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当上E班副班长的那天起,我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外务,反观身为班长的岚成天悠哉在我面前闲晃,甚至还带领班上同学扰乱上课秩序,毫无当班长应有的纪律。
拜他所赐,甫开学没多久我们班便已经纳入全校师长的黑名单,管不动我们的班导也决定放牛吃草放任我们自生自灭。
而我虽百般无奈,但心想一年後便要离开,自然也不愿多淌浑水,况且光应付岚就够我头大,原因在於那家伙爱记仇的死个性,三不五时就来找我麻烦,还乐此不疲。
「喂,这个,现在送到辅导室。」岚顺手把一大叠资料往我桌上扔。平常他
鲜少喊我本名,总喂来喂去叫唤,不过我也懒得计较。
定睛细看,这不是新生资料卡吗?为什麽是我要送?
「你搞错了吧?这是由辅导股长……」
「第二条,不准顶嘴。学校也没规定什麽资料就要由什麽股长去送。」
该死的王八蛋!我在心里怒吼,但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不甘情愿抱起资料准备趁上课前赶紧送去辅导室。
踏出教室门口,我碰上从外头回来的李宇轩,他瞧我吃力的模样关心询问:「筱怡,岚又要你去送资料吗?」
「唉……别说了,反正那家伙找我麻烦也不是这两天的事。」
李宇轩听闻我抱怨,嘴角勾起轻笑。下一秒,他轻松自如从我怀中把所有资料抱去,在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人已经走到离教室有段距离:「筱怡,一起走呀!」李宇轩回头唤道,顺便附赠温柔的微笑一枚。
呜,李宇轩简直是我的救星,跟「某王八蛋」截然不同。
「谢谢你又出手帮忙我。」走往辅导室的路途,我由衷地向李宇轩道谢。这次之前他也相救许多次,若没有李宇轩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岚不断针对及找碴。
「不客气,小事一桩。」从我们在火车上相识李宇轩便维持一贯的温柔,甚至,我感觉得出来他很重视岚这个朋友,要不然他不会默不吭声跑来帮我,然後在我抱怨岚多惹人厌还替他缓颊。
为什麽岚就是不懂收敛点呢?非得要自己的朋友在他身後帮他擦屁股。
「报告。」
正与一名女生交谈的辅导老师往我们的方向看来,她发现李宇轩怀里的资料,指向身後整齐堆叠资料的地板,李宇轩会意後将资料小心翼翼摆放好,至於我的注意力全被女生吸引,这女生……好面熟呵!
「巧巧,你怎麽在这里?」结果李宇轩早我一步叫住对方。
听到女生的昵称,我终於想起来了!她是我们班上的陈巧缘嘛……平时跟岚他们也走得很近。
这让我更加匪夷所思。俗话说物以类聚,可就目前看来与岚交情甚笃的几个完全和他不同调,为什麽他们会想跟岚那无赖混在一块儿?我在旁边聆听李宇轩与陈巧缘的对话,忍不住心生感叹。
「就只是来找老师聊天啊!老师,对不对?」陈巧缘扬起俏皮的笑容,并把视线转向辅导老师,希望能得到她的附和。
「别把话讲得这麽好听。陈巧缘,这次先让你走,记得再找时间找我报到。」临走前我听见辅导老师喃喃自语抱怨:「唉……1-E的学生问题还真不是普通多,真搞不懂学校干麻自找麻烦?」她的话溜进我内心深处,看来用不着李宇轩解答,任谁听闻这番话都知道E班是怎样不同其他班级。
走回班上的路途,李宇轩打破沉默对陈巧缘说:「岚要是知道会生气。」
「唔……」听到岚的名字,陈巧缘不知为何脸色变得苍白,她紧张兮兮央求李宇轩:「阿轩,拜托你帮我保密,你了解要是岚知道事情会弄得很复杂。」
「要帮你保密不是不行,但……」李宇轩的视线若有似无飘向我,陈巧缘随即恍然大悟,赶紧来到我身边勾住我的手臂左右轻摇,「副班长,我知道你人最好了!你一定会帮忙我的对不对?」
「别担心,我会帮你保密。」别人不说,只要跟岚扯上关系,我绝对跟他唱反调到底。这家伙平常可以找不同名目整我,我哪可能跟他站在同条阵线上?
陈巧缘听闻松了口气,下一秒开心的抱住我,像个妹妹似窝在我的怀里撒娇,嘴里不忘重覆:「副班长,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鲜少被人如此盛情相待,陈巧缘的举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脱她的拥抱,我试图转移话题:「别一直喊我副班长,听得好不习惯,叫我筱怡就好,我也叫你巧缘?」
「跟阿轩他们一样叫我巧巧吧!」巧巧再次露出灿烂的微笑。其实初次与巧巧打照面,我便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李宇轩,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为什麽巧巧这麽怕岚?」
「呵,听到别吓到。」李宇轩於我耳边悄声解答:「巧巧是岚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天!这个消息真是太劲爆了。我张大嘴,不敢置信耳朵所闻,「那个痞子竟然也交得到女朋友?而且还这麽可爱,真是、真是……」因为太过震惊,顷刻间不知道该如何下结论。
「黄筱怡,你说谁是痞子?」突然,冷不防背後传来毫无起伏的质问。我们三人不约而同转身,岚沉着张脸缓步走向我们,接道:「还有,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好,少连我的私生活也一倂管进去,你住海边?」
「你!」岚的挑臖使我为之气结,巧巧见状挺身打圆场:「岚,你别一直欺负筱怡嘛!她是我的新朋友,你也要视如己出哦。」
听到「朋友」两字,岚饶富兴致挑起眉,我以为他又要找碴,谁知道没有,他略过我追问巧巧方才的行踪。「我刚下课本来要找你去福利社,但找不到你,你跑去哪?」
犹豫半晌,巧巧决定告诉岚实话:「施老师刚找我去辅导室。」她虽避重就轻带过,可岚似乎仅凭一句话就洞悉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无责怪之意,还好声询问:「又是那件事?」
巧巧默默点头,原先颇具神采的容颜登时黯然失色。
「……辛苦你了。」出乎所有人预料,岚的反应难得平静,连我都发现巧巧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惊讶,但他们谁也没再多说什麽,一前一後陆续走进教室,李宇轩随即跟上。
那是我初次瞧见岚的温柔,坦白说非常不习惯……我失神的站在原处。
这时,上课钟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走进教室,岚不知何时又晃出外头,见我还未回神,他老大不耐烦地叫了我的名字:「黄筱怡,现在是什麽时候?」
岚再次恢复我认知中的冷漠跟机车指数百分百的欠揍态度,我没好气回道:「上课,然後呢?」
「你还问我然後?」岚不屑的嗤笑一声,再也不搭理我,迳自回到座位。我忍着满腔怒火走上台,拿起点名簿开始点名……下台前,我的视线与岚对上,他嘴角牵起带着轻蔑的弧度,再次宣告我的战败。
「第三、好还要更好,至於我对『好』的标准没有上限。」经过岚的位置旁,他用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声明。
去他的,从小到大我还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瞧不起,最重要是我无力反驳。
给我走着瞧,我就不信我没机会扳倒你!我在心里狠狠咒骂。
※你对我的要求越高,是不是相对代表期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