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怦然 — #11. (之三)

228这个日子,既然都没她和莫宜熙的事,就单纯只是有假可放。

可惜了莫宜熙要打工,小黛没事,就回老家。

大学四年都是跟着余穹来来去去,头一次没了个基准,小黛到前一天都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去,最後告诉自己反正也没事,不如就回去。

一切都是藉口,小黛知道余穹一到假日就回去,实在想他想得紧,可是心情上过不去,就给自己演了一场戏,欺骗自己回去不是为了他,只是闲着。

但是回去当天立刻想走了。

要是早知道会在公车上碰到郑诗英,她就先随便吃个路边摊再去搭公车。

车站前的那间面摊,之前她和余穹如果回家晚了,都会在那里叫碗面和卤菜,吃完才回家。

可是这学期她连踏都还没踏进去过,总觉得纠结。

小黛上了车就看到郑诗英,但零钱都投了,车门也关了,总不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跟司机说这车上有我的情敌,还是胜利的那一种,我实在看不过去她恃宠而骄的样子,麻烦您让我下车吧……司机应该没那麽多时间看这出,她便挑了最远的位置安安静静入座,不吭一声地看能不能隐形。

偏偏人家不买帐,偏要惹过来。

郑诗英:「你是小黛对吧?」

见她也不问候一声就坐下,小黛喉咙可痒了,那口陈年老痰急着招呼客人,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傻笑,笑完就特别想痛殴自己,对余穹百般讨好就算了,有必要连他女朋友都奉承吗?

还好郑诗英就是坐下,也没要拿硫酸泼人的意思。途中两人不小心对上眼,她还给了个温情的笑容,问了句「你也在XX站下车」的废话,至此之後,小黛特别努力回避她的视线。

这麽一路憋屈的坐到站,靠窗的小黛东摸摸西摸摸,没有和郑诗英一同走的意思,极希望她一下车便头也不回的去。

等她都摸到司机没好气地问:「你到底下不下,不下我开车了。」的程度,小黛才跳下车。

郑诗英还等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麽冒失的下了车,也没帮你分担些行李,我正考虑上去帮你。」

这有什麽好抱歉的呢?又不是行李中有给她的礼物……

小黛顺口就不会不会,是我自己带太多东西,逢年过节都得给我爸妈带点东西回来,两位长辈向往大城市得很……边说边感到吃不消。倒不是对郑诗英特别客气的态度受不了,而是对跟着好声好气的自己不齿。

郑诗英几次想替小黛拿行李,都被她婉拒了,殊不知小黛就盼望这些行李能拖慢脚步,省得两人同路还得肩并肩,说到底都是尴尬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可是对方坚持,小黛只好告诉自己再悲催的情况也不过如此,和她一起爬回家前的最後一条坡道。

今年起,也算是镇容翻修,原本柏油铺的小道,改成了人行步道常用的彩色砖块,坡度也变得平缓许多,变革是好,只是都没了她和余穹一起走过的影子。

原本这儿该有个坑,她给绊倒过,还是余穹拿了水和手帕帮清理伤口……

小黛想着惆怅,实在不想说话。

可是人家不这麽认为,还说:「我好久以前就想找你聊聊,我很羡慕你和余穹是青梅竹马。」

到底得要怎样的人生历练才有办法和情敌话家常?

小黛做不到,只好被动回:「也不是值得拿出来说嘴的大事。」

她的想法是这样的,以前愿意和打工的聚在一起聊余穹无所谓,碰到了真正的情敌她可不愿,怕余穹的好都给人知道。

郑诗英笑不露齿,很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你能不能说说余穹小时候的事给我听?」

知道余穹小时候又能怎样?又不是要跟小时候的他交往。

小黛没怎麽兴致回:「其实也没什麽不同,他打小就是这副德性,特别不爱理人,尤其是女生,尤其是特别爱绕着他打转的。」说来都跟在说自己一样。

郑诗英:「在学校呢?很多人绕着他打转吗?」

小黛:「这你实在不应该问我。」

也许是不乐意表现得太明显,小黛在情绪控管上显然落後人家一大截,乾脆都不说了。

好不容易家门也给走到了,小黛犹豫着该不该道别,又觉得老娘因你失恋,还得顾及人情事故也太伟大,这麽心思拉扯间,郑诗英倒是开口了。

「之前余阿姨病倒那件事,你真的帮了很大的忙,阿姨她一直要我碰到你定要跟你致谢。」

小黛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见人说人话,在感佩之余不免觉得恶心。

余穹的眼光真的不是很好,难怪看不上她──大概就爱这样高来高去的说话方式,这样外表礼仪都完美无瑕的人儿。

小黛自叹弗如:「那就请你代为转达不客气。」

郑诗英含笑点头,实在出水芙蓉。

「还有,你跟余穹很相配,你们一定会很顺利。」

郑诗英回了声谢谢,虽然小黛也不知道她谢什麽,飞快点了个头就跑回家。

要说得出那句话,她用多大的力、把大腿当别人的死拧才出得了口,回家一看,都乌青。

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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