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後,她穿着简便的衣衫站在医院急诊室的其中一角,瞪着刚被护士小姐塞进手里的病历资料表上的第一格,病患姓名,接着再往那个陌生人刚被送去的方向看去「大哥,我可不认识你啊,那这张表上我是要填什麽?!」
过了一会後,同个护士小姐再次冒出来,带她去一间简易的诊疗室,里面坐了二个人,一个是慈眉善目的老医生,和另一个目光呆滞、无神望着远方的那个陌生男子「医生…请问他…是怎样了?」
「他的头部受到强烈重击,所以导致目前造成了暂时性失忆的症状,不过好在他没忘了基本生活上所该知道的事,只是忘了自己是谁而已,小姐你是他女友还是他亲人呢?」
「呃…两个都不是,我只是个捡到他的路人…」此话一出,顿时整间诊疗室都尴尬的安静了下来。
一阵静默後「……那小姐,可能要麻烦你等下带着他去警局做个记录,那我先帮他挂下一次的号,到时记得要让他回来复诊,来,这是他的批价单,等下出去後左转到底去批价领药就可以回去了,护士小姐麻烦带他们出去。」这话一说完,这二人身上就好似带有什麽病菌一样的,马上将他们请了出来,根本不让她有反应的机会。
她无言的看着另一张又被塞进手里的批价单,又转头看着在一旁比她还高,正以着无助眼神望着她的男性「好啦好啦,我会帮你帮到底的啦。」
接着带他出了医院後,又绕去了警局做了记录,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应该叫何宗儒;而整份资料上除了他的名字外,其他填的都是她的资料,因为那位何先生从头到尾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不,更正,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名字。
出了警局後她像是忽然想到的回头望着他问道:「你该不会接着连睡都要睡我家吧?!」
他也苦笑回望「不然我还能去哪…除非你坚持不收留我……」他的眼神令她想到,下雨时,在一旁淋着雨的小猫小狗那种无助、孤单又可怜泛着光的样子。
於是,他们又回到了她的单身公寓,二人站在敞开的大门外,一人在赞叹该如何制造出这样的『腐海之森』,而另一人则是无比懊悔,怎麽出门前没大概收一下房间…虽然看起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起就是。
「你的房间…还真是精彩啊。」他此时的声音已无早上发现时的沙哑,而是低沉中带点磁性的声音,他的眼中也早已无在医院中的呆滞、无神。「那…今晚我该睡哪?」他笑望着她道。
「唔,客厅的沙发上吧。」她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
他笑而不语的指着,还能见到一点身影但大体上都被衣物、杂物淹没的沙发。
「……嘿嘿,不好意思,我马上整理。」她脸红的乾笑了几声,接着便开始动工收拾着沙发上的衣物、杂物等东西,而他也跟上一起清理,顺便将整理的范围默默的扩大,直到房间内的家俱几乎都重见天日後,二人才坐下休息。
二人尴尬不语,室内一片安静。
「呃…何先生,你真的什麽都想不起来?」
「嗯,我一切的记忆都是在你今天叫醒我之後才有的。」他苦笑着,手也不由自主的往头部伤口抚去「嘶……」他吃痛的倒吸一口气,「呵…真不知道这伤口是哪来的,好痛啊。」他又一阵苦笑的几横在鼻梁间的眼镜取下,整个人摊进沙发内,阖眼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休息着。
「那何先生…」她最後一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叫我宗儒。」他轻声说。
「这不好吧何先生…」她面有尴尬。
「叫我宗儒。」他忽然弹起身坐正,认真的看着她再强调一遍。
而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而他看见她的反应後便苦笑的又摊回沙发上,「因为你今天一直何先生来,何先生去的,让我的感觉不是很好,这样生疏的叫法会令我感到不安,就像雏鸟会将第一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认为母亲;而对我目前来说,你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我目前唯一认识与相信的人,但你一直何先生何先生的叫下去,会让我有种不踏实感,所以…」他停顿了一会後又道:「叫我宗儒,这样多少能灭去我心中些许的不安。」这次他的声调放轻了许多,而且多了些恳求的意味在。
她望着他那孤单的神情,「…嗯,好,宗儒,你对未来有什麽打算吗?」
「你缺家庭煮夫吗?」他忽然道。
「家庭煮夫?!」
他看了看房内四周还未收拾到等也方,用着带笑的语气笑看着她「难道你不认为,你很需要吗?就我来看,你确实很需要一个称职的家庭煮夫来帮你整理家务,让我来解决这个『腐海之森』吧。」语落後便轻笑了出来,被这麽一提她的脸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随即害羞的起身「你在这先好好休息吧,我要去洗澡好睡觉了,你千万别称我不在的时候乱翻我的东西!」说完後她人便狼狈的逃走了。
接着她就听到她身後传来今天他最真诚又放松的笑声,而且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等她洗好出来後,他已经疲惫的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她望着他的睡颜也无奈的接受接下来的同居生活,因为要是换成是她发生这种事,也会无助的缠上最先认识的人吧?一个人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是很令人恐惧的,因该是这个原因才使她无法拒决他的请求,让他入住下来的吧?
明天,又会是个怎样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