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停留曾經 — 〈擱淺〉Chapter 03‧記憶晦澀永不再明朗(2)

『老师,我想可以由莫澜影同学来担任我们班的班长,我想大家应该不会有意见。』她环顾四周,几乎每一张面孔都是她所熟悉的,她认识的人太多,而她也想要拿他们来利用。

藉此去找回些什麽,不择手段。

只是当她看到夏雨风的惊讶错愕,差那麽一点她就会跌坐回座位上。

比起一开始老师提到的那个与他们上礼拜听到完全不同的名字时,露出最让她讶异而使她有些许後悔的神情。

只是最後她还是……。

『嗯,我想是可以的,那麽其他同学有没有别的想法?』谢茗风看了看台下,寂静的一片对他来说就是没有意见,所以他摆了摆手,示意负责纪录的同学记录下来,然後继续往下面询问还有投票。

然而当薛榴衣坐回位置上时,她却皱起眉盯着黑板上那三个字,轻轻吐了口气,再用眼尾余光看着那抹也撑着头在沉思的男孩。

然後微微划上一抹浅而易忽略的弧度。

所以她希望她所做的,能够挽救错失掉的曾经,能够带她离开不断懊悔着的回忆。

她希望她到最後能够真正抓紧那道光芒,她希望那道光芒,是属於她的温暖光芒。

──夏雨风才会有的光芒。

她所做都是为了她的幸福,她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幸福。

就让她奢侈这一次、这一世。

夏雨风盯着自己桌上的笔记本,和上个星期五同样的在纸面上涂鸦,却再也驱逐不掉他越来越杂乱的、交错却没有章理可言的思绪。

理不清也剪不断的一切。

莫名对所有的一切感到烦躁,他再度执起蓝笔在纸面作画,最後一笔画上之後在一旁写了大大一个「烦」字,令他觉得难以思考清楚的所有,和一切的过去他都不想要再回忆。

因为那是种煎熬,因为对他而言那就是最重的创伤。

随意的在纸面用单一的颜色胡乱上着色,同时间思绪又再度飘往窗外,飞向蓝天之中而不再回。

不愿意再回来,不堪的那些回忆。

就这样飞走不要再回到自己身上,是不是该有多好?

因为记忆交错,所以我们相遇,最终就是分道扬镳。

我以为只要从回忆里面站起来就能够抓住幸福,但其实那并不可能。

世界上的一切,从来就不是一个以为就可以明朗开来的。

隔日上午,第一节课的下课时间,莫澜影一个人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倚靠在已经有些班驳褪色的栏杆上,闭起眼睛感觉着风的吹拂,聆听着大自然的所有声音。

『只有大自然的一切才是真实。』心里面这样想着,昨天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只觉得整个世界所发生的,都不是真而是虚假。

冷不防的有一个从走廊另一端奔跑过来的身影撞上莫澜影,莫澜影抓紧了栏杆才不至於跌落於地面,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昨天递给她资料的女孩。

「不好意思,我……」女孩抱歉的笑了笑,正向莫澜影道歉着,却只见莫澜影伸出自己的手,视线没有摆在她身上却有种真切的诚意。

「谢谢。」女孩将手覆在莫澜影的手上,使力站起之後看着莫澜影,眼神飘忽不定却依旧是望着莫澜影。

「我叫书亭瑄,昨天没有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女孩浅笑,眼睛里面无法捉摸的那份意味深长被藏到深处,彷佛从来就没有出现。

「不会。」莫澜影轻轻微笑,眸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书亭瑄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微微向莫澜影示了意便转身离开。

莫澜影站在原地,握着刚才书亭瑄偷偷放在她手心上的物品,冰冷的触感沁在手心,带来一阵凉意。

蓦地握紧了手里的物品,莫澜影的视线随着书亭瑄的离去而收回,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恐惧。

她是故意的,她的所做所为,皆是针对着自己而来!

再度望着教室里面的薛榴衣,同样听着音乐的她,在此时此刻莫澜影所看到的她,却有一份诡谲的气氛在围绕。

整个教室,都是。

低垂下眼帘,莫澜影在别开视线的那一刹那,错过了薛榴衣望向自己的视线,还有带着不明意味的浅浅微笑。

此时,上课钟声响起,打断了两个人不同的思绪,却已经有所交会的记忆。

莫澜影应该知道,就算学校生活也只不过是日复一日的不断循环着学习和考试,在知识之外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她需要靠自己去克服去面对,生活是她自己的,所以并没有任何人有办法代替她去面对。

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自己就必须去面对。

彼此的世界交会的那一刹那,就必须自己去面对,交会碰撞所带来的前因後果。

莫澜影经过薛榴衣座位旁时,已经拿掉耳机的她看着莫澜影经过自己的座位然後走远,才拿出课本还有需要的一些用品,执起笔在上面写画做着预习的动作。

再平凡的日常只要有情感的交错,就会变得不平常。

人会勾心斗角、会嫉妒、会怨恨,也会有喜悦,有伤心难过……。因为如此,生活是精彩的,却也变得难以捉摸。

──因为终究没有办法完全知道对方的想法,终究能了解的也只是自己。

平凡的一切,太难,因为有感情存在所以会变得复杂。

真实的一切,太少,彼此早已留下隔阂而不完全信任。

坐在窗边的莫澜影静静的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不自觉的她已经习惯去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大自然的一切就像是──最纯粹也是最真实的自己。

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口沫横飞的讲解着课本上的知识,自然科学、国文常识,每一节课他们都在学习,都会有成长,但是成长的是否只有知识而无法真正学会如何与人相处。

知识可以被传授,只是……学会了那麽多她也只是、不断徘徊在同一个地方。

总是有种对其他事情,越来越感到无力的难受。

每个人都随着老师在黑板上面擦了又写,写了又擦的动作不断在课本或是笔记本上面记着笔记、划上重点,整间教室安静得只听得见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着所发出的吱嘎声,以及学生们努力振笔疾书,在纸面上书写着还有翻阅着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复。

「怎麽……我总觉得我好像漏掉了什麽?」蓦然,莫澜影轻轻的吁了口气,停下书写的动作望着讲台上每天都会看见的身影,轻轻呢喃。

的确,她忘了很多,也漏掉了很多,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改变的有更多,会令她觉得无力的,更多。

「我好像应该提防什麽似的……可是……。」可是,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晓得能够怎麽做。

她只知道在事情发生之前她就必须提防,但是如果事情早已经悄悄的在走动着那又该怎麽办?

薛榴衣在纸面写下一个轻而依旧能看清是什麽字的字迹,大大的「恨」字,就像是逐渐盘踞她心中的毒蛇,她控制不了,阻止不了。

那就是她的想法,她不会改,不想改。

她不喜欢莫澜影的存在,变得越来越谜样的她,令她觉得畏惧。

「不该存在的,会打扰到我的……」她对着纸面轻语,「妨碍我的幸福,就只能够离开……」

不管曾经是美好或是灰暗,对薛榴衣来说,莫澜影不应该在,有她和夏雨风在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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