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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建造时刻意设计的落地窗,原来是想能随时看见院子的花草,此时男人看见的却是在那片花草上相拥的情人。看着那亲密激动的身影,段约书亚的心却有一块渐渐崩解。
失神了一会,电话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这一切。芙萝拉电话里着急的声音,和有关那女人的情况,每一下都狠狠打在他心上。电话霎时掉落地上,再也想不到有关屋子前那对男女的事。
随手套了件外套,他等不及去开车了。段约书亚从房子里匆忙奔出,往离屋子里最近的马路那直冲,随手便拦了台计程车就上车离开。直到这一秒他才知道,秦芙蓉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比起陈语瞳来说,没有她他真的会死。
所以她一定要平安,他的泪竟随着这个愿望掉下。
「书亚?」陈语瞳轻轻推开鹰久枫,困惑的看向段约书亚的背影。她从没看过那男人如此紧张失措过,难道是发生什麽事情了?
「瞳?」鹰久枫从段约书亚的身上收回视线,专心的看着上一秒还待在他怀里的女人。
「枫……我觉得书亚这麽紧张一定是有什麽大事情发生了,我们跟上去好不好?」陈语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却有着莫名的恐慌,一看到男人拦下计程车後,她的心更加的笃定一定是出大事情了!
「那快点上车吧。」鹰久枫轻拍陈语瞳的背,催促着她的脚步。
「嗯。」陈语瞳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点点头,赶紧上了车子去追段约书亚。
台北-杏树医院—
陈语瞳先让鹰久枫去停车,跟在段约书亚的身後,看着那急急忙忙问急诊护士的身影,她的心更加的不安了。隔着一段距离,她的眼却清楚反映着他的痛,难道是芙蓉?
「她已经不在急诊室,应该已经转到病房去了。」护士小姐翻了一下名单,才又回答段约书亚。
「好,我知道了。谢谢!」段约书亚赶紧从急诊室的通道,往一般病房大楼奔去。陈语瞳则拦下方才的护士小姐询问,他所找的人究竟是谁、情况如何。
「是一位叫秦芙蓉的女人。她是前几天市区大火,唯一没有逃出的居民。左脸几乎全被烧伤毁容了,眼睛似乎也看不见了!」护士小姐回想了一下,才又叙述起几天前的事。
一个好好的清秀女孩,离开了自己心爱的人後,竟然又遇到了火灾?陈语瞳震惊的瞪大双眼,向护士点头致谢後,又继续跟着段约书亚去探视秦芙蓉的状况。
问了许多柜台後,段约书亚才终於找到了秦芙蓉的病房,却发现有一位护士站在房门外不进去。年轻样貌看来才担任护士不久,段约书亚走近,才发现她正在哭泣。
「请问怎麽了吗?」段约书亚着急的问着。
「里面的病人太过激动了,硬是要我出来,我怕她伤着自己,只好先退出来等等再替她打针镇定剂。」护士哽咽的说着,脸上满满都是为难的神情。
「她还好吗?我是她的家属。」
「她几乎整张脸都毁了。先生要有心理准备才好,要是我……」护士本想说些什麽,却又克制的停下了话语。和段约书亚点头示意後,便掉头离去继续巡房,她的话却让他一阵苍白,再也顾不得什麽了。
正想开门进去时,房门却早被里头的人反锁了。
偌大的病房里,女人的脸全被绷带缠住,透过窗帘照射出的阳光却没映在她的身上。紧握着拳头,她害怕起这样完全看不见的黑暗!秦芙蓉不是傻子,那些人拆绷带後的惊呼,她全听得见。
全身的疼痛让秦芙蓉直想掉泪,脸上的皮肤只能靠头皮去移植,她还能承受多少?为什麽不让她死一死算了?为什麽!泪水刺痛了秦芙蓉的皮肤,她竟然连流泪的资格都没了。
「啊——」秦芙蓉摀住了耳朵痛哭失声,前世的承诺彷佛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如果她不执着就好了!就不会造就了她今日的下场。
「芙蓉!你快点开门,快点!」段约书亚着急的声音,从房门外传入她的耳中。他来做什麽?为什麽还要来?嫌她不够凄惨吗?
「无情应有意,若无意,返之。」秦芙蓉哽咽的大吼出声,那痛苦的哀号声令人心疼无比。段约书亚停下拍打的动作,颤抖的抓着门把,明白她的不信任和语气中的恨意。
「若无意,岂千年盼?」段约书亚的轻喃却没教她放过。
秦芙蓉不禁冷冷的讽道:「荒谬之论。」
凭着这几天撞出的记忆,秦芙蓉起身走近门前。用着满腔恨意,回应他这千年来用软弱堆起的期盼与情意。
「芙蓉。」段约书亚唤着,房门也在此时开了。当拆下绷带的小脸,崭露在光线下时,跟随在後头的陈语瞳不禁叫了出声。那张脸凹凸不平全是被火吻过的痕迹,护士小姐说的还算保守,这更让陈语瞳心痛及愧疚。
「我可还是你心中那个在湖畔的仙吗?就算你回答是,我还是得告诉你,我恨透你了,段约书亚!」泪水滑过她脸上的烙痕,让段约书亚看的直心疼,但秦芙蓉的话却让他顿时愣住了。
当一个人爱到极限的时候,那便叫不爱了,为了让对方放下爱意而选择不爱,那样的挣扎和痛苦她从没有一刻放下过。但当这样的爱情只剩下失望和悲伤独撑着,那便叫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