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交响诗4*
平寒的眼神从飞天岬收回来,迎视念平,彷佛在思考着什麽。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念平马上接口「我明白失去珍爱的人的感觉~那是一种~一种断不了的思念~然後变成心里闷着烧的火~烧着自己的无能为力~烧着所有悔恨和不满~」
有一瞬间,平寒以为念平已经知道安岚死了,惊奇的瞪着她。
「把所有的感觉都往心里塞,塞的满满的,任由它烧,不停的烧,直到有天能够平静的看夕阳、听海潮~」
「你是说我爸~」平寒失笑「意思是,他快走出失去我母亲的痛苦了?」
「很可能。我的解读跟你们不同。我有这种感觉。」望着远方,念平轻快的说「原来罗契司特这麽大!好像一座森林游乐场,各有各的主题。路的材质好像也不一样~」她捡起地上一块小砖头「上次我和我爸还有紫竹老师走的全是碎石路,很磨脚,但很符合朝圣的心情。经过重重难关,发现神一直同在。」
「这麽说的话,仙境步道就是一个人的旅行。」他看看表「我带你去那。」
「一个人的旅行。」念平咀嚼着平寒的形容,看着出现眼前的阶梯。
仅容两人的砖红色步道沿着山壁蜿蜒,直到似雾似云,眼睛所不能及之处。
「怎麽说是一个人的旅行?」她问。
「走这麽长的步道就是要当哲学家,思考最伟大最繁琐但也可以是最简单最平凡的人生课题,携伴就削弱那份和天地万物对话的灵性了。」
「我发现你真的很会扯耶!」念平佩服的啧啧「理事长果然不是当假的。」
「就走一段吧!」他看看表「拿了行李,还要到山下超市和平凌会合。晚餐材料由我们采买,也得去厨房帮忙,这是你进罗契司特要适应的第一点。平凌想开营火晚会,我们家很久没这麽热闹了。」
「罗契司特山庄到底住几个人?」
「我爸、平凌、棋恩和他母亲,也是罗契司特的厨师。紫竹老师、五个园丁,他们只负责山庄内的花草,庄外的有人定期查看报告。还有三个帮忙棋恩母亲打点庄内大小事的女孩,蕾蕾、小桃和Amy。加上我总共十四个。」
「我看过蕾蕾,感觉没大我几岁!」她说「好厉害喔!那麽大一个地方,管理起来一定很不容易。」
「她们都是棋恩母亲训练的,手脚都很俐落,回去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念平抹抹汗,看到路边一排木头椅,耶的快步过去。
「好漂亮喔!」她望着山下「好像停在一半的摩天轮~」随後一指「教堂!从这地方看更美,那些彩绘随着日光变化,好像巨大的彩球,又像庆典烟火,好特别!」
「我母亲是个善良又美丽的女人,」一会,平寒说「以前年轻的护士都不愿到偏远医院,我母亲却自愿前来,而且很快就融入罗契司特,山里的居民都很喜欢她。她知道老人家不爱看医生,所以一有空就上山,拿些保健食品等等。她很会哄老人,常逗得他们很开心。」
念平脑里勾勒出一个绑马尾、苹果脸、精力充沛、永不服输的坚毅女人。
一个跟平凌很像的女人。
「有一次你爸摔断腿~」
「我爸!」念平惊讶的转头「我从来不知道我爸断过腿!」
「还是我爸?都是听某些长辈说的,我没问过我爸。反正你爸、我爸还有安岚她爸年轻时都不太正常,可能家里太有钱了,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你爸摔断腿,安岚她爸不知怎样神通鬼大,竟然把我妈弄到你爸家,整整照顾他一个半月,後来医院就把我妈列为特别护士~」
「这故事不太通顺。」念平又打岔「再怎麽想也应该是你爸摔断腿,这样他们俩才有谈恋爱的机会啊!我爸应该从头到尾都是乾瞪眼的份!」
平寒拍手大笑「原来你知道他们三角恋。」
「你都没想过问你妈?啊!对不起~」她轻摀住嘴「我忘了怡苹阿姨在你小时候就离开了。对不起!」
「没关系。」平寒仍挂着微笑「我们差不多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