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我自觉对姜安武也不到那种程度的喜欢,只是追着他跑了一阵子,和他一起并肩练习了一阵子,知道他的一些隐私,陪他经历过一次生死交关……虽然不是发生在我或他身上。
後来莫名在意的不得了。
而我会那麽介怀,主要还是因为是他先改变态度……虽然不是很明显,也很难用言语表达,不过我现在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昨晚头痛果然是徵兆,今天真的就发烧了,其实早上回家换制服的时候就有感觉,一度还被家人阻止来上学,可我就是挺着颗烧烫烫的脑袋也要来。
我怕姜安武临时有什麽不懂的地方,想找人问找不着。
小星一早看到我就唯恐天下不乱挖苦:「大家生病都会高兴赚到病假,在家休息,就你爬也要爬来,肯定是有非见到不可的人吧。」
我懒得理她,勉强考完两节课,终於去保健室报到,幸好,我即使心里有事也能轻易睡着。
当我醒来时,手正握着某人的手,那某人端正地坐着打瞌睡,真是一枚奇葩。
青春期另一件有趣的事是除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猜不准别人在想什麽。
例如他什麽时候来的?为何我俩手牵着手?为何他会来找我……是不是他看上我了?
见他一直不醒,我心里满是疑问又没人可问,特别不痛快,突然用双手捏紧他的手,跟泄愤一样。
凭什麽我一个魅力的化身躺在这里睡觉,他也能跟着睡着?
姜安武缩了一下,慢悠悠睁开眼:「不烧了?」
我自己摸摸额头:「还烧。现在几点?」
「午休。」
「你考试考怎样?」
「每题都回答了。」
我「嗯」了声,瞄了眼我们的手:「你孤单寂寞觉得冷啊?还牵着我……」
他木着脸:「看清楚,是你抓着我。」
我嚷道:「我睡着了怎麽抓你?我心电感应不成?」
他就说:「谁知道你做了什麽没品的梦,一直胡言乱语,不让抓你吵得更厉害。」
我刨他一眼,跟扔垃圾一样甩开他的手,翻过身去。
他还有脸笑,而且笑出声。
我就不爽快,翻坐起来,瞪着他咄咄逼人问:「姜安武,你的理想型和我完全相反对吧,你能提出那麽具体的理想型,就代表你不会选择理想型以外的女生当对象对吧?那你干麽关心我病了没?」
相对於我,他可淡定:「这是基於道义,你是因为我才熬夜导致发烧的。」
我「哈」了好大一声,撇嘴道:「说得那麽合情合理,反正我不是你的类型,你也不是我的类型,看看你那身高,估计你得找个有巨人症的女孩,接起吻来对方才不会太辛──」
我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朝我靠过来,一手抓着床头栏杆,一手放在我大腿边,脸贴得几乎碰到我,最几乎的部分就是嘴唇。
为了维持气势,我没有後退,只是轻轻地、不挪动嘴唇地把最後一个字说完:「苦。」
「这样你觉得辛苦吗?」他说话的热气喷了我满脸。
气息这种东西是看不见的,可是越看不见,你越感觉得清楚,这是我们第二次这麽靠近,我真心以为他接下来会吻我。
你看,这叫我如何不当一回事?
破坏一切的是国文老师。
她门也不敲就闯进来,看到我们两个就一脸捉奸在床的暧昧,姜安武立刻弹开。
这位很不老师的老师,竟拍拍他的肩说:「小夥子,你这年纪在有床、有窗还有屋顶的地方做这种事,很不应该啊。」
他的脸立刻跟晚霞一样红得惊人,扭捏地挥开老师的手。
不知道为什麽,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这感觉要解释由来也不是不行的,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姜安武已经很久没有在我面前脸红了。
你说哪个男生面对自己有兴趣的女生会脸不红气不喘?就是有也不会是他,他多矫情啊,是跟女生说话都会不好意思到恼羞的小夥子啊。
所以他对老师说的话会脸红,对我做那种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很奇怪?究竟是不好意思多,还是不想被老师看到的成分多?
我啧了声,再度觉得国文老师一百五十公分的身材,却挺碍眼的,比小星那颗球还碍眼。
「姜同学,你先回去,我和宋晶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