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表裏一體 — 09 空談

回到教室後,我一直无法专心上课。对於自己说了这麽过头的话,只能不断的反省和自责。我偷偷望着凉太,他似乎没有受到那些话的影响,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不然就是在笔记本上画些什麽。而我只能看着桌子底下的手机,那画面正停在简讯输入的地方,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外,收讯人和主题那一栏都是空白一片,然後时间就这麽悄悄地来到中午。

我来到了学校的顶楼,那是我和千春同学都会去的相同地方。但是她现在是不是存在於凉太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我试着在这里等待着,但是什麽人也没有上来,我失望的走回教室才发现凉太位置上书包已经不见了,我想询问他的去向却无法向其他同学开口,因为我是最了解这个现况的人哪。所以只好偷偷翻阅了讲桌上的出席纪录簿。食指顺着座号往下滑了下去,看到那家伙竟然以身体不适请了早退回家休息。

是在逃避我吗?

但是只要他坚持自己不是千春同学的话,我又能怎麽样呢?……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虽然不愿去联想他的名字,但是偏偏那个烂好人性格的池永学长却是唯二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我总不能去找青豆奶奶来插手这件事吧?至少先等事情真的退无可退的时候,我才能请求她来帮忙。嗯!就这样决定了。

为了替千春同学省下电话钱,我响了池永学长的手机一声後就挂断了。然後不到五秒钟他就回拨了过来。

「很有效率嘛。」我说。

「因为是你打的。」

我跟他简略的说明千春同学今天来到学校的事情,然後说有件棘手的问题想请他帮忙,就约在学校的顶楼见面,现在出发。

不到五分钟,池永学长就喘着大气出现在顶楼上,手上还拿了两罐饮料。一罐递给了我,一罐他马上打开猛灌着,似乎是非常口渴的样子。看着他汗流夹背的模样,让我知道大概只要为了千春同学的事他就会使命必达般去完成,真像个笨蛋一样。我如此地想着,然後将刚才他给我的饮料放在他眼前,说自己并不渴,如果还要摄取水份的话就拿去吧。不过他只是苦笑地摇头回绝。

「耽误了你的午间休息时间。」我说,但那不是个客套话,而是像配菜般准备进入主题的引导句。「千春同学今天来到学校了,上午的时候。」

「……刚刚电话里听说了。」他的食指和中指在裤子地口袋上拍了几下。

「但是他却不承认自己是她。」

「等等,」他将手中剩下的饮料一口气喝完,像是有意见似的打断这话题。「所以你就直接去问那个……翔太学弟吗?」

「是凉太。」我纠正他喊错我的名字。

「啊,对对对!是凉太学弟。所以她的灵魂在你的身体里面,却否认自己是千春同学,我这样的理解对吗?」

我点点头。

「你有观察过他的行为吗?如果只要出现不是你常做的『举动』,那应该就可以判定真伪了不是?」

「问题是他根本……根本就没有任何破绽啊!」

「所以?」他的食指和中指又在裤子的地口袋上拍了几下。

「所以才找你出来啊!」我对他的反应有些火大,但那却不是无意流露出的愚笨,而是刻意要激发我什麽似的。

「我能帮上你什麽忙?」

「到我家找他,然後将所有见到的现况告诉我。就这麽简单,可以吗?」

他看着我的脸然後微微的笑着,像是得出结论般的说:「这当然没问题。因为你会请我帮忙的话,就代表自己有去执行过,但是却碰到了无法抗力的事情,对吧?」

「……你猜的没错。我母亲差点要拿武器攻击我。」

「攻击你?」他噗哧的笑了出来。

「有什麽好笑的?」

「不,只是想像着那个画面,心情绝对是非常地复杂而已。反正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再接着去骚扰你的家人也应该不会有多好的机会。总之这几天我会找时间去试试的──」

「今天就去。」

面对我的强势,他笑笑的点点头表示答应。然後我把提款卡还给了他,跟他说我提领里面三万元现金,不多也不少,等我找回自己身体的时候,这些钱会加倍奉还回去。他却摇摇头表示那张卡要我自己留着,以後或许还有机会用得到,然後说这些钱是真正能帮助千春同学的话,他根本不在乎拿不拿得回来就是了。之後,就在下午的课程钟响前,我们各自回到了教室。

***

「放学後来一下实习室後面的庭院。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在老师还没进教室之前,琳佑香主动的走了过来微笑的对着我说了这句话,然後就走回自己位置上,完全没有等待我回应的是与否。

但那表情并没有什麽不自然的地方,如果有任何异状的话,也只是觉得班上的女同学们都用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注视着这里。

「好。」微小的声音似乎是对着自己说的。

印象中,实习室後面的庭院并不是风评很好的地方,据说是一些霸凌事件和男女谈情说爱的边缘死角,但是那些欺负我的同学却没有来过这里,通常都是在厕所里解决所有的事情,还是说琳佑香有什麽重要的东西想跟我讨论呢?

