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到墨海赶到洛以辰某私人公寓时,他刚好正拿起最後一个易碎品往地上砸,而周茗倒是完全无视了洛以辰,双耳各自塞进一个耳机,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闲地看着一本小说。周茗朝墨海笑眯眯地打招呼,又使了一个眼色,便以一副旁观者的态度继续看书。
很好。他眯起双眼,冷笑。
墨海本来就郁闷得内伤,现在这两夫妻又是这态度,火气噌噌地上,也不管什麽绅士风度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们两夫妻的事情自己解决,别当我消防员来使啊草!
他一把拉起周茗,一个箭步俐落接下那殃及池鱼的花瓶,不等洛以辰发飙,他长臂一伸,直接拖着洛以辰的脖子往厕所走。在两人拼命挣扎且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墨海将两人扔进厕所,毫不留情地无视了两人的叫喊,反锁。
『你们两的事自己解决,洛以辰你冷静点好好听人说话,周茗你也好心点不要再故作不在乎了行吗?吃午饭的时候我自然会来给你们送吃的。』他继续无视猛烈的撞门声,看了一眼手表,『两小时後见。』
『喂!你真的要把我们关在厕所里三个小时?』周茗的眼神已经透出了恐惧。
『放心,估计这厕所比一般人的卧室还大,不会死人的。』他扭开门,『掰掰~』
『墨海你这小子别走!』洛以辰狠撞厕所门,但……奈何他家家具的质量上等,就连隔音效果也是一等一的,於是……
两人相默对望,烦乱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我们好好谈谈吧。』周茗坐在马桶上,对着坐在地毯上的洛以辰说。
『好。』洛以辰环视周围,『但好像地点不太对味?』花前月下没有,马桶倒是离他不远。
『我爱你。』周茗忽然说,静静地看着震惊的洛以辰,『只是还不够。』
她忽然想起何时若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爱情不是长久的,如果你发现你开始计较起他的不好,他开始嫌弃你的缺点,那麽只有一个原因,你们不再相爱,或者是,不够爱。』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洛以辰说,但更多的,是在尝试说服自己。
洛以辰看着恍惚的周茗,不禁想起当年她如银铃般的笑声。
『阿辰阿辰,我要吃冰淇淋!』那时是他们首次约会,在寒冷的冬天里,她蹦蹦跳跳呼唤他的名字。
『阿辰阿辰,你想坐云霄飞车吗?』那时他们在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在温暖的春天里,她的笑容美丽得不真实。
『阿辰阿辰,不如我们去海边吧!』那时他们无所事事地吃着芒果冰沙,在炎热的夏天里,她性感的曲线不知让他怦然了好多次。
『阿辰阿辰,你还好吗……』那时是他发烧昏倒被送入医院,在微凉的秋天里,她捧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语气温柔眼神关切。
每一年,每一个季节,他的记忆中都留下了她的身影。
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她离他越来越远,他不安,他焦急,却从未奋起直追。於是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他选择转头,企图麻痹自己。
『对不起,谢谢你,我爱你。』洛以辰看着她,试图微笑。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却不知觉。
谢谢你,给了我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我爱你,没有理由,就只是爱你。
他道行不深,他无法微笑,脸颊很凉。
周茗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她深呼吸,吐气。
『我们离婚,好吗?』
洛以辰听见他的喉咙发出了一声好,眼神呆滞地看着地板那些一黑一白的瓷砖,它们很简单,只有黑的白的,好的坏的,爱的不爱的。
假如关於爱情的种种都像这地板一样就好了。
【2】
两个小时後,墨海提着两盒员工餐再次开启公寓门的时候,被客厅的景象吓了一跳。
洛以辰和周茗在一地水平的客厅里相对而坐,身後各自站着自己的律师,双方律师正忙着收起文件,谈判似乎刚刚结束。
『你们怎麽出来的?』他一边说着,把员工餐放在桌子上。
『白痴,这世上有个东西叫电话,也有个东西叫3G网络,还有一个东西叫GPS。』洛以辰鄙视。
『沟通好了?』墨海无视洛以辰,朝周茗询问,言下之意为离婚搞定了?
『嗯,和平离婚。』周茗平静从容地站起,微微一笑,『这次不需要你出马了。』
『这可是万幸。』墨海绅士地做了一个手势,并不多问详情。
只要这两人都好好的,就够了。
他为两人感到庆幸,心里默默希望这从牢笼里解放的两人可以各自找到幸福。他把员工餐递给双方律师,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我要离开台北了。』周茗朝洛以辰伸出右手,『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我都很幸福。』
洛以辰楞了会儿,微笑回握,『好,一定。』
你一定要幸福。
站在一旁的墨海,再次看见了一双发光纯净的眼神,他们笑得很幸福,很平静。
和结婚当天那般,他们深深拥抱。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在爱情里成长了好多,好多。
一段爱情正式结束。
全剧终。
不,这里是现实生活,无论事情结果如何,日子还在继续。
故事还没落幕。