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客厅,天花板挂着花朵型灯,米白色长条高靠背沙发坐着三个人,银长发高壮男人脚放长型玻璃桌,一脸倦容;银发身材纤细的少年头顷在另一旁的扶手入眠;中间的高挑少女双脚交叉盘坐,兴致无聊,按着遥控器浏览节目,盘坐的双腿上放着金黄香脆的爆米花。
「东伶,你干嘛假哭?」邵凡闭目养神,东伶刚从直达厨房的长廊走来,也听到电话筒被挂下发出的金属声。
「打电话。」睡到自然醒,不像邵凡要工作又要负责打扫家里的东伶精神抖擞。
邵凡睁开眼睛,靠近东伶,转身手板着她的脸庞,仔细盯她的瞳孔:「一点泪水都没有,」嘴角滑出一抹浅笑:「等下有人哭惨跑进来。」
东伶喜欢邵凡的温度:「恩,反正不用眼泪,我也演的逼真。」手覆上邵凡宽大的手背。
「你待会怎麽解释?」邵凡兴味富饶。
「见招拆招吧。」
「咳咳」本睡着的东旭发出声音,睁开眼睛,视线移向背对自己的姐姐和大师交叠的双手,坐起身,斜身拿东伶腿上的爆米花吞下口:「拜托,我在隔壁,你们要亲热去房间亲热。」
东伶移开,身子往东旭沙发那挪,殷勤献上爆米花给弟弟:「要继续睡?你看起来好疲惫。」
「不要……你把白墨采赶走。」东旭低头奴嘴,轻声道。白墨采好不容易说第二次我爱你,清醒就不见,要不是床边明显的睡痕,东旭又以为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邵凡见东伶苦涩笑,欲教训东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砰砰砰的猛力敲门声,邵凡想可怜的受骗鬼来了,无奈起身走到棕色门扉前。
「把门踹开。」门外崔激动。
「遵命。」性感的嗓音回应。
棕色的大门发出蹦声巨响倒下来,幸好邵凡眼明手快移到一旁,躲避与门的亲密接触,地面扬起一点灰尘和白色磁砖被震碎。邵凡看向门口──果然是地表最强的男人破坏大门,屌儿啷当没有半分诚意说抱歉。黑皮肤的男人无视房子主人垂下的眼皮,慌张冲进客厅。
「小伶。」崔喉咙哽咽,眼中闪烁泪光,泪沿着柔美的颧骨滑下脸颊到下巴,落了下去,令人心疼。他抓住东伶的手,哭像个孩子。
东伶立刻涌起泪水,心中升起微微内疚:「我们去楼上谈。」牵起师父的手,上楼前对门口抬行李的男人痞笑。白傲天回瞪。
东伶把两人握再一起的手炫耀搬小幅度举给白傲天瞧,女人的快乐只持续三秒,白傲天身旁出现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像鞋上的狗屎令人不痛快。白墨采扛行李进来,亲亲热热「阿旭」。
戏要演全套,东伶内心呐喊,阻止屎面表情溢於言表,拉着师父到自己和邵凡同睡的房间。她给师父坐床,自己坐在铺着怪兽电力公司椅垫的木椅上。
「崔,你记得上辈子?」东伶趁泪眼婆娑的崔遇开口前,先发制人,抽出三张卫生纸递给。
「不可能记得,中国人说人喝孟婆汤就忘一乾二净。你这麽年轻,怎麽活不到三个月。」崔接过卫生纸,擦拭不断溢出的泪水。
「我走奈何桥的时候,应要跟孟婆有四、五碗喝。我的劣根性都没变呢。」东伶椅脚把椅子往後移,笑着优雅。
「你做什麽坏事都过去了,你只剩三个月活,小伶,你是个好孩子。上帝瞎眼,我可怜的孩子。」崔眼泪扑簌扑簌滚落到上衣前襟,东伶的话没放进脑子消化。
少女的木椅移的更远。
「我以前为让你不下山,故意吃坏肚子;我想你陪我,假装被鬼压床,你陪我睡觉;我十岁暗恋你,希望你注意我,故意撕破衣服谎称狗咬,让你买漂亮的衣服给我;十二岁,我打不赢大师兄,诬赖邵凡偷看我换衣服,他罚跪在大堂里六个时辰。」东伶盯着崔逐渐张大的眼睛,并向上天祈祷邵凡不在门外偷听,这个秘密到死会带进坟墓。
「你得大肠癌是假的?」崔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气,几分傻样。
东伶喉咙吞咽,她现在可没有跟崔有坚定的情感基础,却开一个比以往更恶劣的玩笑:「对。」
「你有遇到什麽伤心事。」崔泪水停止,眼睛红,轻不可闻道。
「你觉得我脏?」东伶微发抖。
「身体还是心灵?」此刻崔柔柔的声音像一把刀。
「身体和心。」东伶的笑容消失。
「你非常乾净,你不是为金钱出卖肉体,是为想保护的人。」崔疼惜。
东伶眼睛鼻子发红,抽出卫生纸清洗鼻涕:「所以我不脏?」又让使泪水盈聚眼眶。
「你很乾净。」崔用力搓揉少女的头发,希望能搓走少女的不安,触感却是少女紧绷。
「我是坏女孩?」
「东伶,你隐藏什麽?」崔内心不安。
「我上辈子杀死白墨采,我把他逼疯,我到死都不能放过他。」东伶知道崔不明白,还是一股脑说了,紧盯师父,一字字道出:「我现在还想杀死他。」鼻水流出。
「事情都过去,白墨采现在只是孩子。」崔。
「可是他杀死邵凡,毁掉我的小旭。」东伶无法忍受,一辈子爱的两个人在眼前死去,她泪流满面,张嘴呼吸。
「这才是你叫我来的原因。」崔伸出手让东伶误以为要打她,才发现崔只是温柔擦拭她不停流下的泪水和鼻水:「你无法放下过去,小旭释怀,邵凡从没想过杀死小墨。」
「因为死的人不是我。」东伶咽喉开始抽动,小旭一直以为自己走不出过去,其实跟不是:「怎麽办?」用力眨眼把泪水赶走:「如果死的是我,小旭就不会放过白墨采,我也不用做选择。」
「你也有错,小伶。」崔拂了拂东伶耳祭络下的头发。即使她泪水鼻水都叫成一块仍美像初春含苞待放的花儿,惹人垂爱,一点艳丽之色也没了。这个女孩也习惯用出色的容颜当做武器保护自己和所爱的人:「你要放下,都过了一千年了。」
东伶不知道崔怎麽说出正确数字。
「能忘掉就好。」东伶胸口疼痛像老虎钳夹住肋骨:「我痛恨过多的记忆,让我饱受痛苦。」比所有人活得更长更久,品尝更多孤独和心碎。
「你要是没有记忆,怎麽和小旭、邵凡相认。」崔哀恸。
对,如果没有记忆,小旭两岁的时候,这个世界残忍的母亲会把小旭丢掉;如果没有记忆,我和邵凡永远是两路人像平行线永远不可能交集,突然冒出的心痛会让我一点都不想见面。
原来这段记忆也是一种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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