放学後,同学们几乎都走光了,留下来的人都会被人觉得是要参加课後辅导的用功好学生。但是除了固定班底之外,还有两位不知名的女同学也留了下来。然後趁着课後辅导前的休息时间,我们很有默契的起身往实习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她们走在身後并没有要和我并肩同行的状况,我不时的回头看着她们,看到的却是冷冷眼神注视前方的路,没有人想开口说话也没有人说明为什麽要去那个地方,就任凭气氛异常的诡局。

我停在庭院的深处抬头看着四周,那里有些陌生,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前虽然有经过几次,但从来没有实际走进来过。我转过身看着一字排开的她们,这种阵势似乎已经把退路封了起来,谁也没办法从这里逃跑出去,更别想会有老师来这里巡逻。因为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了。

「小千春,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率先开口的是琳佑香。

「当、当然啊!」

「那你认为好朋友的定义,就是不该隐瞒着所有的事情吧?」

「……是。」我点头答话着。

「好吧。」琳佑香的右手食指缠绕在自己刚剪短的发尾上。「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今天的中午,你去哪里了?」

「……欸?」

「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好了。今天午休的时候,我去找了我男朋友,却发现他不在教室里,得到的消息呢,是说接到一通电话後很紧急的冲了出去,好像是往低年级的教室方向过去。所以我拨了电话给他,但是响没几声之後就被切到语音信箱……是说当时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连短暂地说『我在忙,等等回你』之类的行为都没有。真忌妒啊!」

听到她这麽一说,我才想起池永学长拍裤子的动作,我以为那是他说话会出现的习惯性行为,所以没有特别注意。

「所以你觉得当时的他,到底在和什麽重要的人见面呢?能告诉我吗?小千春。」琳佑香微微侧着头,那微笑的表情带着可以把人杀死的气势。

「是、是……」

「是?」

「是……和我见面……但那是因为──」

「我没有问你其它理由喔。」她像是得到答案似的,完全不想任何藉口和理由。就连一旁的梨花等人听到我承认地瞬间,脸色更加的难看。

「谁先主动约谁的?」

「……我。」压力好沉重,自己快抬不起头看着她们了。

「说了些什麽?」

我说不出口自己和千春同学的事,就算现在说出来她们肯定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觉得我找的理由非常荒谬更加地生气吧?明明这道诡异的谜题就快要解开了,却招惹上更麻烦的事。

「池永学长也喜欢看一些翻译小说,所以我们只是讨论着内容而已,这应该没什麽嘛……」

「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要问的重点!你到底搞不搞的清楚现在的状况啊!」连梨花都看不下去而破口大骂起来。

「是吗?依然不肯说实话吗?那我帮你说。」琳佑香脸色非常凝重。「你记得『如果真的藏不住的话,或许有一天我会跟你坦白一切的,我保证。』这句你曾说过话吗?我想原来这句是来掩饰当时你和池永学长的关系啊,你明明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为什麽还要跟他见面?你明明最了解我的占有慾望……所以自从你知道这个秘密後,一直以来都会回避和他之间的碰面……但是,为什麽现在你,连十多年的友谊都不顾了……」

琳佑香眼泪像是止不住般的流了出来,她边说边哭,那哽咽的声调一直刺痛着我的心。我一直想着能说些什麽来安慰着她吗?

