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囚籠 — 07、重新出發

我停滞的时间以使料未及的方式开始转动了。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泪像是快要决堤而出般在眼匡打转,我真的好没用啊。这几年明明我是抱持着再也见不到她的的心情活下去的啊,至今为止的四年,被说自暴自弃或是花花公子也好,想见她的心情若是不这样抑制就会暴走。但是她出现了,像四年前那样,不、也许她改变了,苍白而消瘦的脸蛋,虽说家佑的表妹小洁皮肤也很白但她的白是毫无血色的白,细长的手臂好像一折就会断掉似的,眼神还是一样冰冷,但好像比以前更美了……我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尽管脑袋一直传出要我别过头的指令,我的眼睛还是只能注视着她。因为太过疲惫而打瞌睡时却因为她的声音我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可能的啊她再也不可能出现的,还以为是错觉却在听见她的名字那一刹那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翻过去了,好狼狈啊这样的重逢。

扶着我家佑什麽话也没说,走出教室时才感受到皮肤被划破的疼痛,原来流血了啊我的手,这下真的太狼狈啦。

「佑,我可以自己走。」

於是他才放开手。

打开门保健室空无一人,「坐着。」家佑指了下病床於是我只好乖乖坐下,不说话的家佑是最可怕的,但是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怎样。

从柜子里拿出碘酒帮我的伤口消毒,他做起这样的细活却意外顺手,可能是长期独自居住在外的关系所以自己也没发现吧。

「啊哈哈、谢谢你啦,小佑佑真是贤妻呐。」

不出所料他瞪了我一点,「闭嘴。」真是标准的傲娇啊。

拿起绷带我相信他一定藉机报仇了,可恶居然将手压在我的伤口上啊啊啊好痛,但也多亏这样的疼痛我稍微清醒些,接着他将绷带缠好、打结。

「我该怎麽办啊,佑?」

看着天花板日光灯让我有些炫目,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一点头绪也没有,虽然我觉得家佑一定不会给我答案,但是如果能和他说些什麽我应该就可以稍微冷静下来。

「你逃得够久了。」

出乎我意料他回答我的问题了。

「啊?」

「当时她要是没有突然消失的话,你一定早就坏掉了。虽然你还是智障的走偏了路,但是现在还来得及,她的出现不正是告诉你这一点吗?睁开眼看仔细了,你要走的道路不是像现在这种让人嗤之以鼻的路,那是丧家之犬在走的路,你什麽都还没失去,别自己放弃一切。待在这里好好冷静再回来。」

然後他关上门离开了。

什麽嘛,说了这麽帅气的话,虽然家佑真的很帅只是嘴巴坏了点又很暴力……但是要我冷静什麽我一直都很冷静啊,而且出乎意料的头脑清晰得不得了。

可恶,为什麽我会流泪啊。为什麽她又出现了,一切都让人无法理解啊,还有为什麽刚刚家佑会那麽温柔啊,如果他可以凶一点骂我白痴就好了,那麽温柔的说我是智障会让我难过的啊。可恶我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没用了,後天还有比赛啊我现在却心烦意乱的不知道该怎麽办,虽然只是临时起意去参加的但是比赛成绩出来太丢脸的话也不行啊。

第一节课开始不知道多久了,下一节再回去吧。躺在病床上想偷懒却睡不着,只好在脑海中将原先背诵的音符在空气中复习一次,看起来大概很蠢吧但至少可以让我不再心烦。

站在教室门前我决定让自己像平常的邱齐翰,没错。反正是下课时间打开门看见大家都在,蛮稀奇的。

「各位同学,大家的邱齐翰回来罗,既然都看到我那麽愚蠢的幕後花絮了,请各位女同学後天一定要来为我加油哦,男的就……想来就来吧。」

「靠白痴给我滚!」

「谁要去看你比赛啊混蛋!」

「我们女生会去的,齐翰加油哦!」

「可恶我一定会到的,你给我等着瞧!」

啊啊,像平常一样就好。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同学们,不过还是女孩子最好了,等你们啦!」

刻意不让视线找寻她我飞快回座位准备下一节课要上课的课本,坐在我斜前方的浩宇难得皱起眉。

「怎麽了,要是没预习的话老师抽考会很麻烦欸,还是你想说现在念来不及了?」

「齐翰……没有什麽是来不及的,只要你努力。」

真不愧是浩宇,好双关啊但我决定以微笑带过,看着课本我怎样也无法专注在那上面啊,满脑子都是她,最後一次、应该说是四年前最後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表情我怎样也无法忘记。

