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嫣……快走……」
对上他眼神的瞬间,我看见皇上苍白的唇畔轻吐对我最温柔也是最焦急的命令,深邃的瞳孔倒映一个男人邪笑地朝我奔来,每一步都映照我的凄惶,我和那人距离愈来愈近,他那喷发的汹涌兽性让人作呕,踉跄後退,我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这下子该怎麽办?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让爷们好好爽一下吧!」
我惊慌、错愕、害怕,但我告诉自己不能懦弱!紧紧咬住下唇,我不能再那麽软弱,慕容冲的多次相救难道还不够吗?难道也要让皇上一再的受伤吗?
他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
但是我却动弹不得。
眼见那几个人就要扑上来,我却只能任由绝望在心底蔓延,不知道该怎麽办。
「若嫣!走──」
眼前忽然被皇上的身影给填满,我看见他冷漠却温柔的侧脸,黑发扬起的瞬间,我能望见他眼底的决绝与不悔,那是一种无言的深爱。
来人身影遮挡我和皇上的视线,混乱里,撕心裂肺的狂呼震碎我的呆滞,吓到木然的我蓦然惊醒,对,我必须立刻离开,如果我也被抓了,谁找人救皇上去?我没有盖世武功可以击退匪徒,没有绝顶机智可以与敌周旋,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跑,然後,赶快找救兵!
──皇上,再怎麽样都要等我,一定要!
绝对不要有事!求求老天爷了,拜托让他平安无事阿!
我怎麽样都无所谓,我已经在生死之间来回那麽多次,没有麽好怕,没什麽好留恋,但皇上、皇上却一心一意为我……
我亏欠他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心底涌起一阵悲哀,是的,他的温柔,我也许回应不起,但我不能在让他伤了又伤!
救皇上!
心底默念让自己心安的企盼,稍微镇定的我终於动了,在他抓住我手腕刹那,出尽力气一甩,「唰」,裂帛声中,我已撕下他一片衣袖,忙不迭把它塞进怀里,以跑百米的速度,没命地朝後逃离。
「抓住她!别让她先走露了风声!」
可能是气恼属下连个弱质女流也抓不住,大汉的嘶吼火药味冲天。我灿然一笑,完整利用了我的害怕,耳旁风啸呼呼,以我此生最快速度飞身到一匹马旁边,生硬得笨拙的手拉上缰绳。
背後传来血腥味和哀痛声,都让我的心狠狠做痛,如万箭刀绞。
但我还是下定决心,不再回头!
马没那麽温驯,惊嘶一声闪躲我的骑乘。我贝齿一咬,为了皇上,就算摔断肋骨我也不在乎了。大胆跨上马背,紧紧的、紧紧的以手环住马头,或许因为难以呼吸,马儿的颠跛终是平缓了下来,我撑着狂颤不止的心,一掌拍中马臀,绝尘离去。
「快,快拦下她!」头领的脸已经涨成了紫酱色,身後一阵狂乱的马蹄,我不敢回头,怕只要一回头,就要面对那群人凶神恶煞的嘴脸,还有皇上伤痕累累的身子,我怕我会没勇气抓紧缰绳,不小心跌了下来……
只不过……什麽时候,我变成会骑马了?
才刚被风弥散的水雾再次迷蒙我的眼眶。想当年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我靠在慕容垂伟岸背影,那时情致缠绵、那时深情缱绻、那时心心相印……结果……那道背影竟成了伤人的决绝,我呼喊、我失望,却只看见不负责的逃避……
──若嫣,我不愿意,那些誓言,请你忘了它。
语出的瞬间,碎裂了我和他幸福的未来。他走了,连回眸一眼都不肯……现在,我身处危难,他不在;现在,我惶然无助,他不在;现在,我黯然神伤,他不在……
只狠然留下了满地的冰冷心碎。
***
马儿实在倔强的恰到好处,带着我直直往南,中间竟也没有转弯。一路不眠不休,我不敢睡,怕睡了会被那帮人抓住,也怕不会马术的我就这样摔下,皇上就完了。
奔驰数日,摇摇晃晃中,我看到有一城墙矗立眼前,是大燕!我终於回到大燕了!