「小琳……我……」

「为什麽要叫我小琳!」她歇斯底里般的大叫。「说好区隔至交好友的『称呼』,那不是你订的规则吗?所以一直以来我都遵守着称呼你小千春……但是最近你却频频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希望你相信我,那是因为……因为我是……我是……」

我是凉太啊……是你们所认为的孤僻怪胎……所以我怎麽说的出口……

「小千我们看错你了!到现在你还在找理由!」

「对啊!当初明明拒绝的是你,结果还来抢自己好朋友的男人!真不要脸!」

她身旁几个女孩子用言语围剿般的攻击着我。我却怎麽也无法反驳,就算心痛也是痛在琳佑香对我的失望和冷言冷语。在心中,我在乎的好像只有这件事情,似乎已经远远超过当初喜欢千春同学的感受。

「够了!」琳佑香阻止了那些女孩子们的谩骂。「既然你们这麽互相喜欢的话,我会成全你的。但是,以後别来找我说话,我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琳佑香说完这句话,难过的跑离开这里。她身旁的女同学都追了上去安抚着,只剩下梨花露出了非常失望地表情看着我,然後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这里。

***

今晚的夜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明明还不到傍晚六点钟的时刻。为什麽天空会这麽昏暗,好像天气也渐渐变的更加寒冷了。我没有心思再去想自己身体的事情了,我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和周围大家的冷嘲热讽,但没想到命运般的捉弄,我却得到当初被我放弃的友谊和同学们的关注。但是今天,我好像又搞砸了一切,就好像回到了怪物凉太的情景一样……

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书。

一个人站在顶楼上看着天空发呆。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人来人往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这个恶梦,就好像走到便利商店的自动门前一样:欢迎光临来到了孤独世界。这就是我这一生被定下的诅咒吗?

当我还在路上犹豫着该去哪的时候,肚子的疼痛感又来了。是因为午餐又没吃的关系吗?还是因为自己无法突破千春同学的身体,所以便秘了三天的关系?随着时间拉着越长,那疼痛的不适感已经超过前几天所能接受的范围。

好、好痛……到底什麽回事?难道说这是盲肠炎的痛吗?我勉强的走了几步路,想说步伐跨大一些,赶紧回家吃些止痛药,我记得千春同学书桌的角落上放了一堆……

就在这时刻,我感觉得到大腿有股温热的液体从两边内侧滑了下来,当低下头看到血的那一瞬间,我震惊到无法言语,只能看着血液渐渐滑落到膝盖附近。当我听到前方有行人迎面走来的鞋子声,我才从惊吓中回复了理智,赶紧蹲了下来拿着书包挡在双脚前面,低着头等着行人离开视线外。

「小、小姐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靠了过来。

「我没事!别管我!」我大吼阻止着,虽然天色很暗,但是心里却是害怕被人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很丢脸哪……

男人被我一吼後,只能百思不解的离开这里。等到他走远了,我才抬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然後往停在路旁的车辆侧边躲了过去。当我拿着手机萤幕的灯光照着大腿上的红色血液检查一阵子後,我才意识到这是女孩的「月经」。

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我需要的……是卫生棉吧?但是这里离自己所知道的便利商店还有一段距离,最重要的是还要经过一条满热闹的购物街,就算忍痛全力冲刺,也没有办法保证不会让人发现到。现在我也只能翻找着千春同学的书包,但里面并没有找到卫生棉,只有一小包剩没多少的广告文宣面纸。我想这些根本没办法撑到家里……该怎麽办?肚子好痛……我该做些什麽啊?

我抬头看着附近的地址,马上就联想到池永学长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当我准备按下拨话键的时候,我又想起琳佑香对我极度失望的表情。就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拨电话的时候,我的脑部神经从下腹部感受到体液的流动感,好像又有什麽东西排了出来似的。实在顾不得琳佑香她们的事情了,我按下了通语键期待着对方立刻能接上电话,就算不能马上也起码在十秒钟以内接起来。就在我用读秒来忘记月经的疼痛时,电话接通了。

「喂?」

「哈啊……哈啊……」我尽量抑制着疼痛想让说话清楚些。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确认通话者。「是千春吗?你怎麽了?」

「哈啊……你、你现在方便吗?」

「我方便啊!你那里发生了什麽事了?

