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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放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学习怎麽放手也是获得的一种。
「我想要你半夜三点送宵夜给我。」
「逛街帮我提东西啦!」
「我要你每天睡觉前都打给我,跟我说老婆晚安。」
「能不能当我传讯息给你的时候,你都能马上回应我。」
「抽空陪我在家嘛。」
「跟我说说话好吗……?」
当你发现,在一段关系中要求越来越卑微的时候,就要仔细想想,你们的爱情是不是失去了平衡?
那个名为相爱的秤,是不是歪了?
要认清被遗弃好困难,夜阑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好想好想他。即使没有他的日子已经过了半年多了,还是会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好不完整。
还是希望他可以在我身边。
我钻牛角尖的程度小叶很看不下去,她总是嚷嚷着如果我敢在他面前再提到羣佑的名字的话就立刻将我的头塞到马桶里去,并且按下冲水键(这麽变态的整人方式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
只是,我无法克制思念他。
很逊吧。
这样的我,有事没事就会到法律部门前面晃晃,
「羣佑,我……」一抓到有什麽机会就会试图跟他搭上几句话,偶而他心情好他就会停下脚步应个几声,偶而他心情不好就会直接扭头就走。
这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
当我垂头丧气地打算再回到自己行销部门时,我听见法律部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她也太不要脸了吧……」
「哈哈,要是我一定会羞愧到死。」
「对啊,怎麽会有人厚脸皮成这样……要是我被甩了根本就不敢再来了好不好。」
这些一点都打击不了我的。
我可是个蟑螂女。
当我踏进行销部的大门时,发现程宇岑正在跟其他人准备要去茶水间。他看到我,愣了一愣:
「屁盈……」
看他一眼,我装作没听到似地绕过其他人,并且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工作,连理都不理。原因也不明,但是总觉得自从上次他在小彩虹对我发飙以後,就不太想再和他有什麽交集。
我很少会和人有什麽正面冲突,所以总是习惯用逃避的方式去面对我不喜欢、亦或是不想多聊的人。
好,算了。都不要再想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事赶快准备一下明天要开会的东西,不然等等开天窗又要被部长骂。
同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一个礼拜,转眼间程宇岑成为我的同事也将近一个月了。办公室里喜爱他的人越来越多,而我跟他也越来越疏远,明显到连小叶这个白痴都忍不住好奇起我们的关系——
「喂。」
我抖了一下,「我不要再帮你买东西了。」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又要叫我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可不要。
「白痴,」她翻我白眼,「谁要跟你说那个……我要问的是,你跟那个小帅哥怎麽啦?之前不是蛮好的,现在干嘛在那边搞分裂。」
搞分裂?我可没有跟他搞分裂。
「有吗?哪有。」心虚之下只好干出这种自问自答的蠢事。
「大家都说你们吵架了,为什麽呀?」小叶根本就没有在理会我,自顾自地问个痛快:「真是个蠢猪,这样的天菜不好好把就算了还跟人家吵架?」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淫虫啊。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无言了。
见我没有反应,她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原本以为耳根子终於可以清静了,没想到过了三秒,她再度慢慢趴回到我身边,然後说:「不想理我的话就帮我买这件内衣吧,啾咪。」
妈的哩不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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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这样的过去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生活慢慢步入了一个轨道,没有了程宇岑那个家伙,原来那种平静的和谐感终於被我找回来了。我想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下班的时候,一群人说要去吃韩国烤肉。很特别的是,程宇岑居然决定跟大家一起聚餐,这是他上班以来的第一次,让办公室里其他女同事赶紧好好去厕所补妆一下。
「小盈,你要去吗?」小叶在厕所一边涂腮红一边问我。
「不会吧。」我说,拨了拨自己的刘海。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很普通的长袖白色雪纺纱、里面搭配着黑色小可爱;裤子穿着levis的黑色窄管牛仔裤,脚上踏着的是一双黑色绷带楔型鞋。
其实这双鞋一直穿得有点痛,我看改天还是穿普通娃娃鞋来上班好了。
「为什麽?」她问。然後瞥我一眼,下一句文不对题:「妈的你真的是很瘦欸。」
谢谢。我在心里道谢着。嘴上却回应着她的问题:「没为什麽啊,想回家睡觉。再说我一直很想换我家餐桌的桌巾,我看今天晚上来换一下好了。」
她翻我一个大白眼,「无聊。」语毕,并且将腮红丢回自己无限大的化妆包里,然後拉了拉自己的短裙:「打卡下班罗!」
终於下班了。
我叹口气,背起自己的大包包。向其他人告别:「明天见罗。」
「掰掰——」
「小盈不来喔?」
我摇摇头,「不了。」
「啥?好可惜噢!好啦,那我们下次约,掰掰——」
当我走到电梯门口时,看到程宇岑从办公室内走出来,内心立刻一种很排斥的感觉又再度出现了。於是我赶紧别过头,装作什麽也没看到。
明白我心意的程宇岑也很识相,没有再多说什麽,只是站在我後面,跟我一起等电梯。
好尴尬哦。
为什麽其他人不快点一起出来等电梯。
为什麽好死不死就我们两个啊。
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一点都不想。
「因为你总是自以为是的可以!」
「你根本他妈的什麽屁都不知道!」
「像你这种没有个性没有想法又幼稚得可以的人真的是没救了——」
我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一个爱记恨的人,但是我却很固执。
我没办法很轻易地去放下一件事、去原谅一个人、去释怀回忆。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就会回忆起他那天跟我说过的话,还有他的怒吼、他的抓狂。虽然我明白自己也有需要检讨之处,但是我没办法谅解那天的态度,因为他那天也不谅解我。
电梯来了,我踏进去。并且按下一楼键。
他也走进来。
静悄悄的。
我从来没发现原来八楼到一楼的距离有那麽大,这段过程久得像是从台北徒步到高雄一样地漫长。
这种莫名其妙的低气压,简直就是令我紧张得……
想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