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烈下了这个结论的同时,脑中浮现出在EVENNIGHT前面撞到沫宇的情景。如果推测为真,似乎又太残酷了。就某种程度而言,与沫宇相依为命的是多多。花墨砚走不进沫宇的内心,只能在门外徘徊。他又想起当时跟踪花墨砚的情形,花墨砚只能沿着沫宇走过的路、对着她的背影,默默的、不吭一声。
雨烈的心里突然下起一场冰冷的骤雨,心脏被淋的很沉重,重的快支撑不住垮成一个洞。他伸出手握着金属的门把,与心中同样的冰冷将他温暖的手掌冻伤。他执意的打开门。
花墨砚不在。客厅一片空荡荡的,雨烈的每口呼吸都是空虚与寂寞。
他走到花墨砚的房门前,推开门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萤幕。
雨烈来过花墨砚的房间,就在他父亲住院的那一天。那时他被花墨砚强行拉进来,面对着那一大片萤幕,他们什麽话都没说。花墨砚坐在他旁边,但他不敢问,萤幕是白的,他的脑筋也一片空白。
此时,他按了萤幕的开关,画面渐渐浮现。出乎意料的,花墨砚并没有设密码。不,或许有设,但花墨砚把密码解除了,为了能让雨烈看见里面的东西。大型的萤幕是触控式的,他点了enter钮之後,一个四方形的空间在他眼前逐渐构筑。
雨烈顿时睁大眼,脑袋运转的机能就这麽停了下来。
不晓得该说是空白还是黑暗,布满脑中的颜色他说不清,总之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画面,填满了名为「虚无」的颜色。过了约莫三分钟後,他才逐渐回神,因为冷汗滴进了他的衣服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
他定睛看了眼前的画面,那是沫宇的房间,他刚刚待的地方。
为什麽花墨砚会监视着沫宇的房间?
这个疑问很容易获得解答,仔细一想,那萤幕会出现这样的画面根本不足为奇,他早该想到了。
他回想着将沫宇房间一览无遗的笔电镜头。花墨砚萤幕画面的角度,刚好符合镜头的涵盖角度。简单来说,花墨砚透过沫宇房间的笔电镜头监看着她。
另外,如果愿意的话,沫宇是可以将镜头盖上的。但她没有那麽做。
──也就是说,沫宇让镜头监视着自己。
不过雨烈不确定,沫宇是否知道花墨砚骇进她的笔电,透过镜头看着她?或许沫宇毫不知情,若是知情的话,她不会让花墨砚这麽做。
雨烈想到这里,心中却有另一个疑问浮了上来。
他明白花墨砚这麽做的动机,但他不明白花墨砚做这件事的「导火线」。除此之外,以前一定发生过什麽,才会让沫宇自愿将镜头对着自己。
──沫宇没有安全感。
会让一个人,利用镜头对着自己睡觉的样子。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那……到底?
雨烈的手碰触着萤幕,沫宇的房间缩小成一个方框移至右下角,空出来的地方则出现了好几个资料夹。资料夹都是用日期命名,他点了其中一个资料夹,那日期刚好是地震发生的那一天。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
直到,看见了一个画面。
雨烈倒抽一口气,他或许明白了,沫宇会让镜头对着自己的理由。但他只能猜测,因为没有任何的证据。
证据藏在沫宇的心里。
他突然觉得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他的手不自觉的往前抓住闪瞬的白光,但当他碰触的那一刹那,画面化为一条线,消失。
没了画面的喧扰,四周突然寂静下来。雨烈跌坐在花墨砚的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肌肉感觉到些许的酸痛。刚刚的画面让他全身都紧绷着,由上到下甚至是牙关,都紧绷至最高点。等到放松下来,疲惫感才涌了上来。
疲累逐渐退去之後,侵袭他的是一阵浓浓的睡意。雨烈闭上眼,倒在花墨砚深紫色的床上。眼皮沉重的张不开,他乾脆让自己脱离於意识之外,眼前逐渐转黑。
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让他惊醒。
雨烈从口袋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一则他想都没有想过的消息如空袭般轰炸着他的耳朵。
他真的,想逃离意识之外。
然後逃离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