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见我有点惊慌的神情,一把将纸袋抢了过去。
「喂!你!」来不及了,大势已去。
「作为对让奇怪的陌生男子乱进家门,我的姊姊杨菀而的报仇。」他倒出那堆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球後,最後掉出了一张半摺的纸条,上头的话用奇怪的文法拼凑而成。
「我对你真是死心了。」他斜眼看着我,神情有点认真过头,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不起啦!」沉淀了一下後我回答,但还是忍不住想笑,憋得快喘不过气来,他不理我,戴上耳机,迳自把头转向窗外。
「喂,你别那麽小气!下次换我赔你行吧?」快到学校时,见他把耳机拔下,我又开口。
「我们还是当陌生人比较好,快把我的外套给我还来。」他看着我,脸皱成一团,看得出来极力在克制自己自尊心濒临毁灭的情绪,简直像个小孩一样。接着,也不等我站起来让他出去,气冲冲的起身,头也不回走掉。
然後,我又笑了。同时,脑子里不忘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扒掉杨或而一层皮!
#
「今天下课有没有空阿?」佑静今天的头发又直又亮,还绑了个发带。
「没有,今天是我在花店上班的第一天。」肯定没有好事!
「喂,下午不是要当考场所以提早下课吗?你也没有那麽早上班吧?嗯?」
「阿,你真是!又想干嘛?」
「我们不是要去派对吗?陪我去买衣服。」
「上次不是才刚买吗?」想起上一次见到她的衣柜时,里面的衣服足够她一整年都穿不同的款式。
「那些都穿过啦。」
「只能逛两个小时喔!」这样得赶快传简讯给谦洋,叫他下午别去书店等我了。
「好啦,知道了。」她一脸欣喜。
「不过,你真的那麽喜欢那个江浩啊?」我认识的侑静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对别人死心踏地,这还是第一次见她那麽积极。
「嗯。」她点点头,表情就像承认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视线看往别处。见她这副模样,想必是已经被狠狠拉入爱河里了吧!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对了,我上次和江浩问了一下有关那个宋景堂的事,结果….」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把注意力都放在侑静的一字一句上时,老师刚好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急忙转过头去,我的好奇心也只好被迫暂时舍弃。
#
【下课先别来接我了,临时要陪朋友去买个东西。你记得回家拿件外套,多穿点,早上拿了你的围巾,对不起T_T】为了表示我真的很抱歉,还硬是在最後加上了表情符号,老天,我真是讨厌死表情符号了!可是它总是在这种时候帮我流露出最精准的情绪。
【知道了,早上才18度而已,没什麽问题。】不出几分钟就收到谦洋的回信,怎麽今天大家都那麽爱生气,真是受不了。
话说回来,好想知道侑静到底听到了什麽有关宋景堂的事,可是我该用什麽藉口再向她问起呢?要不着痕迹、无所谓的轻轻提起才行,不然又要让她大发雷霆,以为我对宋景堂有兴趣。结果,我花了整个上午都在想着这件事。
#
下午在侑静的苦苦哀求下,又踏出教室陪她到七班门口探呀探的。终於见到一直以来只闻其名的江浩,结果大失所望,长得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自信。我无心听他在侑静面前逞英雄,於是走到一旁等待。
四处张望的时候,看到宋景堂也在教室里,正和一群男生打打闹闹,他靠在桌子旁,笑得很开心,从我眼里看出去,他总是散发着小小的微亮的光芒。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我了,但仅那麽一秒,他别过头去。
至少,看这样子可以放心了,侑静大概不是要跟我说他在班上是个奇怪的人或什麽的。
不过,他还在生气吗?真是有够小气,还是我应该好好向他道个歉?好几个念头闪过脑海,但我什麽也没做,我的立场似乎还没有理由做任何动作。
#
「对了,我要去趟乾洗店喔!」放学时,我跟侑静一起走出教室,外面下着小雨,又湿又冷,想到等等还要打工,心情跟着灰暗了一半。
「天啊,又来,你到底要跟他纠缠到什麽地步?真是!」她白了我一眼。
「喂,干嘛一直讨厌人家阿?他惹到你了吗?」
「没…没阿。只是觉得他是个混混而已!反而是你,干嘛突然帮他说话了?」侑静见我反击,先是结巴了一会,又随後补了几句。
「哪有,只是不喜欢你这样无缘无故讨厌别人。」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结果话题结束了,她也没提起早上的事。
出校门後,看见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女生三三两两的聚在校门旁边,好像在看什麽新奇东西似的。
「应该不是吧?只是长得像而已!」
「绝对是,我才不会认错,每一集我都有看。」
「天啊,如果是的话,就代表他是来接谁的吗?」
「哈,我要打给我姊,这下她要心碎了。」
走过人群的时候,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耳边回荡,一字一句传进我的耳里。侑静也很好奇,催促我快点走过去一探究竟,但我有着很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因此推推拖拖走得十分缓慢,她转过来瞪我一眼,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了,用目光问着「你是怎麽回事?」
#
那怕只是露出一点头发,一条眉毛,我都能认出他来。
谦洋正站在一辆深灰色四门跑车旁,穿了一件合身的咖啡色皮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领子的地方有一层外翻的白毛料,黑色长裤和帆布鞋。看起来很高,有距离感。
一发现是他,我就已经慌张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只能任凭侑静将我带出人群。本来四处张望的他,看见我後立刻露出笑容,朝这边招手。
那瞬间,可以感觉到身边所有激昂的情绪,霎时暂停。接着,大家互相看向彼此,等待有个谁出来回应。
「喂,他是在跟我招手吗?」侑静一脸不可置信缓缓转过头来,向我确认。
「那个….」话还来不及说完,谦洋便迈开脚步走了过来。天啊,我在心里尖叫着,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刻正在发生的事,甚至来不及估计这会为我往後的生活带来多少麻烦,我闭起眼睛,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张开来。
「下雨了,我想你一个人还要走去市区很冷,所以才来的,上车吧!」他似乎不在意一旁瞪大眼张望的人,连侑静都看傻了眼,退到一旁。
「….不是要你别来吗?你真的是…」我用着惊吓後气若游丝的声音勉强回答,一想到身後那些三三两两的同学,明天会增生为一大群同学,然後在学校里传着这个消息,就感到发抖。
「侑静也一起来吧!」他完全无视我的话,向一旁的侑静笑着点点头。接着拿下我背着的书包,轻轻勾住我的肩,带着我往前走。侑静也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的跟上。
#
「杨菀而!」就在谦洋勾着我向前走的时候,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我反射性地转头,看见宋景堂站在那群尚未散开的同学前面,他看来也很好奇大家在围观什麽,但显然这并不是他喊住我的原因。
被他这麽一喊,大家更是不愿离开,兴意盎然地再次将目光聚焦在这个半径大约五公尺的圆圈内。
天啊,拜托千万不要是我心里想的那种发展…..。今天到此已经够悲惨了,还能够再更糟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