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要他道歉,范莫昇却不肯。
他态度强硬,让原本心平气和的导师最後也发怒了,然而范莫昇太过倔强,就是不肯拉下脸向我道歉,於是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老师,没关系,反正误会解开就好了。」我开口。
对於我的不追究,导师有些诧异,不过,随後他还是板起面孔,对这次事件处下重惩:「既然这样,念在你刚转学过来,老师就不将今天的事通知你们的家长。虽然你是冤枉的,但不管怎麽样,打架就是不对,所以还是要惩罚。刚好,现在班上还没开始选干部,你就担任这学期的学艺股长;而范莫昇,你是总务,要负责班上的财务状况,而且从这礼拜开始,每个礼拜六早上,你都要到学校做劳动服务,做满两个小时才能回家,为期两个月。不许迟到,不许提早走,更不许有任何异议。听清楚了没有?」
离开导师室,回去教室前,我绕进厕所里头。
站在洗手台前,我凝视镜中的自己,心里头满是无奈。
我的头发变得一片凌乱,外婆特地为我绑的发型全毁,我只好卸下发圈重新整理,却在用手指梳发时感受到一丝刺痛,把浏海拨开,有一道细细泛红的疤痕印在我的右额上,应该是在跟范莫昇打斗的时候被他的指甲刮伤的,下巴处也有些红肿。
看着这样的自己,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新鲜感。
过去别说是打架,跟别人起争执都很少的我,竟会在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和同学互殴。要是被妈还有玲萱她们知道了,铁定会比我还要更惊讶,更不敢置信吧?
想到玲萱,我便又想起刚刚写给她的那封信。
明明下定决心抛开过去,从今以後就只往前看,我却又忍不住写出那样的东西。难道事到如今,我还在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因为玲萱比较善良,比较好说话,所以才企图藉由她,让自己少一分罪恶感吗?
不知为何,总觉得与范莫昇这一打,也再次把我打醒了。
拿出刚刚抢回来的信,我重看一遍,就将它撕得粉碎,再扔进马桶冲掉。
虽然有点庆幸自己没写完这封信,但我也不想再和范莫昇这个人有所牵扯,连接触都谢绝,今後能离他有多远,就闪多远。
下巴的伤太显眼,就算极力遮掩也无用,外婆看到我下巴红肿,非常惊慌跟紧张,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说是今天在学校走楼梯时没有好,不小心跌倒的。
所幸我「演」得还算自然,外婆没有半点怀疑,也没发现我发型变了,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药罐,想要再帮我上点药。
基本上,今天所碰上的衰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吃完晚餐,帮忙洗完碗後,我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没多久外婆走来:「亮亮,你可以帮我去送个东西吗?」
「嗯,好啊。」我放下叉子,马上起身,「要送什麽东西?」
「有人今天发喜饼给外婆,有蛋糕跟饼乾,我已经留了一点在冰箱,给你当点心,剩下还有一点,你帮我拿下去给砚洋好吗?」
「好。」听到温砚洋,我的思绪停顿一下,接过外婆交给我的纸袋,我就离开屋子,下去三楼。
站在他家的铁门时,不知为何,我先是微微吸一口气,才伸手按下门铃。
几秒钟过去,不见人来开门,我只听见一道男声隔着门传出:「谁啊?」
听到里头的声音,我不禁一愣,因为那不是温砚洋的声音,然而更吊诡的是,为什麽我又会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我讶异又纳闷,迟疑一阵,开口:「请问温砚洋在吗?」
听到我回应,里头的人也跟着安静了。
结果在对方出声前,铁门里的内门就被霍然打开,我一与屋里的人四目交接,当场都叫了一声,惊愕的僵在原地!
「臭三八!」脸颊跟脖子上都贴上OK蹦的范莫昇,恶狠狠的瞪大眼睛,劈头就问:「为什麽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张着嘴巴,由於太过震惊,一度还以为自己现在是置身於学校,而非公寓。
怎麽回事?这里明明是温砚洋的家,为什麽出来的人会是范莫昇?
「臭三八,你哑巴啊?不会说话了吗?」他气焰旺盛,像个机关枪劈哩啪啦不断狂骂,试图把陷入呆滞的我给轰醒。
「阿昇,怎麽了?你在叫什麽?」一道温润低嗓这时插进来,下一秒,温砚洋就出现了。
「亮亮?」他看到我时立刻笑,将铁门打开,「你怎麽来了?有事吗?」
「那个……我外婆要我把这个拿来给你。」我从恍神中稍微醒来,「是别人送的饼乾跟蛋糕。」
「喔?真的?还麻烦你特地拿下来,谢谢。」他扬起笑容,收起纸袋,接着不解的瞧瞧我跟范莫昇两人,「不过刚刚是怎麽了?你们在吵架吗?」
「你怎麽会认识这个女人?她怎麽会来找你?你们是什麽关系啊?」范莫昇毫不客气的直指我鼻子,态度依旧恶劣。
「喂,什麽这个女人?她就是婆婆的孙女啊,我等等就是要带你上去跟她打声招呼的。」发现我们表情都不对劲,温砚洋更不解,「你们怎麽啦?」
对於他的疑问,我和范莫昇都没有回答,两人焦距再次对上。
这一次,我跟他完全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