欣喜抽离了我痛苦的逞强,我手一软,差点摔下马来,所幸我还保留着一点意志,学着古装剧把缰绳一拉,没想到,我姑且一试的心态仍是惹怒了马儿,只听牠一声狂嘶後人立起来,我就这样毫无防备、仰天狼狈地摔了下去。
唔,痛毙了。
肋骨没断,还好伊若嫣身子算禁得折腾,我拍拍尘土起身,抬起头,城墙上已有多名士兵探头下望。
我刚刚总算没白摔,有人注意到我了。
拨拨发丝,再次凝目上望,下一秒,我燃起的希望瞬间浇熄。
天啦!守在城头的人怎麽会是慕容评?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脸部的细微表情,但是在他眸光落在我身上的刹那,闪过了讶然,对此,我回报了他一声清冷的笑。
我没听到慕容评在城头上说了什麽,只看见那些士兵拉起弓对准了我……哼,要下重手了吗?我笑容冷意不减,我并不害怕死亡,只怕皇上会有性命的安危。
苍天有眼,如果我死了,拜托能让皇上逃过这一劫,并平安无事……
「慕容评,你在做什麽?」蓦然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出,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进我的耳里。我的泪终於止不住,几天几夜的害怕心酸全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
「慕容冲,大事不好了!」一回到皇宫,我揉着还在酸疼的背脊,急声说。
「皇兄出事了吗?」慕容冲看着我一身狼狈,虽然竭力让语气平淡,但绝美的眼难掩深深的担忧。
我气息一窒,想起临别时皇上的眼神,那种像是赴死的坦然,我的泪就快奔涌。我瞥过头不看慕容冲,从怀中取出那天从男人身上撕下的布片,交给慕容冲,说:「皇上被抓走了。这是那天我从其中一人的衣上撕下的。」
我看到慕容冲身子一震,盯着我手中的布片,好看的眉扬起,幽深的眼闪烁变幻,愤怒、无奈、了然……我静静望着他,皇宫里陷入一片寂然。
「果然……是他。」长长吁一口气,慕容冲伸手接去布条,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异常艰难。我疑惑,他当真那麽神,凭一片残袖就可以判断凶手吗?
读出我眸底怀疑,慕容冲沉声道:「就算不是,也不远了。若嫣,你骑着他们的马回来,他们是否也是呼喝着从後面追?」
我愈弄愈糊涂,傻傻地回答:「对啊。」一边还想着,慕容冲问这干麽?
「你不觉得你的马好骑得太过分了吗?」
听到这话,我登时心头火起,大翻白眼:「喂,哪有好骑?你以为每个人跟你大司马一样自幼练习骑射吗?我他妈的骨头快撞散你知不知道?」
慕容冲笑了起来,我瞪他,笑?皇兄被绑了还笑?去死吧你!
「好,我跟你分析,我怎麽判断凶手。」慕容冲马上收起了妖美的笑容,负起手,在皇宫内来回走动:「疑点一,我发现这块布条根本不是游牧民族该穿的材质。」
我一跳:「啥?」
「疑点二,就是刚才说的,马好骑得太让人怀疑。游牧民族善於驯马,但是只要不是主人骑上定会把人摔得乱七八糟,由其是不会马术的你。」
我正要反驳,却又受到慕容冲挥手打断:「你听我把话说完!一般来说,马儿没有受到方向的驱策,定会往自己的家乡跑。刚刚那匹马……」
我恍然大悟:「它一直南走,所以它根本就是大燕的马!」
「疑点三,如果他们真的是游牧民族,你觉得他们还会追不到你吗?只要他们哨子一吹,马就会回转了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找主使者通风报信。」慕容冲不断走动的步伐停了下来,慑人的眼眸散出冷利神采。
我暗笑,屁孩就是屁孩,装啥大人,当下随口问道:「所以,主使者到底是谁?」
慕容冲一怔,然後又猛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麽好笑?」我怒了,怎麽好像我的问题很白痴一样?
「说了半天,你还是猜不出来啊?」慕容冲笑意不退,饱含深意地望着我:「若不是主使者作贼心虚,他去城头拦你干麽?你说还能是谁?」
原来是他!我豁然而悟,倒抽口凉气,惊叫道:「慕容评!」
慕容冲点点头,垂下眸,一双妖孽的凤眼隐藏了愤恨的阴霾。
「所以皇上会在哪?现在该怎麽办?」我心烦意乱,不自觉地双手扭绞,说实在,连日的奔波让我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皇兄身在此城是无庸置疑的了,只不过公然向慕容评要人他八成不会认帐,而且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扶住桌面,努力搜索之前看过的小说里头描写的精典智计。怎麽办?现在我对燕国什麽都不是,要怎麽样才救得了皇上?
我怔怔看着慕容冲,慕容冲也一筹莫展回望着我。眼神交会,静静地,有些恍惚,盯着那双深邃眼睛……嗯,果然兄弟,根本与皇上如出一辙,身量也差不多,就连俊脸也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慕容冲似乎较瘦了一点,可能是因为最近忧患太多了吧……
等等!
脑中猛然灵光一闪,我又跳了起来,差点把桌子撞翻,慕容冲奇怪望着我,问道:「若嫣,怎麽了?」
我失声叫道:「我想到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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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有话要说:
真的是太太太对不起了,欠了那麽久,这一篇多谢幕容紫嫣的帮助,我最不擅长就是写这种阴谋之类的文啦,这一篇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募容紫嫣写的,多谢她的帮忙。写的超好的阿阿阿阿((感动泪
她的文笔真的很好对不对哈哈!!我也这样觉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