实感受到了法雷尔的笑意,似乎对他的转折颇为赞赏,「老时间,老地方。」

同日时至深夜,月上枝头。

有监於两人的默契,他们毫无意外地在午夜时碰头了。

此时此刻他们位於城郊外的一处废弃的礼拜堂,尽管离王城并不远却杳无人烟,这处原是属於狄力希尔的母系家族梅铎所有,但在後来脱手给民间人士,那人身亡後无人接手,而形成今日的光景。

早些时候,他们经常分别偷溜出王城便在这里会合,然後再一同到城郊玩耍,去钓鱼或是附近的农庄偷摘水果之类的……现在想起来不过几年光景却恍若隔世,自从彼此分别後,时光天使的巨轮彷佛加快了转速,毫不留情的辗过他们所剩无几、无忧的少年时光。

看着缓步前来的法雷尔,狄力希尔暗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至少对方不像之前表现出的那般……刻意回避,虽然自法雷尔归国以来他们一次都没有来过,两人却心如明镜般的理解了对方所想的处所。

至於甩脱那些侍卫……三年前也许有些困难,但对学成归来後的两人来说早已不是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借助一下他的力量吧。」在碰头後,法雷尔手中出现了一丝暗金色的光芒,化作一团雾气飘向四周,狄力希尔感到十分惊奇,这些和他所熟悉的宫廷法师丝毫不同的术式,他总算渐渐的感到修习黑暗之道的术士与元素法师的差别了。

「要是四周有甚麽动静……它们会提前通知我的。」法雷尔看向他惊异的目光,简单的解释道、一边朝一旁的石头坐下。

「今天见过陛下之後,老师叫我过去,他打算把子夜之镰在乌烈德的势力移交给我了。」言下之意,以後透过暗处而获取的情报将会直接送到法雷尔这里来,身为王储的狄力希尔亦能掌握明面上的情资,这下子他们总算能够对王国做通盘性的了解,相信对於往後王国长久以来的敌人──无论是王国东部的山魔、兽族亦或是亟需戒备的魔族──能有更进一步明确的对策。

他看向狄力希尔,他相信半天的时间对方也同他一样初步蒐集了一些情报,「今後我会收到更多来自暗处的消息,你那边呢?」

对於他的询问,狄力希尔微微点头,「我已经交代了直属我的近侍进行刺探,可是军情处不归我管辖,只能旁敲侧击地获得一些情报。」尽管离开王都三年,可他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学成归来,在这半年间父王有意无意的将一些国政事务转交由他来负责,其中便包括了汇整各地领主呈上的报告等事务。

事实上无论是政务官或是将军的职责都是身为王储所要接触学习的,每日都有看不完的文书和做不完的视察,几个月下来他反倒觉得在巴特克的圣骑士训练要来的轻松多了。

「其中我留意的是一则来自北地领主的报告,据说目前在西萨卡兰与希尔高原的交界处,有几个小镇开始流传一些奇怪的现象。」狄力希尔想起了那封夹杂在一堆文卷中、潦草又不起眼的便笺,要不是他那时正在寻思宁夫与维勒希斯对各国使节的警告──小心那些不寻常的异相──怕是早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後了。

「什麽奇怪的现象?」法雷尔一听,脸色接着一凝,果然魔族已经开始动作了吗?

「当地很久以前流传着夜魔的传说,根据当地居民的说法,夜魔会袭击夜晚熟睡之人,并在他们的身上留下瘀伤,并制造梦靥……很不幸的,几个镇中在最近都出现了一些受害者,他们变得异常虚弱,却无法查出病因。」

「驻紮当地的军官展开调查却一无所获,已经周遭的教士过去协同了解是否为魔族所为……不过据说并没有留下魔族的气息,更奇怪的点是,接受了治疗的民众身上的瘀伤不但没有转好,反而更扩大了,甚至变得更加虚弱。」便笺寥寥数语,没有再记载更多了,也许当地的领主并不认为是甚麽要事,可能和尚未造成民众伤亡有关吧。

「或许是人为……」法雷尔陷入沉默,这样的影响极有可能是邪恶的巫师所为,当然也有相当的可能来自於魔族、或与之敌对的各种势力,在深入调查之前也无法妄下定论,而狄力希尔这时却注意到他的身子一直保持着微微的倾向一旁──是因为受到无法视物的右眼影响吗?

「卡尔帝斯先生知道这件事了吗?」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事的时候,他更在乎的是目前的异状。

「怎麽可能不知,但老师并没有做更进一步的指示……我一早便向他禀报了关於那两位大人的对国内异相的警告……不过老师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至於对这件事情没有上心的原因……再没有进一步的线索前,法雷尔并不想深思下去。

「没道理阿,照理来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就在狄力希尔沉吟时,法雷尔目光微微一动,不过他很快地说道:「也许老师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交由我来处理吧,毕竟从今以後子夜之镰──在乌烈德王国内的分支我们称做极闇之眼、和涅索恩直属的势力作区别──这边已经交给我负责了,我会向老师提出调查的许可,不日便可前往该地亲自调查。」

「甚麽?你要一个人前去?我……」话都还没说完,法雷尔就伸出手来打乱了他的话。

「殿下。」法雷尔苦笑了一下,这样的称呼将两人的距离划开,「该不会还以为以您现在贵为王储的千金之躯还能跟着我到处走吧?」

「当然不,等等,也许我有办法。」狄力希尔脑中迅速地闪过几个念头,「你先向卡尔帝斯先生申请许可吧,如果是西萨卡兰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