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以後我妈立马把我带去诊所,结果像是平面模特儿般英俊的医生葛格,诊断出我得了急性肠胃炎。
而且因为我谄媚的功夫无人能敌,所以顺便赢得了葛格的欢心,剧情准备迈向最後高潮,新娘助跑飞扑到新郎怀里,幸福的一起打滚......好吧,这段完全是我脑补的,人家只有对我露出很闪亮的笑容而已。
我怀疑那医生的牙齿有用过漂白剂,结果还被老妈用鄙夷的眼神瞪了。
呜呜,我只是想表达他可以去当牙医或是去代言牙膏的嘛。
可是,这好像是我从小到大的第一次肠胃炎,似乎还蛮有纪念性的。
这让我想起梦漓每个月总是会得一次肠胃炎,就像好朋友一样,每个月都来报到。
所以她几乎一年12个月肚子都不怎麽舒服,有一次她家的车到了校门口,还是我帮她背书包又扶她上车的。
看她之前痛成那样,我现在终於能够体会了。
「阿若,你还没跟我说完,你跟你老公怎麽在厕所又复合的啦?」
回到家一躺平,马上就接到阿甯的电话,但她一劈头又要聊八卦,害我有点想要挂掉电话装聋。
而且这句话被阿甯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起来,真的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况且到底谁会选在厕所复合啊?
可是想到下午的情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还没洗手啊笨蛋!』
我假装愧疚看着他说了这句话以後,他俊脸微僵,可是手似乎没有要放开的迹象,依我看他的脑袋已经完全被海若病毒入侵了。
这家伙虽然跟沈禹维一样是天蠍,可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我觉得他应该会很想把我的手砍下来。
明明这应该是处女座的专利不是吗?
然後我就默默地把手抽回,使劲憋住笑,优雅的走到洗手台把手洗了很多遍,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其实,他还蛮可爱的。
「阿若!你到底懂不懂他那些话根本就是在告白啊!」
我把事情经过跟阿甯说了一遍,她马上就在电话另一头大声了起来。
而且我还听见拍桌的声音。
「......你最近言情小说看太多了是不是?而且你跟苏宇灿到底搞什麽鬼,他今天还抓了你的手,完全无视我说必须要先over我这件事欸!」
「哎,哪有什麽啊,就说一些事情嘛。」
心里很不是滋味,阿甯居然跟别人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感觉好差。
那个人居然还是苏宇灿,感觉更是差上无限多倍。
「阿若你别不说话啊,真的不是什麽大事,你就不要追问了。」
阿甯的个性一向都很直爽,但她现在这种有些慌张的语气,在我的记忆里,上次出现不知道那时日军撤退了没?
虽然阿甯是女的,可是这种有点害羞又有点兴奋,属於纯情少女的语气,基本上应该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
现在在跟我讲电话的,该不会是披着阿甯人皮的外星人吧?
快把我的阿甯还给我啊!
「臭阿甯,你居然背着我跟别人有奸情,我好桑心。」
「你才是咧,今天我怎麽听见阿诺那神经病在喊你喜欢阿灿啊!」
我忍不住汗颜,心里正恶毒的诅咒着那死屁孩,「我只说我喜欢冰块男,我没说我喜欢苏宇灿。」
「阿若你要专情一点啊,你老公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而且你已经用沾满屎的手握住人家的手了,要以示负责就不可以对人家始乱终弃啊!」
阿甯这死脏鬼,下次我一定要真的用沾满屎的手揉她的脸。
为了避免阿甯花太多电话钱讲太多没营养的废话,所以我翻了个白眼後就挂电话了。
在床上滚了好多圈以後,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心里那头肥软肥软的小鹿,是不是营养不良,才会从来都没有直接冲破我的心脏呢?
呃,可是如果撞出来了,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致死吧?
何莫尧说过的话、为我做过的事、还有那些温柔的帮助,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心动,而是不断的想流泪。
他在我心里,除了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义?
『阿若,你除了不会看人,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呢。』
阿甯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不会看人这一点,我一直不想承认,可是梦漓若即若离的态度,无可避免的伤了我。
而我,也正在对何莫尧做同样的事。
如果他为此恨我,也许我还会好过一点。
但他却做了跟我相同的决定,宁愿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伤,却不肯离开。
而且他原本不是这种温柔的个性,我讲十句话他可能才回我一个字,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才进展到讲十句话会回我五句。
所以现在的何莫尧改变得让我有些愧疚。
也许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我想,何莫尧的人生中最大的差错,应该就是遇见杜海若这个超白烂的人。
我害得他必须跟我一起往下沉,跟着我一起受伤。
我果然很缺德。
可是阿甯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不必看清,对双方来说才是最好。
比如我跟梦漓。
更比如,我跟何莫尧。
※
「杜海若。」
我转过头一脸不耐地看着喊我名字的人,并投以鄙夷的眼光,「干嘛?你又哪个字不会写了?」
某人嘻皮笑脸的把他的稿纸推到我面前,我真的很想做一个『我超不要脸』的皇冠戴在他头上。
「唉唷,作文就很烦啊干嘛怪我,人家只是需要你帮忙的可怜孩儿。」
我看他的文章看到一半差点吐血,梁诺这到底是什麽渣文笔啊!