「我需要……一条大的浴巾或毛巾……还有卫生棉。」

「蛤……?」

原本池永学长还有一点错愕,但是马上就会意了过来。他问了我现在的位置和地点,说会马上赶来,叫我不要乱跑动。以现况来说,我根本是动弹不得,而且才知道千春同学为什麽会有这麽多止痛药的原因。她竟然每个月要忍受这种的痛苦,但我却跟班上那些取笑女性生理期的男同学一样无知,以为女孩子请生理假只是藉口偷懒的幌子,没想到实际体验那种闷痛感之後,才能如此地感同身受。

我蹲在地上不断按着肚子,藉由吐气来调整一下因为疼痛而紧绷的情绪。不时还感受得到那溢出来的经血滴在地面上的声音。

「千春──!千春──!」这时候我终於在远处听到池永学长不断呼喊着。

我微微起了身,那高度刚好越过了一台黑色MAZDA的後车厢,然後小声地喊并招手着:「哈啊……哈……池永学长……」

「啊!你怎麽躲在这麽阴暗的地方,难怪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你──」

池永学长正准备用手机的灯光照过来的时候,我马上大吼着:「你别靠近!也别用光线照过来!……你、你把我刚才讲的东西扔过来就好了!」

「好、好。」池永学长将一个塑胶袋子扔了过来,然後发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为什麽会忘记带卫生棉啊?」

「难道你认为一个男人也需要随身携带卫生棉在身上吗?」我反问着。然後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全新的夏威夷纹路大浴巾,我摊开来围在腰上,以两边角的地方打了一个死结。最後再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包被开封过的卫生棉。「这包是……」

「喔!你说那个啊……因为我不太清楚女孩子都用哪种的,所以要我去买的话……总之你手上那个是我偷拿我姐的,应该都一样吧?」

「……大概吧。」我看了一下包装,上面写着夜用防漏型。「这附近有便利商店或者公厕的地点吗?」

「嗯……距离最近便利商店也要五分钟以上的路程……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来我家也行。两分钟的路程而已。」他说。

「喔。」

***

当池永学长拿出钥匙转开大门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种特别期待。老实说从小到大从没有受邀去过同学和朋友的家里,一次也没有。当然,这不包含醒来就在千春同学的家里,那种程度就像是闯空门一样的空虚,无法和这次实实在在从大门进去来的实际多了。

「你鞋子就找个角落随便放就行了。」池永学长一进玄关之後,如此的说着。但可能是氛围影响的关系,我还是工整的把鞋子放在脚踏垫旁边。里面的建物似乎是仿造美式规格的装潢,全大部分的建材都是以木料为主,虽然看似朴实,却有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我们刚要往二楼的阶梯上去的时候,一位女性从客厅走了出来对着他喊着:「池永你什麽吃饭吃到一半就出……」女性抬头一见到我之後,似乎有点吃惊的看着我,然後赶紧拨拨头发和调整衣服的定位,然後才开口问着:「这位女孩子是……?」

「妈,这我的朋友啦!今天是来家里讨论功课的。」

「伯、伯母你好……」对於陌生人,我没有办法做到像对池永学长一样的自然。而且他的母亲留着俐落的短发,五官端正且皮肤保持的非常白皙,所以我可以猜想到池永学长父亲的基因和血统绝对不亚於他的母亲。

「你好。」女性微笑的向我点头,「就当作自己家一样就好。池永,待会我送些点心和茶水到房里去。」

「不用了!你千万别进来我的房里。今天不行就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看着池永学长紧张的脸庞,似乎有点反应过度。虽然可以理解他是为了掩饰我的要求,但也不必对自己母亲如此的说话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他往楼上走了上去。然後一边小声的对他抱怨着,说她的母亲刚刚一直注视我腰际上的大浴巾,为什麽要准备这条非常丢脸的浴巾给我的疑问。他只回答这是姐姐的友人在夏威夷度假买回来的纪念品,因为是全新的所以就没考虑这麽多,只好苦笑地要我原谅他。

「房间的厕所是独立式,你就放心用吧!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的,等你好之前我都会待在我姐的房间,她现在住大学宿舍,所以这一点就不用担心了。」他保证的说着,然後帮我开了厕所的灯。

我进了厕所之後,又要开始和自己天人交战了。但是一想到今天的事,担心着只要一天没回到凉太的身体里,那千春同学的身躯往後只能靠自己来维持,如果要一直这样逃避下去的话,最後吃不消的绝对是在我这里。

