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菜在房间里面,她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打火机,经过这些事情以後,她心底的怨念逐渐加深。
要是那个男人死掉,妈妈就会回来了。
但是,她只是个孩子,又能有什麽方法能让一个比自己壮大许多的大人,迈向死亡?
可是,如果是她跟阳菜出事呢?
之前,新家附近发生了火灾,听说是因为女主人外遇,受不了别人异样眼光的压力,所以自己放火烧房子。如果,家里出了火灾,那麽妈妈会不会来救她们?
真菜把打火机藏回书包里面,但是那股邪恶的念头正慢慢滋生着。
「真菜,你在干什麽?」阳菜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真菜把书包放回书桌下,「没有,我在收拾书包。」
「噢。」阳菜走进来坐到真菜身边,她抬起头望着姐姐问:「真菜,妈妈还会回来吗?」
真菜温柔地摸着阳菜的头,「阳菜,你希望妈妈回来吗?」
「当然呀,我不想失去妈妈。」
「可是妈妈一直待在那个男人那边,也许她不会回来了。」真菜认真地看着妹妹,
「如果我有办法呢?如果我能让妈妈回来呢?」
「你有办法!」阳菜兴奋地望着姐姐,「真的吗?」
「嗯。」真菜把书包拉过来,然後从里面拿出了打火机。
「打火机?」阳菜惊讶地望着她,「你怎麽会有这个?妈妈不是不准我们玩火吗?」
「你别管那麽多,阳菜,你不是希望妈妈回来吗?」
「嗯,可是跟这个打火机有什麽关系?」
「如果我们家烧起来了,发生了火灾,妈妈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火灾?」阳菜不懂她的意思,毕竟她才四岁,对她来某些词汇还是太过艰深。
「就是放火烧房子。」真菜对妹妹说出自己的计划,「房子烧起来了,我们赶紧打电话给妈妈,跟她求救。妈妈不会不管我们的,她一定会回来救我们。」
「是吗?」阳菜听到妈妈回来就很开心,马上就问:「那什麽时候放火?现在吗?」
真菜摇摇头,「不行,得等帮佣阿姨不在的时候。」真菜看看手表,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帮佣阿姨会出门去倒垃圾,那是她唯一可以放火的机会。
真菜扶着阳菜的肩膀,仔细叮咛着她:「阳菜,等等阿姨一出门,我们就准备放火,然後你就赶快打电话给妈妈,记得要一直大叫,叫妈妈赶紧回来救我们,知道了吗?」
阳菜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我们要等妈妈回来救我们,千万不可以自己跑出去,知道吗?」真菜把打火机又放回书包里,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利佳子整理着书架,刚刚一阵乱翻,把架上的书都弄乱了。不只书架上的书乱了,她的内心里更是如同纠结的毛线球,乱得不知该如何整理头绪。
「唉。」利佳子已经做了沉重的决定,为了保全加藤,她只能离开他身边。让混乱的场面终止於此,让每个人都各归各位,让一切回到混乱开始的原点。
她停下手然後拿出手机,想要拨给泷川,但是在按通话键的这一刻,她却迟疑了。真的要终止这一切?真的要抛弃与加藤修的这段爱恋,回到家庭中吗?真是舍不得,真的很难放下呀。
正当她还在迟疑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喂,真菜呀。」
『妈妈!妈妈!妈妈快来救我们。』电话里传来阳菜的声音。
「怎麽了?」利佳子紧张地问着:「阳菜,发生什麽事情?」
『妈妈,房子烧起来了,妈妈你快来。』阳菜突然大叫,跟着电话就断线了。
「阳菜!阳菜!妈妈马上就来了!」利佳子紧张地站起来,马上就夺门而出,现在她多希望有双翅膀,可以马上就回到女儿们的身边。
等我,真菜、阳菜,你们等我,妈妈马上就来了。
这栋自盖的豪宅突然冒出火光,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火灾哪里是孩子们想像中可以控制的那般简单。火势突然就扩大,这是真菜始料未及的。真菜拉着阳菜躲到厨房这个角落,心里期望着利佳子赶紧出现。
「真菜,怎麽办?」阳菜害怕的拉着真菜的手,怎麽火竟然这麽恐怖?「你不是说妈妈会回来吗?」
「等一下,再等一下。」真菜以身体护着阳菜,「阳菜别怕,不会有事的。」
火势逐渐扩大,原本有机会可以逃出的姐妹俩,唯一的生路即将被堵住了。
此时,外面传来利佳子的声音。
「真菜!阳菜!你们在里面吗?」
真菜马上大喊着:「妈妈,妈妈我们在这里。」
利佳子冲了进来,看见四处都在燃烧着,两个小姐妹瑟缩在厨房的角落。她赶紧冲过去,「你们还好吗?」
阳菜紧紧地抱住利佳子,「妈妈,你真的回来了,姐姐没有骗我,没有骗我。」
「阳菜。」利佳子拍拍阳菜的肩膀安抚她一下,跟着拿起一旁的两块布,赶紧弄湿给她们摀住口鼻。
「等一下赶紧跑出去,知道吗?」利佳子交代着两姊妹,「要跑快一点喔。」四周烟雾弥漫,利佳子觉得呼吸渐渐不顺畅,她拿起厨房纸巾也赶紧沾湿後摀着自己的鼻子。
「阳菜,紧紧抓着真菜的手,不可以放开。」利佳子放低身体,「来吧,妈妈就走在你们後面。」
「嗯。」两姐妹点点头,往门口冲去。只见她们母女三人跑到大门前的走廊,两姊妹走出了大门,但是这时候一根着火的木头梁柱掉落在利佳子面前,挡住了出路。
真菜回过头,看见利佳子被困在火场之中,「妈妈!」
利佳子蹲低身体,对她们大喊:「快走!真菜快带妹妹离开!」
真菜有点迟疑,但是利佳子又喊了声:「快点走,妈妈会想办法。」烟雾持续变大逼迫利佳子往房子里退,她蹲低身体,避免吸入过多烟雾而昏迷。
真菜带着阳菜逃出火场,消防车也已经赶到,真菜紧张地拉着消防员的手说:「拜托救救我妈妈,她还在里面。拜托你。」
