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王府後,白晓桦才知道,傅叡下江南,并不是去迎亲的。
她听虹儿说,王爷下江南是为了政事,办完後便一个人快马加鞭地回来了,王府也没要张罗什麽喜事。
虹儿还说,要不是当时她正好失踪,绝对不会错过苏府登门拜访的盛况。当时苏老爷激动得声泪俱下,又是道歉他们认错了亲,又是感激王爷不计前嫌地在朝中帮了苏家大忙……
虹儿说,她没亲眼见到真是好可惜。
可她总觉得虹儿的话得打点折扣。且不说府中有些仆婢家丁是崇拜王爷的,谈论起王爷的事蹟多少会加油添醋;就她的了解,王爷只计较达成目的,从不以德报怨,更不在乎过程手段与世俗眼光,是以,外人对王爷的评价,向来是毁誉参半的。
因此,苏老爷亲自登门致歉与致谢这回事,怎麽听怎麽古怪──
「小白、小白?你有在听吗?」虹儿叫她。
「啊?」等等,她那个眼神,是想跟她确认什麽吗……
「我说……咳,没事,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虹儿脚底抹油地走了,反倒让白晓桦确认她刚才没看错。
虹儿的反应,简直像是遭人收买,不小心露出马脚後的心虚模样,那意味着……呃,她不敢想。
毕竟,她虽然是搬回了王府,却是跟着吴勇的,她与王爷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反倒是刘总管莫名地积极起来,三天两头便来他们这里嘘寒问暖,又是找大夫替她调身子,又是送补汤请她帮忙吃完……
工头的伙食还不错,她时常待在家中无事可做,不知不觉都胖了一圈,正打算问人有无针线活可做,让她稍微补贴家用,刘总管却在这时主动找上门来。
当刘总管客气地询问她愿不愿意重新签契,到王府当个给薪的丫鬟──条件是搬进祥瑞楼,住进王爷房里的小隔间,专属伺候王爷──她还真是陷入天人交战。
「小白,这些日子我也待你不薄,就是盼你早日养好身子,才能回来照料王爷。」刘总管一副长辈语重心长的模样,「你知道的,咱们做下人的,无不是希望看到主子好。更何况,王爷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这些日子少了你伺候着,王爷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也会心疼啊!」
「王爷他……」白晓桦嗫嚅道:「总……总还有别人能照料吧?」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刘总管没好气道:「这些丫头中,就你最懂王爷心思,否则王爷怎麽会让你破例搬进祥瑞楼。」
「呃……」刘总管铁定是误会了。他夜里睡不好,该不会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吧?「总管,您说的破例是?」
「是呀,小白,王爷的个性虽风流,但却是有担当的男人,对女孩子始乱终弃的事,王爷绝对是不会做的。」
这刘总管,该不会是在暗示什麽吧?白晓桦无言了。这要她以後要如何做人啊……
但是她,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可王爷和那麽多姑娘……有过风流事,却也只有芳姑娘……还……只是借宿而已……」
「你是想说,王爷至今未娶吧?」刘总管眼中闪过笑意。
白晓桦僵硬地点头,都羞得想挖个地洞躲起来了。
「小白,这话老刘只跟你说。」刘总管和蔼地看着她,此时竟像个爹一般。「王爷有过的那些姑娘,虽然都与王爷两情相悦──但都不是些清白的姑娘。」
可那其中不乏名门大户的姑娘呀!白晓桦瞠目结舌,虽然自己和王爷这般胡来,也称不上多贞洁,但、但是……
「为什麽?」
「这……」刘总管无奈笑叹,「王爷还年轻,那些谨守礼法的,他嫌无趣;而一经戏弄便羞愤欲绝或死心塌地的,王爷更是敬谢不敏;可那些不守礼法的,虽能图一晌贪欢,但真要娶进门──老实说,男人心里不可能不介意的。王爷这样的家世人品,又何患无妻?」
这话听得她五味杂陈。自己和那些女人,有什麽不同吗?
「小白,你不一样。」见她困惑,刘总管和蔼地唤她,「就算你自己不觉得,但老刘我看了王爷这麽多年,也知道他待你不同。」
白晓桦愣愣地不知所措。再不答应,好像她在为难人家似的。
「刘总管,我……我要问问勇哥,晚些再给您答覆好吗?」
闻言,刘总管大大地松了口气,「好,你问、你问,我等你好消息!」
结果,吴勇当然是乐见其成,毫无异议。
说起来,吴勇自从见过王爷後,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天差地别。
本来,他把她当作要捧在掌心呵护一生一世的小花,现在却好像视她为供在堂上只可远观的菩萨;本来,他的眼里有着小伙子情窦初开的雀跃,现下却充满了某种奋发图强的斗志……
吴勇听说了刘总管的请托後,不仅眉头皱都没皱一下,还反过来劝她:「白姑娘,因为你的关系,我才能有机会到王府当差,这可是大恩大德啊!什麽救命之恩於我只是举手之劳,你早报得乾乾净净了,我还要反过来感谢你才是呢!」
「不过,勇哥也劝你一句,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不好意思地说:「像我,本来也有意追求你的,但看你对我没意思,很快便放弃了。」
他没说的是,王爷对她的占有慾那麽明显,看他的眼神都快将他烧出个洞来,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没真的找他麻烦。他更没说的是,他担心虽然他不是自愿的,但总归是占了王爷的女人,难保不会影响他的升迁发展呀!
听完,白晓桦又无言了。该不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王爷和她……有一腿吧?这……她到底还能在这王府中继续待下吗?
不过,白晓桦还是隔日一早就搬进了祥瑞楼。
但尽管搬进去了,傅叡却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踰矩的举动。他们就真的像是一般的主仆而已。不可讳言地,白晓桦觉得有些失落……可那也不能如何,她一介婢女,难道真要投怀送抱吗?这麽羞耻的事情,她真的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