「什麽叫做『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我是马。』我是马是什麽啦!」
他耸耸肩,回答得理直气壮,「你不觉得超有创意的吗?我不是归人,而是过客,太文青了啦!我要走的是创新style你懂吗?」
我懂。
才怪咧,这根本是在侮辱郑愁予!
我看着他的眼神死到极点,过了很久才呛出一句,「你乾脆写我不是归人,而是嫖客算了。」
「哈哈哈欸你进步了耶,居然也会讲万年老梗!」
刚刚到底是谁说要走创新风格的?
我把他的稿纸推回,懒得再跟他瞎扯。
「别摆那张屎脸给我看嘛,来,repeatafterme,I\'mabitch.」
「你是婊子已经不是什麽秘密了,不要拉我下水。」
他讲这句话搭配的动作是食指指着我,接着下腰用下巴对着我,整个人跟个神经病没两样。
「不要再玩了当好你的马啦!」
一巴掌从他的额头挥下去,声音清脆得好像还挺爽快的。
难怪阿甯那麽爱巴我的头。
「喂,等等算算你的爱情怎麽样?」
他好不容易才坐好,又抛出一个问题给我。
这人到底有什麽毛病啊?
「你最近生意太差是不是?」
我斜眼瞄了他一眼,写文章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开玩笑我算命从来没有在求人的,你是特例,要惜福懂不懂啊你?」
「我比较想知道我明年会不会上第一志愿。」
「杜海若!」
「干嘛呀?」我被吼得莫名其妙,虽然他破音还蛮好笑的就是了,「是有规定只能算爱情是不是?」
「我是好心耶,你居然一次泼了我那麽多桶冷水!」
「我才几岁为什麽要烦恼这种问题呢?而且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不婚思想,你现在是在给老娘吵毛啊!」
他瘪瘪嘴,指了指旁边的何莫尧,「可是他有算过。」
骗人骗人骗人。
我眼睛瞪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你为什麽要强了何莫尧啊你?」
我故意放大这句话的音量,铁了心要整死梁诺。
接着周遭的大家都被我这句话吓到了,我扬起嘴角坏笑,又问了一次,「梁诺,你到底为什麽要强了何莫尧呢?」
我觉得我等等应该会被何莫尧杀死,既然都要死了那就豁出去吧。
「杜海若你这招太贱了!」
梁诺被我气得脸都红了,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就是贱啊。」
「杜、海、若!」
背後有人从齿缝挤出这三个字,我冷汗直流不太敢回过头,只好强装镇定,「别计较啊,他平常都在损我,让我反击一次嘛!」
「所以,你刚说谁强了谁?」
何莫尧的语气又忽然平得让我全身寒毛直竖,我有点想回家了怎麽办......
「我强了阿甯行不行?对不起啦!」
我觉得,何莫尧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危险。
他好像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还有昨天在厕所......」
他故意靠我靠得很近,断句又断在这里,我似乎反被何莫尧整了。
「洗一洗就没事了,干嘛计较那麽多啊!」
我闪过身没让他继续靠近,我怕我等等会被喜欢他的女生泼硫酸。
「海若,这笔帐先欠着,国文老师应该快回来了。」
於是全班又全都乖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只有梁诺用哀怨的眼神一直刺着我的後背。
「你别再瞪了,瞪死我我也不会给你算的。」
「哼。」
我没有回头看他,这家伙又开始在耍小孩子脾气。
最好是都别理我,免得有天被他活活气死。
「海若海若,纸条。」
右边的同学递给我一张摺得整齐的淡蓝色纸条,我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传的。
会用这种颜色和这种款式的人只有梦漓。
我打开信纸,里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已经足以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手微微颤抖,那张纸条被我紧紧捏在手里,而我的目光却落在我稿纸上最後的那行字。
「我们的友情是最美丽的错误,我终究也只是个过客,如果必须注定陌生,我也会让你的背影在我心里烫下最深的印记,然後让它化作轻云,飘向朗朗晴空,因为,你也注定了不会再回头。」
我不想再当个闷不吭声的配角了,海若。
我不想只能站在你身後,看着你闪亮却刺眼的背影。
有些事是该说开了,我不想再当一株陪衬的小草了。
对不起,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