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两袋食材回到小精灵屋子外头时,看见那漆黑的窗,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有种预感,小精灵不在这屋子里头。
就像小时候,他总是能很精准的感觉到小精灵躲在哪儿发呆。
这种直觉从来就没失误过。
大熊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画室的门,喊了几声,果然没听见任何回应。
他把食材放进了厨房,各个房间都探了探,果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熊眉头拧的更紧,这身体不舒服还在外头闲晃是怎麽回事?
难道是去吃饭了?
这确实很有可能,大熊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把蜂蜜柠檬给弄了,冰着等她回来喝。
屋子里头很静,他按照今天小精灵妈妈的吩咐,依样画葫芦的做了。
其实不难,只是他忽然想起幼年时,夏天真的很常喝到这饮品,那时候的时光多好啊,他们只需要玩乐。
弄完了蜂蜜柠檬,他先倒了一杯出来,又加了几块冰块,拿着那杯装在马克杯里的香甜饮料回到了客厅。
看了眼时间,这是去哪里了?现在还不回来,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心里有些急,可是又不想打手机过去。
一来他知道小精灵步接手机的机率更大些,二来……他有资格吗?
当然,就算他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打电话给小精灵,她也不会察觉有什麽异状,可是她不明白,并不表示他就可以装傻。
就算他是她哥哥吧,也不能时时追问她的去向吧?
这麽一纠结,他更加焦躁了。
不停的看着墙上的时钟,度日如年,就连电视上头的搞笑节目都无法让时间流动的更快些。
眼前的愚蠢节目在一片热闹中结束,然後又是下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
他本想躺在椅子上睡一会儿,怎麽说他今天都非得等到小精灵回来才能安心回家。
只是身体很累,他的大脑却分外的清醒。
有些事情他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下去,可心里却有一道坎过不去。
他很爱小精灵,相处了这麽久的年月,他完全想不出来如果他的人生里没有这个人,那会是怎麽样的。
可是他又是这麽害怕,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怕他总有一天会失去小精灵。
不管有没有什麽意外,人到了最後不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吗?小精灵又是这麽的脆弱,有太大的可能,他最後会失去她。
所以他怕,非常害怕。
知道自己心里的恐惧,也没有办法让他从这个思路回圈里跳脱出来。
这时候门锁转动了。
大熊一动没动,只是转过头,看着推开的门後站着小精灵,跟凯军。
他深深的蹙起了眉。
原来不是只有觅食这麽单纯?
「你们去哪里了?」他淡淡地问。
小精灵没察觉出他声音里头的压抑情绪,欢快的答:「我们去吃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下次我们——」
「不是说好马上回家休息的吗!」
大熊忽然大声的截断了小精灵的话。
小精灵有些被吓傻了,她很久很久未曾见过大熊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凯军也吓了一跳,但不像小精灵一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怔愣一瞬,马上就回过神来。
「小精灵说她要吃完饭再回家,但是因为想吃的餐厅人很多,所以我们就等了好一会儿。」
凯军不疾不徐的解释,原以为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却没想到挨了大熊一记冷冰冰的白眼。
他什麽话也没说,但是凯军已经充分感觉到他的火气冲天。
靠,别开玩笑,七月半啊,火气这麽大,还以为是妖气呢!
凯军立马呵呵陪笑之後,很不道义的开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小精灵还傻愣着的时候,凯军已经从这屋子里撤退了。
诺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她跟大熊。
空气凝滞而沉。
小精灵看着大熊铁青的脸色,抿紧了唇。
他们僵持不下,大熊看着那一张倔强的小脸,火气越烈,理智却冷了下来。
「你妈今天下午打过电话给我,我跟她说你中暑了。」
大熊忽然开口说了这句话,小精灵顿时有些诧异。
这,上文不对下文啊……
本来闷在胸口的气,也让大熊这天外飞来的一笔给打断了。
「喔……那她有说什麽吗?」
小精灵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又有哪儿怪怪的。
「她让我做了蜂蜜柠檬冰在冰箱里,让你多喝点。」大熊看着她,虽然口气还是那样生硬,可是眼神里已经透露他的关心。
她还是扁着嘴,主要因为她一进门就让人披头骂了一顿,就算是关心吧,那也不能这样。
「喔……」
两人又一齐安静了下来。
小精灵心里还有些气,闷闷的,又不能发作出来。
她是想不懂为什麽,可是也知道,大熊还特地为她做了一壶蜂蜜柠檬的放在冰箱里,他对她这麽好,她还有什麽脾气可以发?
大熊这头也是心里有着想法,小精灵不习惯跟人相处这是正常状态,可是这次,她不但不舒服的时候是打电话给凯军,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跟他一起吃的。
以前她宁可回家唉唉叫着肚子好饿啊,也不肯放学回家的时候顺道跟同学一起吃饭。
可是她身板这麽薄,哪里经得起一顿两顿的饿?所以他才养成了带宵夜来给小精灵的习惯。
但今天,她居然找了凯军去吃饭吗?
「你吃药了吗?」
小精灵摇摇头,「医生说如果头不痛可以不用吃。」
「所以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大熊问,同时眼神上上下下的看着她,似乎想藉由这样找出一点端倪。
「没有……」就是心理怪怪的。「我先去洗澡……」
「好吧,那你先去洗澡,我帮你把蜂蜜柠檬拿出来退冰,就算天气热女孩子也不要喝冰的。」他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慢的往厨房走去。
小精灵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心事重重,可是却一点都不想问到底怎麽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们冷战的那一年暑假,感觉就是这样的,生疏而且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