那天学姊出车祸被送进加护病房後宣告不治,会得知这件事情是由於她的电话……她一直哭一直哭,当时的我非常混乱也很慌张,却什麽也不能做。学姊告别式那天我被赶出来了,虽然家佑一直以为只有我被赶出来但韩家并没有让任何一位朋友进去,仅有家人。尽管如此我仍和她见了一面,她哭肿的眼让人看了很心疼,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她还是哭个不停,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我一点也不明白的话,就在当天晚上我又接到了她的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我是杀人凶手是我害了姊姊呜呜呜……要是没有告诉她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之後电话那方传来一阵不属於她的叫声,然後电话就挂断了。事後我才得知,她在讲电话的当下,用美工刀一刀一刀的在手上留下伤痕,接着被她的母亲发现并制止了,然後在这四年间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那样的告白实在太令人刻骨铭心,比起学姊的死我更在乎的是她的感受,但是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了,完全找不到踪迹的像是跑进异次元般,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最後的那通电话内容我不曾忘记。啊啊、说什麽自己是杀人凶手,真正的原因是我吧,我同时失去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虽然都是一厢情愿却也都是真实的,这些感受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我只能靠着他人的慰藉让自己好过些,我的初恋实在太悲惨了吧现在想想。但是我得到了很多人的爱,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能获得爱真的很不可思议,因为我的爱很廉价所以就算是很廉价的爱我也会接受的,大家都好可爱好善良啊尽管我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孩子但是我愿意将我的爱赠与他们,他们也会回报我以爱,这样就收支平衡了,我什麽也没失去,却获得了很多很多人的爱。

只是家佑他们对於我的态度有些看不过,不明吧啊一点也不明白,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过得很开心啊。

「痴翰,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原来下课了啊我没发现耶,糟糕了幸好今天没有考试也没叫我回答问题。

「哈,当然有啦,我可是你的邱齐翰耶。」

「闭嘴,你真的让人很烦燥。」

啊啊,我现在也很心烦啊。

「你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麽时候啊?」

──你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麽时候啊?

──你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麽时候啊?

──你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麽时候啊?

因为很怕听错所以脑海中自动把他的话播放三次。原来我看起来像是自暴自弃吗,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家佑。

「小佑佑这个笑话不错,给你一张坐垫。」

然後我挨了一拳,正宗的上钩拳往我脸上打,昏迷之前我听见浩宇的声音和其他人的尖叫,这大概是家佑第一次认真的揍我吧,好痛啊,然後我就昏倒了。

「一天进保健室两次的人,你是第一个。」

这是醒来时保健室老师对我说的话,美艳的保健是老师真是太棒了,我超爱保健室美女,奇怪我们保健室老师有这麽正吗?

「是吗、那个平常的那位……阿、老师呢?」

「那位老师去研习了,我是临时来代班的,平常是在附近大学当保健室助理,这里的保健老师是我的学姐。」

那这一次被揍也值得啦,只希望家佑没有被处罚,揍我一拳是没关系啦但是我卖脸的这下子会降价……开玩笑的,跟自己开玩笑真的好无聊哦,但是我的脸好痛,就像是下面被卸掉一样痛,动了动舌头牙齿没掉真是万幸但是真的好痛啊。

老师拿了冰敷袋和苹果走到我面前,嗯,苹果?

「嘛、既然你醒了等一下就回去上课吧上午最後一节应该还来得及,可惜了你不能好好吃午餐,有需要的话我这里有苹果,你可以磨成泥喝掉。」

「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了,谢谢。」

我接过苹果,人美心也美的老师真是太棒了。

将後门打开时大家好像有点吃惊。

「哦,你回来啦同学,辛苦啦。」

生物老师一脸嘲谑,看了真让人不爽。

「为了上老师的课我当然要回来啊。」

好痛啊讲话也好痛,快痛死我了。回到座位上翻开课本,还是先上课吧,唔希望肿起来的地方可以赶快消掉,我後天还要比赛啊。

一下课我就跑去找家佑,听说他被班导罚劳动服务一个月,不需要的啊等一下要去找老师了,虽然老师可能只是想要一些劳动力但是这样也太超过了吧,我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所以家佑的那一记上勾拳、我可以忍耐。

「我有反省了,对不起。」

「揍你的是我为什麽你要道歉?」

「我知道你为什麽打我,所以要跟你和好。」

「哼。」家佑虽然对别人很好只对我很凶但他吃软不吃硬这招我是知道的,「那颗苹果要干麻?」

「代理保健老师给我的,说我还没办法吃东西因为很痛啊要我磨成泥或是打成汁喝掉。」

於是我们跑到烹饪教室借果汁机,应该是要由家佑来弄的吧最後果然变成浩宇在操作果汁机,其实浩宇才是贤妻吧不过身为少爷的他居然会使用果汁机我完全没想过。不过家佑给我一罐柳橙汁,好吧就这样一笔勾销吧。顺便在午休期间跑去找老师让家佑的惩罚收回,老师一脸遗憾让我有点错愕,果然是需要劳动力嘛。

所以说、逃跑的我实在太难看了,一点也不帅气。

家佑的那一拳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从四年前至今的时间里我一直躲起来,毕竟是失去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啊,我是真的很感谢学姊的喜欢,因为那样的学姊让我现在对於应付死缠烂打的人非常轻松,学姊的死当然对我造成不小的影响,再加上她的告白,在那样的情况下这种惊天动地的告白之後便失去踪影,即便我喜欢她也无法向她传达这份心意,这些比想像中更让我受到打击。

那个当下实在太混乱了,以致於我只能躲藏起来,女孩子们是很脆弱的,只要抓住那个空隙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能获得安慰,也许真的跟家佑说的太自暴自弃。

所以、我该面对自己的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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