我抬头深呼吸了一下,并没有马上打开包装,而是不断看着背面的使用方式,然後解开了腰上的浴巾,将双手伸进了裙子里面往内裤两边的裤头摸了过去,慢慢地往下脱了下来。我的眼神非常专注地看着内裤上的血渍和那牵丝的经血连结到私密处,还闻得到一点点血的味道,这让我震惊的想着那生理不同的构造。一阵子後,才从包装里拿出了一个粉色柔软物品,上面开口的部分用透明小胶带固定住,撕掉胶带摊开来是一种两端裁圆的长方体,摸起来的触感有点像棉和不织布的材质。我照着说明书的方式将背胶和侧翼的贴条撕了开来对准着那血淋淋的内裤贴了上去,接着将侧翼也反摺贴上。但因为有体液的关系使得固定的效果不是很好,不过为了应急也只能这麽做了。

那完後便将内裤穿了回去。然後试着走动了几步,那感觉像是股沟中卡着东西而移动着,非常不方便,而且才戴没多久便感觉得到闷热感。

原来女孩子们是这麽地辛苦啊……

在稍微的清理被经血弄脏的裙摆部分和大腿内侧之後,我重新围上浴巾走出了洗手间,然後轻敲了房门解开了锁让池永学长知道我这里已经好了。没多久才听到门外像是确认般的敲了几次房门。

「我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池永学长开了门,那表情像是还在沉思着等一下如何开口化解这男女生理构造之间的话题。但是我没有给他犹豫太多时间就提出了要回家的意思,他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回到家吗?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再回去?」

「现在这种状况连站起来都有问题了!我该如何坐着呢?你知道内裤上经血未乾的感觉吗?我想你一辈子也不会清楚吧!那是因为……」我搞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莫名其妙要对池永学长发脾气,应该说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连声感谢也没说地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一样。所以我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下去。

「对不起……」他说。「我可能没考虑到这麽多才说的,不然试着躺下来休息一下,我帮你拿杯热水和热毛巾来缓和一下疼痛感。」

「喔。」我原本打算直接回到家洗个澡,但是想到他默默地为千春同学付出这麽多,只能勉强的接受。然後他要我躺在床上休息,但因为怕弄脏他的床铺,我只说躺在地板上就好,不必这麽地造成你的麻烦。池永学长只能苦笑的看我直接躺在地板上阖眼调整呼吸来对抗疼痛,他拿了枕头给我垫着随後就走出了房门。没多久,他两手各拿了一个小脸盆和热茶,嘴巴还咬着一包像是巧克力袋装的东西走了进来,我原本要起身帮他分担这种勉强的行为时却被阻止了。

东西安全落地後,他什麽也没说的先扭乾脸盆里的热毛巾,然後靠了过来。「这温度可以接受吗?」池永学长拿了毛巾稍微碰触我的手臂。感觉不会说很烫,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後便点点头。他将毛巾摊开来後对折两次,然後轻轻地盖到我的腹部上。一开始还感觉得到肚子那附近收缩特别强烈,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痛苦,渐渐地那余热像是分担似地吸走了一部分的生理痛。

之後他要我张口吞下刚刚拿过来的巧克力。我一边困惑地含着,一边想着给我这些甜食还不如去拿点阿斯匹灵给我吃还比较实际。但是没多久我渐渐地就没有刚才的巨痛,反而开始习惯女性的生理流程。

「……你还真厉害。就连如何对付女性的生理痛也有研究?」我稍微的睁开眼睛看着池永学长,他拿着一本书同样的坐在地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

「我姐姐生理期来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帮她。这些都是书上学的,很意外吧!」

我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也跟我一样喜欢看书,心情有点感到兴奋,像是找到同好似的。但是现在状况不是谈论书藉兴趣的时间,而是有股哀伤的复杂感祟动着。

「……小琳她今天有跟你连络吗?」

池永学长听到琳佑香的名字,顿时就收起了笑容。然後保持沉默一阵子才不得不开口:「晚饭前她打了一通电话给我。」

「然後呢?」

「没什麽事情。总之我们就这样分手了而已。」

「……分手了,而己?」我重覆他所说的话,像是在分析着这句的涵意。

「我们吵了一架,分手的要求是她提出的。」

「所以你这麽简单的答应了?你这混蛋!快去跟小琳道歉,然後把她追回来!不然的话我该如何面对千春同学啊──」听到这麽温柔的池永学长竟然这麽简单地和琳佑香分手,让我吃惊的坐了起来怒视着他。

「我办不到。」

「蛤?什麽叫办不到?」

「我办不到是因为……我不想再欺骗自己的感情了……」他很认真的看着我,那个表情让我感到不自然。

当我要开口向他确认那话中的意思时,他的手伸了过来放在我的右手背上──那瞬间我感到震惊而且那恶心感又从胃里翻腾出来了。我惊慌地抽开右手却被他紧紧上前握住手腕,想退开这个奇怪的氛围却被他的左手按住了肩膀,就在那动弹不得的情况下,池永学长的身躯微微的靠了过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要……

接吻?