消防员听闻有人困在火场里,赶紧舖设水线预备救人。而此时,泷川也回到家,看见家陷入一片火海,惊讶地说不出话。
「真菜!阳菜!」泷川看见女儿们安全无虞,心中大石落地,「还好,还好你们没事。」
「爸爸,」一见到父亲真菜哭了出来,「爸爸,对不起。」
泷川不懂真菜的意思,「真菜怎麽了?」他看着真菜不懂她的意思。
「爸爸,妈妈还在里面。」真菜突然感到悔恨,她怎麽也没有料到这把火把妈妈给唤回来了,但是却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利佳子?」泷川抬头望着陷入火海的房子,「利佳子在里面。」
「爸爸,妈妈救了我们,但是她逃不出来,妈妈还在里面。」一旁的阳菜拉拉泷川的衣袖,「爸爸,你快去救妈妈。」
泷川什麽都顾不上了,最心爱的女人还困在火场里,他那能坐视不管。消防员还在准备装备,正预备着要进入火场,泷川抛下公事包直接就往火场里面冲。
『先生!先生!不要进去!里面很危险。』消防员还没来得及拉住泷川,他就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
利佳子躲在厨房流理台前,她以浸湿的纸巾摀着口鼻,但是逐渐加大的火势,让她吸入不少烟雾,意识逐渐模糊。
「利佳子!利佳子!」
泷川冲进火场,他压低身体看见了利佳子蹲在流理台前,他冲到利佳子身边摇动着她。
「利佳子,利佳子。」泷川拍拍她的脸颊,「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老公?」利佳子看着泷川以为自己看错了,「是你吗?」
「是我。」泷川脱下外套,然後打开水龙头把外套浸湿後,覆盖在她的头上,「利佳子,我是来救你的,等等跟着我一起冲出去。」
利佳子拉住泷川的手,「等一下。」
泷川着急地说:「怎麽了?在这时候你就算再怎麽讨厌我,也让我救你吧,我们先出去,有什麽事情出去再说。」
「老公,你放过加藤吧。」利佳子哀求他,「答应我不要公开他抄袭画册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让泷川有点生气,这女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担心外面那男人。
「我会回家,我会回到你身边。」利佳子紧紧拉住泷川的手,「我放不下你们,放不下孩子,我会回来,但是请你答应我,放过加藤。」
听到利佳子真情告白,泷川震撼了,原本想要利用加藤的缺失来逼迫利佳子回头,没料到这场火灾烧出她的一片真心。对於这个家,她还是有所羁绊了。
也许利佳子已经不爱自己了,但是他们的一双女儿却是支持这个家庭的重要因素。
「好,我答应你。」泷川很爽快地答应,「我不会公开加藤抄袭的事情。」
「真的?」利佳子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泷川点点头,「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先救你出去,走吧。」泷川把浸湿的外套包在利佳子头上,然後预备冲出去。
他们刚走了两步,一旁的木板倒了下来,泷川以身体去阻挡,右边的衬衫烧了起来。
利佳子赶紧以浸湿的外套替他灭火,但是灼伤已经造成,他们蹲坐在地上,利佳子不断的咳嗽。
「利佳子,你还好吗?」泷川看她的样子,似乎很难受,「你还有力气吗?」
「我没关系……」利佳子咳嗽着,只觉得头越来越晕。
「利佳子,利佳子,别睡着。」泷川拍着她的脸,怎麽办?要想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似乎很困难了。
利佳子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泷川不断叫着她,後来发生什麽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熊熊大火覆盖下,消防员冲进来解救他们夫妇俩。泷川与利佳子因为吸入太多浓烟而住进病院,火势也迅速得到控制。
病院中,利佳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她往旁边一看,泷川躺在自己身边的病房上,而真菜与阳菜则是睡在一旁的沙发上。
利佳子环顾四周,确认她在医院里,她移开脸上的氧气罩,挣扎着坐起身体。而一旁的泷川脸上也罩着氧气罩,他似乎还在昏睡着。
她只记得昏迷前,她央求泷川答应不要把加藤的事情公开,泷川很豪爽地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什麽都不记得了。
「神啊,谢谢你的宽容,让我们都活下来。」利佳子松了口气,要是泷川因为这场火灾死了,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伤痛。
「少了你,我们的家就不会完整。」利佳子突然明白,原来这个家对她来说是这麽重要,虽然她任性地离家出走,但那背後的含意是在抗议着不被泷川重视的伤痛。
当然,那一份对於加藤的爱,也不是假的。只是,在这天平的两端中央的她,得要做出取舍。
她转头望着两个睡着的孩子,她明白如果自己真的离去了,伤得最深的,会是她们。最无辜的,也是她们,唯有维持家的完整,孩子才能快乐成长。
该放手了,该回家了。利佳子起身拿了自己床上的被子走到沙发旁替孩子们盖好,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景。她不会後悔下了这个决定,她明白为了这个家的完整,些许的牺牲是必然的。
【未完待续】
【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