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他的嘴唇靠在我的嘴上。现在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法用常识去思考现在发生了什麽情况。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着我嘴巴里的唾液,虽然只是轻轻吻在上面,但那个感触却非常的明显。几十秒过去了,他睁睛眼睛退了开来,然後轻声细语的说:「千春,现在的你只是压力过大而已,过一阵子就会好转的。」

千春?压力过大?好转?

「其实在那次早餐店发现的异样并不是偶然,而是小琳告诉我的。虽然当时我认为她所说的压力过大导致你的行为偏差的说法满可笑的,但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以後,我才更确定你只是单纯的人格分裂,来逃避生活的重担……」他温柔的看着我,好像可以包容这一切似的,然後接着说:「不过多亏了我那位学长所借我的书,我才了解到『精神分裂』这个文明病是存在的,就像《第十三人格-ISOLA》所解释的道理一样。或许你的压力是我们之间的红线也说不定,它让我们又可以重零开始了解对方了……现在这样的感觉不错吧?」

他深情地望着我。但是我的右手腕却从他的掌中逃了出来,然後微微的向外拉了一些角度,当他还在疑惑我在干什麽的时候,那右手的拳头已经精准的痛击他的鼻梁骨。

那一拳的力道很大,他吃惊地看着我,然後鼻血默默的流了出来。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为什麽的时候,我的拳头如五月雨般的打在他的身上。那就像是抓狂般单方面的殴打着。

「千春住手!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在他用力的抓紧我的双手以後,早已经是伤痕累累狼狈的模样。

我看着自己的手已经是红肿破皮,但那个剧痛却不在思考的范围之一,而是无法置信的怒视着着眼前这个充满谎言的男人。原来他所做一切,都是以「千春同学人格分裂」的前提下进行的,也就是说凉太这个人真的存不存在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而是冀望着有天能够和千春同学在一起妄想。

「我不是千春同学。别叫错名字。」我试着挣开他的手,想再狠狠地揍上几拳。

「你听我说!」池永学长看着我。「你有回想过自己所透露的讯息,那是种隐喻性的行为模式。或许你现在认为自己是别人,但是哪天你又会回归自我。精神上的人格分裂症状不是一天可以造成的,而是逐步累积下来的压力,所以请你相信我,让我慢慢带你走回来好吗?」

「你想说的就这些?」我冷冷的看着他,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滴了下来。想着那一切伪装的烂好人性格,想着他所付出的理由……全身上下都让我起了鸡皮疙瘩。「你既然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的话,那又为什麽……要夺走我梦寐以求的初吻!千春同学可是我无法触及的女神啊!凭什麽要把初吻给你这个混蛋──!」

我用力的反抗然後挣脱继续痛扁着他,不然我无法浇熄心中的怒火,直到池永学长的母亲听到吵架的声音冲了进来拉开了我们。

「这位小姐请冷静一点……是不是我们家的池永做了什麽让你生气的事?」

我答不出来,因为正在气头上。但是单方面被我殴打的池永学长从他肿胀嘴唇下发出了咬字困难的声音:「对不起……在你情绪这麽不稳定的时候吻了你……」

他的言词也透露了他所坚持的人格分裂说,也就代表着我又要一个人孤单的为自己战斗了。

「池永你怎麽可以随便吻女孩子呢!你这样的行为就跟你那个爱拈花惹草的爸爸有什麽两样!快!快诚心的跟这个女孩道歉──」

「够了!我受够了!」看着那母亲焦急为了自己孩子有可能这样被学校勒令退学,所以演出了这麽卑劣的戏码来博取我的信任……实在太可笑至极了。「今天的事我怎麽也不会说,但是……别再让我看到你从我的眼前出现!」

我狠狠地睥睨着那对紧抱在一起的母子俩,转身地走出了房门,走出了这个令人伤心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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